那细眉细眼的梨花白"哼"了一声,眼看那李红袖和那位蓝衣青年上了楼,才道:"原来是个jì女,怪不得这么风骚。"
李红袖分明听见了,瞟了她一眼,掩口一笑,竟不做声,但那副眼高过顶的模样分明在告诉所有人:这话分明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嘛,你想风骚,风骚得过我么?
桃花粉拉拉她姐妹的袖子,眼中闪过了丝杀意。杏花红冷冷道:"等此间事了了再说吧。"
李红袖坐了下来,伙计们一下子围上去好几个。李红袖开始莺歌燕语般的点菜。
这时蓝兰忽然大声吟道:"翻手为云覆手雨,纷纷轻薄何须数。君不见管鲍贫时jiāo,此道今人弃如土。"
那蓝衣青年本来一直坐在李红袖身边,微笑着一直盯着李红袖的脸庞,耳闻这话忽然怔了怔,然后瞪住了蓝兰,叫道:"兰丫头,是你呀!"
蓝兰盈盈一笑,走了过去,不顾李红袖瞪她的目光,凑到蓝衣青年耳边说了句什么,那青年立刻看了天魔三艳一眼,回身又瞧瞧蓝兰,道:"每次看到你我都不愁没事做呢。"
蓝兰说完话,回到座位,扔下一锭银子,拉起云舟便走。
二人一下楼,天魔三艳立即如影随形跟过去。
这时蓝衣青年身形一飘,竟硬生生将三人去路全都挡住,他的脸上挂着还是极讨人喜欢的微笑,道:"三位,虽说''红袖添香衣读书''不错,可红袖也要几个漂亮丫环服侍才行,我看你们三位长得过马马虎虎可以做红袖的丫环,我出三文钱一个月请你们做红袖的丫环如何?"
这不分明是找岔吗?天魔三艳的脸气得红了,她们相信这小子是活得不耐烦了。
云舟被蓝兰拉着跑到大街上的时候,酒楼里已经乒乒乓乓打得热闹了。
云舟问道:"这人你认识?你就是在等这个人帮忙?他对付得了天魔三艳?我们不能丢下他不管,还是回去帮着打吧。"
云舟要回身,蓝兰却拽住他,道:"赶紧渡江吧,这人一定对付得了的。"
当二人已经在船上,云舟还是一脸担心的北望。
蓝兰叹口气,道:"你有没有听说过秦飞星?"
云舟不禁动容,道:"江南数一数二的青年高手,''万点寒星''秦飞星?你是说,那个青年便是?"
蓝兰道:"不平楼两位楼主秦悦和苏凡,都有个兄弟在楼里帮忙,一位是苏凡的义弟苏三公子,也就是内三堂中首堂麒麟堂的堂主。还有一位就是秦飞星,他是秦悦的堂弟,现是不平楼的七大护法之一。据说他的武功并不在苏三公子之下,可是生xing好游,总不肯安分的呆在某个地方,所以就让他挂了个护法的职,不然以他的家世和身手,混个实权更大些的堂主准不成问题的。"
云舟道:"你怎么认识秦飞星?又怎么知道他会去酒楼?"
蓝兰笑道:"不平楼里我认识很多人呢。当年天一教横行的时候,我和玉楼哥哥跟他们许多人有过接触。不过更早的时候,我就认识飞星哥哥了。"她的脸上又泛出了很凄凉很遥远的微笑,就如那日痛哭之前的神qíng一般。
云舟自然不敢再问。
好在这次蓝兰神色不久就恢复过来,道:"我跟他其实也很久没见啦,玉楼哥哥不喜欢见到他,不过我还是听说过他的行踪的。他迷上了扬州名jì李红袖,可同时还有好几个富贵人家的子弟在和他争,他就悄悄带李红袖到那个小镇躲藏起来,上次我就瞧见他带着李红袖在那座酒楼里喝酒,不过玉楼哥哥看见他就带我避开了,也没打招呼。今天我见那红袖楼开着门,所以我猜,他还在这里,他很可能再去那座酒楼,真个的我运气不错,他果然来了。我开口请他帮我挡那三个母夜叉一下,他念我们以前的jiāoqíng,自然帮忙。我不知道他能不能打得过三个母夜叉,但要拖延个把时辰让我们跑开自己再脱身是绝对没问题的。"
云舟问:"现在我们就去杭州,找--你玉楼哥哥最心爱和最痛恨的人?"
蓝兰道:"我们先去西泠桥,那附近有间小楼,是我和玉楼哥哥的,也许玉楼哥哥会在那儿。那楼小是太小了些,可是很不错呢,开窗就是西湖好风光。"她回眸笑道:"也许我们可以在那儿歇歇脚。"
他们终于来到了那座小楼。
蓝兰拿出把钥匙来,开了好久,才把门锁打开。她仿佛无奈地叹了口气。
云舟知道,韩玉楼是绝对不会在这里了,锁已经锈蚀很厉害了。
楼里静悄悄的,果然没人。里面的家具很是jīng巧,原来应该也很洁净,收拾得整齐有序,现在却全蒙上了一层灰。
蓝兰叹道:"这么脏,看来今天还是得睡别处去。"
云舟道:"不过有层灰尘,很快就能打扫gān净,你要住下,我现在就来清扫。"
蓝兰摇头道:"这哪是你们这些大男人做的事呀。"
她走向窗口,窗户开着,果然正对西湖。她叹道:"看哪,这就是西湖,三秋桂子,十里荷香的西湖,美不美?"
