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应了,忙出去通传时,半晌依然空着手回来。
“娘娘,解语姑娘被许公子带走了!”
木槿一口茶水差点喷出,“许……许从悦?”
这是在闹哪出?
侍从肯定地答道:“是,许公子带走了她。下人们说,解语姑娘似乎不愿意,一路哭泣挣扎,被许公子掩着嘴硬拖出去了!”
“这……”
真真假假,扰乱一池chūn水,现在还来了这么一出!
木槿摔了茶盏,咬牙切齿道:“带路!我倒要瞧瞧,这小子到底有多么欠揍!”
顾湃等闻言,顿时两眼放光,连忙在前面引路,再不想错过这个难得的揍人机会。
---------------公主让揍啊,千载难逢的机会!----------------
凭许从悦的身手,想把花解语带走原也不难。
可惜自从他承认杀了织布,木槿那些近卫便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没事还要挑刺,有事更是挑根刺直接刺过去。
总之就是……千陌等近卫唤了附近的蜀国侍卫,将他们团团围住,花解语逃不开许从悦的魔爪,许从悦也逃不开千陌等人的魔爪。
最后正好被木槿伸出魔爪一兜儿抓了。
喝止了千陌等人,许从悦依然捏着花解语臂膀,并不曾松开。
他的神色异常yīn沉,而花解语哭泣得也愈加伤心。
她不仅生得娇妍妩媚,绝色倾城,更兼长袖善舞,不论身在青。楼,还是为人姬妾,总有手段让男子为她一掷千金,神魂颠倒。这样的女子,不论是珠泪涟涟,还是巧笑嫣然,都未必见得是真心。但木槿细瞧她时,却也吃了一惊。
泪水可以假装,那满身灰尘,满面憔悴,以及比先前骤然清瘦许多的身材容貌,却再也作不了假。
她疑惑问道:“解语,你找我?”
花解语正待说话时,许从悦一把扯过她,喝道:“皇后别听她胡扯,她早就疯了!”
木槿道:“她疯了你前儿还给她办寿筵?”
花解语奋力挣扎着,哭叫道:“皇后,皇后,救救……”
许从悦本来只扣了她胳膊,闻言面色倏变,抬手便掐向花解语脖颈。
那架势竟是yù将她脖颈生生扭断。
“许从悦!”
木槿大惊,扬手抓向他手腕。
许从悦不闪不避,袭向花解语的右手不变,右手却挡住木槿攻来的手,不容她前来阻止。
木槿脸色一沉,臂腕振处,一枚钢针飞快自袖中飞处,迅速扎入许从悦左掌。
许从悦闷。哼一声,手间略缓,那边青桦早已袭上,剑柄狠狠往他右臂一磕,下手重得几乎将他骨头敲断。
顾湃抢上前,迅速将花解语救下,亦是顺手抬脚,将许从悦踹开。
许从悦禁不住三人一齐出手,人已被踹得飞出去。
木槿瞧着花解语无恙,这才放下心下,向许从悦怒斥道:“你真想找死?”
许从悦白着脸将掌上扎的钢针拔起,勉qiáng站起身,声音却也冷了,“皇后,那是我的逃妾,怎么处置她,那是我的事!”
木槿怒道:“什么逃妾?你把她坑得差点xing命不保时,怎么没想过她是你的妾?何况你不是把她送给楼相了?这还能再要回来?”
许从悦愕然,“送给楼相?我……我几时把她送给楼相了?她不声不响跟了楼小眠进宫,大约想着托庇于皇后避祸,这倒也罢了。然后……然后皇上放我出狱,她不是死皮赖脸继续跟着楼小眠吗?无非是看我失势,再不肯回来吧?”
花解语这才从惊吓中缓过来,哭道:“皇后明鉴!妾身出宫后,听闻雍王……听闻公子夜夜酗酒,xingqíng大变,委实不敢回去,的确是死皮赖脸……”
她掩着红肿的眼睛,呜呜哭道:“妾身死皮赖脸借住在了楼府,想等楼相回来再商议。”
许从悦冷冷道:“可没人找我商议!既是我的妾,我自然打得杀得,谁也管不了!”
木槿原顾忌着他脸面,想着楼小眠私下跟他要人更好。如今听他们对话,便知楼小眠的确不曾和他要过人。
但此时的许从悦着实让人恨得切齿,她当即怒道:“皇上赐你的人,你也打得杀得?你可别忘了自己身份,如今不过一介平民,敢动皇上赐的人,我倒是可打你杀你!”
许从悦给呛得胸口闷疼,一双本该柔美的桃花眼似灼着幽幽烈焰,抿紧薄唇盯着她。
木槿已懒得理他,柔声向花解语道:“别哭了,有什么事进屋去说,我自会为你做主。”
花解语拭着泪应了,这才随她走向内院。见她们在从人拥护下进去,许从悦眼底的幽幽怒焰渐转作为层层水雾。
他迟疑片刻,喉咙间滚动了两下,将满腹伤心生生咽了,再随手扯了块帕子,将流血的手掌胡乱缠住,也顾不得活动那肿。胀的右臂,匆匆跟随他们的步伐走了进去。
---------------说不得,说不得--------------
一时屋里坐定,早有侍女上前,替满脸泪痕灰尘的花解语洗脸擦手,又奉上茶来。
花解语已不见以往的媚婉风流,也不敢去接侍女的茶,却冲到木槿脚边,叫道:“娘娘,求娘娘救救楼相!”
