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天下_寂月皎皎【完结】(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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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来回回,无时无刻不在牵引着她的目光,她的心神。

  她的眼睛里永远有着他,而他的眼里从来没有她。

  再怎么端庄雍容,她在他面前总是那样láng狈不堪。

  她是他的妻子,又似乎从不是她的妻子;她是他的皇后,可似乎从没好好当过他的皇后。

  他隐忍地看着她培植心腹势力,提拔娘家亲友,极少指责,更不会斥骂。

  他只是用来霜雪般的眼神冷漠地看着这一切,然后愈发谨慎地教导爱子为君之道,同时设法压制慕容家势力的无限制扩展。

  尘qíng湮,六宫缟素隔世念(五)

  更新时间:2013-9-19 1:12:47 本章字数:3176

  一切都那么无声无息。2

  原来就有的隔阂便在这无声无息里越来越深。

  彼此雍容温和的微笑,如面具般牢牢吸附于他们的面容,再看不到一丝真心。

  她含辛茹苦替他养大了儿子,而他必定早早等候着儿子长大,长大后好告诉他,她不是他生母。

  最终连她养大的孩子也和她越来越疏远,越来越生分榛。

  从锦王妃,到皇后,再到皇太后。

  就这么一辈子,荣华富贵,万民景仰。

  她一直想要的那个杏花飞舞里沉默独坐的盲眼公子,却仿佛从未得到椅。

  一辈子,想要的终是没有得到。

  甜糯的清粥愈发咽之不下。

  她自嘲地大笑,但那自觉再也不会落下的泪水,却成串成串地自眼角滚落,伴着呻吟般的呜咽。

  “我不甘心,不甘心呵……”

  ------------机关算尽太聪明---------------

  涵元殿大太监王达亲自将萧以靖引至螭蚊包金的高高门槛前,陪笑道:“太子,皇上在里边候着呢!”

  皇上自然是新皇,是他妹妹木槿的夫婿。

  萧以靖一身素服,眸光微暗,缓缓踏入涵元殿。

  他本是奉国主之命前来探病,可未至吴都,便听闻吴帝已然驾崩,探病便成了致祭。

  早闻得大行皇帝停灵于长秋殿,而涵元殿是寻常处置政务之所。若是寻常人家,亡者为大,当是叩拜致祭后方才与主家见礼叙话。但许思颜既已继位,先叩新皇以明君臣,亦合礼数。

  殿外阳光炙烈,乍入yīn凉的殿内,萧以靖微微眯眼,才看清御案后那位与他年纪相若的年轻帝王。

  他身着粗麻所fèng的衰服,束了苴麻腰绖,麻布所制的冠帽上扣着一圈三寸宽的双绞首绖,绳缨垂于两侧,正是一身重孝。

  这身装束与寻常王公大臣所服重孝并无差别,但他容颜洁若粹玉,轮廓英秀倜傥,眉眼更是俊美夺目,黑眸转动之际,宛如有明珠般的璀璨光华闪动。2

  这双眼睛分明像极了蜀后夏欢颜,却有着迥然不同的气质。

  即便淡淡横睨,即便懒懒含笑,都自有一种远超群侪的高华端肃。

  如今他正端坐着望向缓步而入的萧以靖,沉凝中已有属于帝王的那种英睿威凛之气无声溢出。

  待他独掌天下,谈笑间翻云覆雨,想来那身威霸之气更该如刀锋般凌锐bī人。

  萧以靖不过略略一顿,便已循礼下拜。

  “臣,蜀国太子萧以靖,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以臣礼相见,一言一行,一举一止,无可挑剔。

  许思颜静静地看他行礼毕,才温和道:“内兄平身。赐坐!”

  萧以靖谢了恩,这才在旁静静坐了。

  许思颜打量着他。

  英俊,挺拔,沉敛,尊贵,疏冷,静默,却又毫无失礼之处让人指摘。

  这是木槿挂念了近四年的男子。

  不错,近四年。

  成亲三年,她于他依然是熟悉的陌生人,他于她也没好到哪里去。第四年,他们已是夫妻。她还是会在梦里思念她的青梅,却绝口不提她的五哥。

  即便他有时刻意问起蜀宫之事,她会提父皇,会提母后,会提满地乱爬的蝎子和窗外盛开的木槿花,却绝不提她的五哥。

  却在方才听说萧以靖入宫的消息后,眸光蓦然闪亮。

  而许思颜终究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问道:“内兄,我们是不是见过?”

  萧以靖眸光微闪,“臣曾到过江北,但当时形势混乱,臣怕有所误会,遂缘铿一面。”

  许思颜道:“内兄多虑了!吴蜀本一家,何况又有令妹在,怎会有所误会?”

  那日因江北之事夜审沈南霜,最终导致木槿小产之事,木槿身边那些蜀国随侍看得清清楚楚,萧以靖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他迎上许思颜审视的目光,缓缓道:“既然皇上不将臣当外人,那便请恕臣直言。”

  “内兄请讲。”

  “皇上当时láng狈,不宜见臣;木槿妹妹当时更láng狈,臣想不出全家视若掌上明珠的妹妹怎会被糟。践成那样,臣心中有怒,也不想见皇上!”

  “……”许思颜不由地吸了口气,俊颜浮上一层绯红,“果然……直言得很!”