云舟向外注目,晴空如洗,青山如簇,映在湖面之上,果然极美。更美的是湖上还泊着三五只大大小小的船只,其中一只上甚至有人在弹琴,音韵居然极其优美。
蓝兰也注意到了那条船,忽然瞪着那船,仿佛呆了。
云舟不禁也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那船。
那是条虽不是太大却显然是豪门之家才有的船,红色的底子,从外观看陈设就很是考究,四角各有串红灯笼在随风摇摆,仿佛是在与琴韵相和。坐在船头弹琴的是个女子,丝质的绿衣裳和着淡绿的丝绦飘拂在空中,虽说是远远而观,看不真面目,但那份高贵优雅的风qíng,足叫人心旷神怡。绿裳女子身后,盈盈站着个侍女,抱着拂尘,另有一个侍女在往香炉里添香,甚至还有一位正摇着扇子在烹茶。在靠近船舱的地方,有个小小而jīng致的摇篮,里面分明睡着个婴儿,一位奶妈模样的人正温柔的目注着小婴儿,摇着摇篮。
蓝兰叹道:"她好幸福呀,我什么时候会有她那样的幸福呢。"
云舟承认在这样恬静的画面里,那女子实在是显得很幸福。不过他总好像觉得有什么不对。
韩玉楼和蓝兰离开这里显然已经很长时间了,可窗户却开着,窗口的地面却和别处一样,均匀的布满了灰尘。纵然江南一直是和风细雨,也不可能一点风一点雨都进不了屋内。这显然只有一个解释:这窗户刚被打开不久。是谁打开的?当然不是韩玉楼,也不会是任何心怀好意的人。云舟心里一凉,只怕对头已经先一步找上门了。窗口没有足迹,那么这对头一定是藏在……云舟猛地一抓蓝兰,从窗口向外跃去,道:"快走。"
可惜他反应得好像还是太慢了些,他的左后背上忽然麻了一麻,当他落地的时候,他的半个身子几乎都有了种麻麻的感觉。
更糟糕的是,当他们落地的时候,有四种暗器和三把兵刃向他们招呼而去。云舟运剑,将它们全都挡了下来。蓝兰反应也不慢,杏花天雨立时出手,连发三筒,bī向三处树丛和糙丛,那三处地方立即有了阵骚动。
就这么片刻的工夫,云舟已抓住机会带蓝兰窜出了包围圈。
但他没想到正面还有个人,一刀劈向了他,蓝兰倒是发现了,用尽全力用剑拍了过去。刀被硬生生地甩了开去,却也在云舟胸前拉开了一个极大极深的口子。
不过两个照面,云舟甚至连对手的面孔还没看清楚,已经被偷袭成功,身受重伤。
蓝兰扶住云舟,慌忙道:"你怎么样呀?"
云舟狠狠地盯住伤了自己的那个黑袍人,道:"真没想到,连天魔堂的副堂主仇天翼都出动了,还一出手就如此卑鄙。"
仇天翼笑笑道:"不是跟你身边这位小妹妹学的么?"
蓝兰叫道:"我是个小女人,跟你们这些大男人动手,有什么招数不能出的?你这么个大名鼎鼎的人物,也用这女人的手段么?"
仇天翼道:"没听说过无毒不丈夫么?"
这时偷袭的一gān人等也都出来了,段如海,纳兰德,天魔三艳,竟全来了。
云舟的心沉到了海底。
蓝兰盯住天魔三艳,道:"你们来得倒快。"
天魔三艳的脸铁青,桃花粉的脸甚至还有些肿,料想是在秦飞星手里吃了不少亏。
杏花红道:"无论如何,今天你们不会再有任何机会逃脱了,识相的,快把东西jiāo出来,也给你们个痛快,不然,看我一寸一寸割你们的ròu!"
蓝兰不再说话,又连发了三筒杏花天雨,bī退天魔教众人几步,扶住云舟就逃。
可她也许是气昏头了,竟然往湖边的方向跑去。那边根本没有路。她在找死吗?
云舟提醒她:"往有路的那边跑,不要管我,我来挡一阵。"
蓝兰叫道:"你挡得住这么多人吗?姐姐,姐姐,快救我!快救我!"
蓝兰竟然叫起姐姐来了。云舟怀疑她是不是也中了什么有毒的暗器,发了疯了。
杏花红等身子一晃已经拦到了蓝兰面前,笑道:"这时候才嘴乖有什么用?多叫几声哥哥,也许段护法会有些怜香惜玉的心思。"
段如海已经当头一下,将判官笔打向云舟,云舟举剑,挡下一式,可暗器中的毒xing显然已经发作,手中毫无力道,几乎将剑掉落地上。纳兰德已经跟上来劈面一掌,云舟勉qiáng一躲,还是被掌风扫中,"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竟然是黑色的。
蓝兰一眼看见,竟"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叫道:"姐姐!快来帮我。"
桃花粉笑道:"帮你见阎王。"说毕一剑刺向蓝兰。
云舟眼见那剑势其快,蓝兰必然无法抵挡,回身一抱,挡在蓝兰面前,等着受剑。
可这剑竟然没能刺下。
因为这时忽然起了阵风,风中带唿哨声。那是十余枚暗器一齐破空的声音。正yù对云舟等下手的天魔三艳、纳兰德、段如海,每个人都受到了攻击,暗器之快之准,让他们立刻知道来了高手。
唯一没受到攻击的是仇天翼。他正在一旁看热闹。本来他是根本不需要出马的。他一直认为是堂主燕归君太过小心,只为杭州是不平楼的总部所在,竟然把他也派了过来。他认为有三艳和纳兰德、段如海等对付一个落英剑客和一个小丫头实在是太够了,实在是因为蓝兰他们的运气太好,或者说,是因为纳兰德等人太过轻敌,都要抢功,不愿联手对敌才要拖到今时今地在别人的地盘上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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