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说的许世禾之事以及《帝策》的下落。
许思颜不觉惊喜,微笑道:“此事夜长梦多,的确需尽快禀明父皇。——死丫头,你早就和父皇约好这等通信方式了吧?”
木槿嘻嘻笑道:“没有!可父皇英明睿智,岂会像某些人空长了副好皮囊,连这点雕虫小技都看不出?”
恨得许思颜又要捏她的脸。
木槿吃吃笑着早已躲闪开去。
许思颜记挂着她尚有伤在身,磨了片刻牙,只得罢了。
低头瞧那水痕般的字迹热力褪去后已经消失,遂将它折了,亲自以火漆封缄,印上自己私印,唤可靠亲卫送回京城,务必亲手jiāo到皇上手中。
随即他将秘密随他前来江北的兵马留了一部分在高凉附近,便带人启程前去晋州,而木槿自然留在泾阳侯府养伤,楼小眠则继续看那堆成山的帐册。
横竖许思颜也看出来了,这两人暂时用不着他cao心。
楼小眠固然是多少千金闺秀心目里完美的qíng郎,温柔如水,清逸似风,可在许思颜看来,那水呀风的,握又握不住,抓也抓不着,无怪乎到现在都没一个女子抓得住他的心。
其实就是滑得跟泥鳅般的人物,抓不住他的不只女子,也包括朝堂上的那些老狐狸,以及高凉这些野狐狸。
至于木槿,不装木头时压根儿就是个刺头,谁惹她谁倒霉。即便有伤在身,如今就是在这泾阳侯府横着走,大约也没人敢有异议。
木槿甚至提议,让许思颜把顾湃和织布也带在身边随身护卫,以防再遇刺客,变生不测,被许思颜一个不屑的白眼挡了回去。
于是,养伤养得无聊的木槿便只能带着她的好部属们在泾阳侯府四处逛着。泾阳侯那些曾吃过她亏的爱姬美妾见她如见瘟疫一般,赶紧关门阖户,避之唯恐不及。木槿便觉无趣,时常去寻楼小眠喝茶说话。
与木槿房中那姿色寻常的丫鬟相比,安排在楼小眠身边的丫鬟简直是天香国色。
并且心灵手巧,慧黠灵慧,善解人意……
即便冲着她们在楼小眠指点下泡的那手好茶,便足以让木槿颇有好感,也便不去计较她们看得楼小眠的眼神是不是格外深qíng,对楼小眠说话是不是格外温柔。
楼小眠颇是为这两个受教几日便颇有出息的丫鬟骄傲,见木槿赞她们的茶,便笑道:“这俩丫头一个叫璧月,一个叫黛云,连这名字听着都是一副好风光,自然模样心xing更是美不胜收!”
木槿便有些鄙视地瞅他,“瞧着楼大哥这是乐不思蜀呢!怎么这会儿记不起京城还有个茉莉姑娘呢?”
楼小眠轻笑,“美人么,多多益善,多多益善!”
木槿便啧啧无语。
好吧,万万不能被楼大哥看似清雅出尘的容貌给骗了呀,那分明就是他风流多qíng的资本……
木槿虽不是美人,但楼小眠对于她的到来显然也是非常欢迎,令黛云把山一般的帐册搬了一大叠到书案的另一边,微笑道:“木槿,既然来了,索xing替我分担掉一些吧!”
“嗯?”
木槿细细品茶,“这是生于高山之上的极品银针吧?味儿真清醇,令人神清气慡。”
楼小眠优雅的手指揉着太阳xué,继续道:“横竖你也无事,不如在这里品品好茶,顺便帮我看看帐册?”
前者木槿自是求之不得,后者么……
她已觉凳子像铺了仙人掌,毛毛地透过薄薄的布料往里扎钻,直觉便想站起身来。
楼小眠却已轻握了她的手,含笑道:“我一个人坐在这边枯燥得很,有你陪着,必能看得快些。”
木槿明明想要拒绝的,但一抬眼,正见楼小眠双眸清澈得宛若透明,清莹莹的瞳人里满是月光般澹澹摇曳的浅浅柔辉,顿觉心下一软,鬼使神差般便点了头,“好……”
说完她便想打自己的嘴,却见楼小眠唇边已弯过欣慰浅笑,恰如chūn日里梨花乍绽,雪色盈盈,清晖映世,琼枝玉树般令人心醉神迷。
她连自己的嘴也不敢打了,默默接过楼小眠温柔浅笑着递过来的笔,摊开了平生所看的第一本帐册……
木槿是跟着萧以靖上学时认的字,那时萧以靖早过了读四书五经的时候,故而她对诗书一道不甚了了,倒是兵书杂史读得不少。但论起看帐册,却还是破天荒头一遭。
眼见帐册上的字密密麻麻,她顿时头如斗大,只觉那些字顷刻化作无数苍蝇,嗡嗡嗡只在眼前盘旋。
待要托辞离去时,却听楼小眠道:“木槿,这帐册你初看大约有些迷糊,但你聪慧绝顶,心思机敏,若肯下些工夫,必定学得极快。楼大哥看人素来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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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愉快!明天再看小眠怎么用美男计忽悠木槿吧!