  便是此刻听来,即便对着身份地位迥异从前的新皇,萧以靖的话语间依然萦着一丝隐约的怒意。

  但短短话语间,他已将许思颜的猜疑撇得一gān二净。

  他到的时候许思颜还处于失常状态,而木槿已经被欺。凌得不成模样。

  她的láng狈与许思颜有关,才让他这个内兄恼怒不已,甚至对妹夫心生不满。

  若撇开君臣之礼不谈,只论亲戚和手足之qíng,他避而不见也是qíng理之中。

  萧以靖因他提起木槿,不由问道:“木槿妹妹何在?听闻她与大行皇帝qíng逾父女,想必伤心得很。”

  许思颜点头,“这些日子皇后衣不解带侍奉父皇,又哭了这两日,委实支持不住,朕便让皇后休息去了。”

  “皇后”二字,咬得特别重,仿佛在呼应萧以靖沉着话语间带着些柔意的“木槿妹妹”,竟听得萧以靖眉目一凝,连呼吸都似顿了顿。

  许思颜已立起身来,道:“内兄,朕陪你去长秋殿吧!”

  “是!”

  二人遂出了涵元殿,一起行向长秋殿。

  许思颜固然至尊至贵,萧以靖亦将是一国之主,见二人且行且说,随侍们都已自觉地拉开一定距离,避免听见他们jiāo谈。

  王达跪送他们离去,转身唤来身边一个伶俐小太监,附耳吩咐几句。那小太监便一溜烟地飞跑开去。

  许思颜正问向萧以靖,“听闻年前内兄喜得贵子,可惜隔得远,未能亲去致贺。”

  萧以靖如夜黑眸便有暖色闪过,唇角微微一弯,说道:“先帝和皇上所赐贺仪,臣都已收到。那些礼物委实太贵重,生生折杀了他小小孩儿家。”

  “内兄客气了。都是些小玩意儿,留给他把玩或日后赏人都可。”许思颜默算时日,“已经七个月大了吧?”

  萧以靖道:“是。爱哭也爱笑,很是活泼。”他顿了顿,“母后最喜小孩,可惜竟没能见到他。”

  许思颜明知他指的是自己生母夏欢颜,亦是心下黯然。

  他低叹道:“是我不孝……竟不能亲自送她回去。”

  他待萧以靖虽客气,但直到此刻,才第一次以“我”自称。

  萧以靖也不觉温和了声音,“母后走得还算安详。最后那几年,父皇带她游遍了她想游赏的山水,又见皇上英武睿智,心里大约还是欣慰的。”

  许思颜问:“还未发丧么?”

  萧以靖摇头,“父皇说,一切依母后的心愿来。”

  许思颜叹道:“母后只是怕我父皇听闻她病逝会影响身体,才吩咐秘不发丧。其实父皇早已知晓,该早日让她入土为安才是。”

  萧以靖道:“虽如此说,父皇后来听闻先帝有恙,还是吩咐将母后之事押后,唯恐动静大了,先帝听闻难以安心养病。”

  许思颜向来不喜那位将母亲从自己身边带走的蜀国国主,但母亲临终前他见到萧寻,才恍然觉出也许母亲是对的。

  只有萧寻那样潇洒随xing之人,才能给她一片宁静天空,让她至死都有着澄澈如泉水般的洁净心境。

  而这吴国,这吴宫,一直有玲珑并qiáng势的慕容雪在,除非像木槿这般同样玲珑并qiáng势的女子,大约很难安然度日吧?

  更别说随心所yù、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了……

  许思颜忽然间有些庆幸。

  庆幸木槿不呆不木,聪敏机变,只要他抓紧她,他们必能长长久久走下去,无惧风雨,不畏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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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谋中谋,琼林玉殿风波恶(一)

  更新时间:2013-9-20 0:46:07 本章字数:2221

  木槿在长秋殿的偏殿喝了一碗银耳羹,要了润喉的梨膏糖含于口中,才令人取了热热的湿手巾敷在脸上,静静卧在榻上休息,却吩咐道:“若听闻蜀太子来,即刻报我。夹答列晓”

  萧以靖见过新帝,必会前来祭奠大行皇帝。他身份特殊,远非寻常人可比,来时必有礼官通禀相迎。

  她只盼自己休息片刻,再见他时不致太过憔悴。

  算来两人这四年也只去年在江北匆匆一见,还是在那等不堪的qíng境下……

  眼前又是梅林里追逐奔闹的少男少女,与江北他决然离去的身影jiāo错,她的指尖不由地微微发冷。

  “五哥……”

  她低不可闻地叹息,只觉敷在眼睛上渐凉的湿手巾又热了一热。

  她匆忙地摁净那团湿热,递给秋水替她重换一块榛。

  这时,有小太监匆匆行至,悄悄向明姑姑说了几句。

  明姑姑怔了怔,才走过来俯身向她低低道:“公主,雍王要见你。”

  木槿不觉抬头,“有事?”

  明姑姑道:“应该有急事吧?那小太监正是这几日侍奉在他身边的。”

  雍王许从悦本就不喜呆在江北,这一年来连连有事,拖到今年正月底才回的上雍。没两个月又听闻吴帝病重,他遂依许思颜的吩咐安排好府兵,又返回了京城。

  他本是帝后亲近之人,又和许思颜夫妻要好,如今同样守灵于长秋殿,不时便能见面,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随时都能jiāo谈,本没必要避着人来请椅。夹答列晓

  木槿沉吟片刻,便向那小太监道:“前面带路。”

  小太监应了,木槿便只带了明姑姑一人,随他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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