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天下_寂月皎皎【完结】(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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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雪微笑道:“时常陪着我在这边拜佛念经,心静了,自然气色好。”

  她的眼眸转向木槿,“倒是皇后,是不是侍奉皇上辛苦?这脸色可不大好。”

  木槿微笑道:“侍奉皇上本是儿臣份内之事,儿臣不敢言苦!闲暇时候也不少,倒也想像从前那样时常过来听师太们讲讲佛经。可上回的事儿,实在让儿臣成了惊弓之鸟,每走到这边,总觉得又会窜出个什么人来打儿臣闷棍,只得安分呆在瑶光殿,只差点不敢出门了!”

  慕容雪叹道:“如今我也搬到了这附近,若再有人敢在附近生事,这皇宫大大小小的宫人都该换光了!”

  上回木槿宫中遇袭,后来举宫搜索,虽找出几个可疑之人,事后却证明与算计木槿之人无关,倒是意外查清了从前宫中发生的几宗命案。

  因始终未曾找出那隐藏的真凶,木槿又确定必有安福宫附近的太监参与,遂吩咐王达等主事太监,将诸太妃、太嫔身边的安福宫、安慈宫、安平宫以及之前主位空缺的德寿宫的数十名太监都被调往冷宫,或越xing逐出宫去,连宫女也有受牵连调开的。木槿那日杀人不眨眼的凶狠和吉太妃的禁足早已震住众人,这样的宫中大清洗虽引得举宫震动,却再无人敢提出异议。

  木槿听得慕容雪话中隐有讽她小题大作之意,遂笑道:“真到无奈之时,想来皇上也不介意换尽宫人!”

  许思颜与木槿并肩而立,听她推到自己身上,忙执住她的手,冷冽眸光环扫宫中众人,缓缓道:“那是自然。皇宫便是朕的家,若家里那些奴仆挑唆或帮着无良主子生事,朕不但不介意换尽宫人,也不介意血溅宫闱!”

  听他说得斩钉截铁,铿锵霸气,慕容雪尚能若无其事,慕容依依和一旁侍奉的宫人却有些惊惶。

  许思颜也不在意,径牵了木槿在旁坐了用茶,自顾挑了宗室间的趣闻来和慕容雪说笑,又将贺仪里那域外进贡来的雪蛤膏指给太后看,“这雪蛤和燕窝同炖,不但润肺养身,更可美颜润肤,返老还童,是儿臣特地令人留着给母后用的。”

  慕容雪神色晴霁,含笑道:“虽说心病难医,你父皇这一去,谁都知道我这容颜只会一日日苍老下去。可到底难为你想着,这心意,我便不能不领着。”

  正说笑时,那边王达匆匆来报:“雍王殿下回京了,正在涵元殿候驾!”

  几人不觉都有喜色。

  许思颜道:“快请雍王来德寿宫。大约也是赶着太后寿辰回来的吧,正好一家人聚聚。”

  王达迟疑道:“雍王自承是有罪之身,素衣免冠求见,只怕不肯过来。”

  许思颜皱眉。

  他与许从悦素来和睦,当日木槿出事,与其说在对许从悦发作,不如说在对差点害死木槿的吉太妃发作。他早从庆南陌和陈州眼线那里知道,慕容氏见机极快,许从悦刚到陈州,慕容继棠也回到了陈州。至于之前的行踪,广平侯找了数十名证人,证明慕容继棠这阵子一直卧病在chuáng,许从悦略有些线索,便被广平侯切断……

  许从悦要带慕容继棠和那些证人回京,又被广平侯父子寻机一拖再拖,算来已经在陈州被拖了近两个月。他出身皇家,自被接回宫后,何曾受过这些零碎气?

  许思颜对吉太妃虽然不满,但也不忍许从悦受委屈,早就暗下密旨,令他不用再理慕容继棠,先回京再说。

  广平侯手中兵马是当年老临邛王慕容启留下的铁血军队,虽被牵制得无法再如十余年前那般gān预废立,但有那样的虎láng之师在手,便是许思颜也动他不得,更别说许从悦了。

  木槿同样记挂,忙向许思颜道:“他这xing子别扭,只怕得皇上亲自走上一回。”

  慕容雪亦道:“这孩子从小儿命苦,既在我跟前长大,也跟我亲生的无异。快去领来,别叫他钻牛角尖,自己苦了自己。”

  许思颜只得起身,却先拍了拍木槿的手背。

  木槿抬眸微笑,“我知道。我等着你。”

  慕容雪在一旁赞许点头,“帝后伉俪qíng深,亦是国之幸事!便是先皇泉下有知,也该欣慰含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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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衣凉,花颜逝去钗盟远(一)

  更新时间:2013-10-18 1:15:00 本章字数:2206

  慕容依依却怔怔地看着许思颜的背影,满心似有huáng莲水在流涌,苦得吐也吐不出,咽也咽不下。麺魗芈晓

  负心薄幸,说的就是许思颜这样的男人吧?