“什么?楼大哥怎么了?”
木槿满腹狐疑。
花解语虽是跑惯江湖见惯风làng,可到底是个柔弱女子,这样千里迢迢辛苦奔来向木槿求助,必定有大事发生。
木槿也立时想到楼小眠,却怎么也想不通,此时该在京城养病的楼小眠能出什么事?
便是真有事,不是还有皇上在么?
正说问答之际,许从悦也走了进来。
木槿皱了皱眉,倒也没有阻止。许从悦刚为她觅来邸报,关系刚刚有所缓和,忽然如此失态,或许也有他的理由?
花解语双目红肿,向许从悦打量数眼,见他没有离开之意,木槿也没有赶逐之意,只得隐忍下来,转头向木槿道:“皇后娘娘应该还不知道……楼相被派往朔方城了吧?”
“朔方城!皇上怎会把楼大哥派过去?什么时候的事?”
木槿听说过那里。
武成帝时所建的朔方城,城池坚固,易守难攻。如今北方陷入战火,朔方城四周都已沦陷。但如果朔方城守得好,可以如一柄尖刀cha于敌方薄弱处,既可攻其不备,又可伺机驰援北乡、晋州等城。
这样的兵家必争之地,自然得派大将严守。
但楼小眠是文臣,只该在京中帮着许思颜决策千里之外,怎能拖着病躯亲赴前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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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解语,红消香断谁相怜(二)
更新时间:2014-3-28 0:45:09 本章字数:4150
可花解语偏生答道:“回娘娘,楼相出宫第二天,便接到了皇上让他前往朔方郡督战的旨意,并且……要求即刻动身!楼相连医药都未及收拾齐全,便被赶往北方了!”
出宫第二天……
可随后好些日子,木槿派人前去楼府打听消息,并未听说楼小眠前往朔方之事。
当然,她派去的人的确未曾见到楼小眠……
木槿满心疑惑,好一会儿才笑道:“解语,你是不是哪里误会了?朔方告急之事,我也听皇上提过。大约北方的确急需用人,楼大哥虽然不曾学武,倒也熟读兵法,皇上急着送他过去,或许已有什么计划,希望能借他的才识一举歼敌,摆脱江北困境?睃”
花解语伏地痛哭失声,“计划……皇后娘娘,皇上的计划,就是把他留在朔方城,断粮断兵,断绝一切外援,好让他……死在那里!”
木槿不禁站起身来,喝道:“你……你胡说什么!”
花解语哆嗦着呜咽不已,却绝无改口之意鹁。
木槿便看向许从悦。
他立在墙边,冷淡地看着花解语,并无意外之色。
他的衣衫上沾着灰尘和血迹,手上的伤处极深,此刻临时包扎的帕子飘落在地,鲜血染红了袖子,顺着袖口沥沥滴落,他竟恍若未觉。
木槿的手便不自觉地也有些抖,忙重新坐回椅子上,端过茶盏来喝了两口茶,才镇静下来,缓缓道:“花解语,朝政大事,本非我们这些女子该问的。不过皇上与楼大哥多少年的挚jiāo,怎会想着去害楼大哥?就是退一万步,皇上真想要楼大哥的命,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犯得着这么大费周折?恐怕其中有些误会。”
花解语哽咽道:“我也想着皇上是误会了。楼相与皇后娘娘虽然惺惺相惜,生死与共,可行。事光明正大,发乎qíng,止乎礼,素来清清白白,从无逾越啊!皇上怎会认为楼相与皇后有染?”
“噗!”
木槿一口茶喷出,“你说什么?”
花解语进来后才不过说了几句话,却一句比一句令人震惊。
但她最后一句说出,着实让木槿懵了。
旋即,她的震惊已转作哭笑不得的荒谬感。
她跟楼小眠虽然qíng分不浅,但许思颜对楼小眠的倚重和信任也已超过寻常的君臣之义了吧?
纵然她和楼小眠走得近了些,一言一行俱在宫人眼底,并未遮遮掩掩。
便是有人挑拨,许思颜又没得失心疯,怎会冒然相信?
如果换了个人过来跟她这样说,她必定立刻断定对方脑子坏了,直接将其乱棍打出。
可花解语虽然焦灼,却吐字清晰,眸光坚定,绝不像脑子坏了。
她甚至继续分析道:“皇上若明着取楼相xing命,以皇后娘娘对楼相的敬爱,必定全力阻止;皇上旁的不看,单看皇后娘娘腹中胎儿,也不敢明着下手。皇后娘娘请细想,楼相如今在朝中何等身份?遣往边疆又是何等大事?为何朝中秘而不宣,几乎是bī着押他立刻上路,把娘娘瞒得跟铁桶似的?楼相出宫时那一身的病,皇后也不是不知道,勉qiáng到了朔方城……”
花解语说不出去了,拿帕子掩着唇,大颗泪珠已从她氤氲的眼底泉。涌而出。
木槿心中似被什么抓着,哪怕万般疑惑,也忍不住问道:“楼大哥现在怎样了?”
花解语忍着悲声,勉qiáng道:“楼相……未到朔方城便又病倒,奴婢仗着随身携带的药,好容易将他护理得好些,外边风声鹤唳,不时有狄军袭击。朔方城那样的兵家重地,竟只有两千兵马,其中还有五百老弱伤兵。到我出城为止,城中粮食顶多只能支撑十余日。只有敌人,没有外援,没有粮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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