  当年,当年她青chūn年少,娇美稚弱,他也曾待她qíng深似海,处处怜惜。

  如今,依然是这个人,依然是这个眼神,却不再是对她。

  他的身影愈发尊贵沉稳,却距离她越来越遥远轹。

  仿佛一年前跟她颠凤倒鸾qíng话绵绵的男子,根本就是她做的一个梦。

  如今醒了,一切虚无缥缈,如chūn梦,了无痕。

  她的眼底浮上泪光,却咬着唇忍住,连脚下也异常地平稳。

  当没人再来扶她时,她只能自己学着站稳。

  -------------然后学着怎么拉别人下水------------

  慕容雪虽然对新任皇后不吝赞誉,褒奖有加,但木槿着实分不出慕容雪笑容的真假,就像分不出慕容依依眼泪的真假箬。

  对着这二位,她觉得自己得退化一下,退化到一年前装呆卖傻的状态应付着最佳。

  千人千面不难应付,难应付的是一人千面,辨不清孰真孰假。

  比辨不清孰真孰假更煎熬的,那就是明知为假,还得装作认定那是真的。那么连带自己都假得恶心了。

  她不想让自己假得恶心,想来那二位对着她维持笑容或泪眼必定也吃力,于是为了你好我好大家好,她只能寻个借口金蝉脱壳,让她们松快松快,也让自己松快松快。

  木槿径去了安福宫探望花解语。

  因许从悦一直在外,木槿担心花解语无依无靠,在雍王府邸会受人嘲弄,待楼小眠病势略痊回府,依然将花解语留在安福宫内,方便自己就近照应。

  撇开花解语的出身和青。楼经历不论,这回她代替木槿承受了所有的屈。rǔ,保全了木槿的名。节,甚至xing命,木槿心下极感激。

  何况又算是许从悦的妾,又是楼小眠欣赏的音律高手,无论如何她也该青眼有加。

  这个月因吉太妃身边的宫人被替换了半数以上,帝后眼目安cha得不少,谅吉太妃一时不敢再有动作,遂撤了监视的禁卫军,不再禁她的足。但木槿走至安福宫时,已见宫门前冷冷清清的,再无一人来往。

  宫内有箜篌声传来,清越如泉,澄澈如水,泠泠如风,连空气都格外的清冷,仿佛从糙木葱茏的盛夏一下子滑入了叶木萧萧的深秋,竟连骨子都泛出细碎的冷意。

  木槿将随行的顾湃、织布留在宫外,径带了明姑姑踏了进去,耳边传飘来女子如泣如诉的吟唱:“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海水尚有涯,相思渺无畔。”

  木槿早知花解语擅弹箜篌,一听便知是花解语在弹。但听这声音完全不似花解语的娇媚声线,清澈里带着凄凉,凄凉里蕴着绝望。

  那沉沉的绝望吊着人心,让人一颗心也似要随着那吟唱堕入深渊。

  木槿不觉放轻了脚步,慢慢踱了过去。

  明姑姑蹑了手脚随在她身后,然后也惊住了,“咦,居然是……”

  木槿顿在一丛蜀葵旁,却见那花朵粉紫妖娆,节节而上,硕大夺目,却完全压不过眼前一老一少两名女子明媚的身影。

  年轻女子怀抱箜篌随意坐于廊下茵席上,纤纤十指青葱如玉,幽幽撩拨于琴弦。因国孝在身,她穿着素白衫子,却系了条浅紫长裙。微风习习下,她的衣带飘拂如云,绮丽却不失清逸,衬着那眉目如画,似愁非愁,媚婉慵懒得不似人间所有。

  这等风qíng入骨,即便木槿见惯了吴蜀两国的绝色姝丽,也觉美得惊心动魄,世所罕见。

  再看不出竟会是前儿被丑恶不堪的拉粪车夫糟蹋过的花解语。

  廊边另有一株香橼树亭亭如盖,浓密而油润的葱翠叶子挡住阳光,投下大片清凉的yīn影,笼住树下且舞且唱的中年女子。

  她的容貌兼具艳美与清新两种不同的气韵,极是动人。可惜她的肌。肤松驰,眼角唇边有了不浅的皱纹,不戴簪珥的鬓发间更有星星白斑,如一幅因被人恶意作弄而毁坏的惊世画作。

  居然是许从悦此生无法相认的生母吉太妃。

  这个曾经媚惑过父子两代人的女子,虽已不再年轻,却依然舞姿曼妙,蕴藉绰约。不过寻常的白衣蓝裙,她竟也能舞得罗衣从风,素袖如虹,清婉风流之状,令人见之忘俗。

  但听她依然用方才那近乎绝望的忧伤嗓音幽幽吟唱道:“携琴上高楼,楼虚月华满;弹着相思曲,弦肠一时断……”

  她的宫人虽被调换许多,但她的品阶在那里,侍奉的人员总数并未减少,吃穿用度更未裁减,可此时空落落的,就只她们二人在,再不晓得那些宫人哪里去了。

  听得她们一曲终了,明姑姑才轻轻地咳了一声。

  花解语已听到,抬眼向她们看来,然后盈盈站起。

  吉太妃却还是失魂落魄的模样,立在那里喃喃自语道:“多qíng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

  花解语放下箜篌,走上前挽住她,柔声道:“太妃,皇后来了!”

  吉太妃这才恍然大悟,忙迎上前来。

  木槿微笑着行了一礼,“吉太妃万安!”

  吉太妃忙陪了笑脸,匆匆引她进屋。

  待几人坐定,才见宫女慌里慌张地过来奉茶。木槿端过茶盏,才觉那茶水竟是凉的。

  她皱眉,将茶盏掷于地上,喝道:“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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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衣凉,花颜逝去钗盟远(二)

  更新时间:2013-10-19 0:57:15 本章字数:2143

  宫女大惊,慌忙跪下回道:“茶房里的姐姐刚打了会儿盹,忘了看炉子,所以……”

  吉太妃忙道:“皇后,这大暑天的,我倒是喜欢喝凉茶。麺魗芈晓这喝着……便很好,很好。”

  花解语身份低微,只在末座奉陪。但这些日子她与吉太妃朝夕相伴,大约处得亲密,闻言却将明眸微微一横,叹道:“却不知前天是谁吃了冰凉的点心,闹了一夜肚子呢!可恨那些踩高就低的,连个御医都懒得去请。”

  木槿虽然金尊玉贵长大,但早在太子府装呆卖傻时便已见惯人qíng冷暖,如今一见这qíng状便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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