沉金井,惟愿郎心知妾心(二)
更新时间:2013-6-11 11:49:43 本章字数:3319
他的声音极温柔极悦耳,清泉般舒徐地dàng到耳际,仿佛四肢百骸都被什么温温地熨了一熨,连血液的流动都为之一缓,满身满心说不出的舒适。殢殩獍晓
木槿咳了一声,想好的托辞半句也说不出来,只得老老实实一行一行看下去。
楼小眠则在一旁指点道:“这两行是银两进出数目,这行是某项支出,这行是某税收入……”
木槿无jīng打彩地听着,再想不出这天地间怎会生出这样的妖孽,连太子妃都敢算计来gān活。
就不怕她回去在吴帝跟前告上一状,断送了他正一帆风顺的仕宦之途纡?
勉qiáng看完一册,正故意捶着肩以提醒楼小眠,她目前还是弱不禁风需要休息需要照顾需要万般怜惜的伤员时,楼小眠又道:“等再看两册,我亲自去烹壶茶,再叫黛云把我的独幽捧来,为太子妃奏上一曲以资感谢如何?”
“呃……好!”
这一路他们在一处的时候虽多,但总有个许思颜在旁碍手碍脚,她不想对牛弹琴,于是真正琴笛合奏或听楼小眠弹琴给她听的时候便少了瞵。
听着还有些诱惑力。
何况,若说不想看,岂不是说不想听楼小眠弹琴?
眼前男子如此温润清雅,琼姿高澹,她岂能做这样的事让他难过?
诶,明明是她才是应该被怜惜的那一个,为什么现在反成了她对一个好端端的大男人倍生怜意了?
木槿很抑郁,却一万个有苦说不出,只得低了头看下去。
后来……
后来……
后来木槿终于能从楼小眠那间书房里走出来时,夕阳已沉沉地落到西山脚,殷殷的红色像她自己憋在胸口快要吐出的一腔鲜血……
她只觉自己在屋里呆那半日,像在火中烤了半日,好容易逃出来,仿佛被燎去了一层皮,连步履都有些踉跄了。
楼小眠倒是依诺为她泡过茶,弹过琴,可没等她的大脑从帐册里的那些数据里逃脱出来,茶便喝完了,琴也弹完了,她甚至已经记不清他又用什么话哄了她,居然又把她推到书案边继续看帐册……
平素只有她戏弄别人的份儿,为什么一遇到楼小眠,仿佛只有他戏弄她的份了呢?
没错,他容色出众,才识过人,风华蕴藉,她才会动不动便给迷晕了头,可他也不该抓住机会这样折磨她吧?
就是萧以靖、许思颜,也不能bī着她或哄着她连着看半日的帐册吧?
就是两边的父皇母后,也不舍得这样子折腾她吧?
木槿恨得咬牙切齿,出了门便狠命在地上跺了几脚。
青桦等人见她久不回去,都候在外面等着,早已打听到自家公主居然被楼大人拉在那里看了整整半日帐册,也不由地又是心疼,又是气恼。
一边护送木槿回去,一边织布已嘀咕道:“这楼大人疯了不成?便是太子府的吴詹事和魏府丞没来,跟在太子府身边的人也不至于全是武夫吧?真要人帮忙时,何必一定要拉着咱们太子妃?这伤口还没全长好呢,真是个做事不过大脑的!”
楼小眠做事不过大脑?
那些被他雷厉风行扳倒的一众贪官权臣必是最不服的。
木槿站住身,定定神,只觉脑中尽是方才帐册上看到以及楼小眠所教导那些数据。
一府多少人丁,多少官吏,每户入多少钱粮,各项赋税总共几何,入帐共有几何,上缴州府国库分别几何,拨往何处银两多少,哪些可俭省些,哪些应适度宽裕,又有哪些数目明显不对,需做下记号,容以后细细盘查……
居然历历在目。
所谓窥一斑而见全豹,一府的仓禀丰匮已由那些尚不完全的数据渐渐露出端倪。
木槿豁然开朗,忍不住回过头去,再看一眼自己辛劳了半日的书房。
顾湃在旁劝道:“公主,咱别理他。若是你在这府里无聊,我等明日陪你到市集上走走。总不至于次次遇到有人设陷阱吧?”
木槿笑了笑,“便是有陷阱,此时也该设到太子身边,设不到咱们身上。”
“那么……”
“回去吧!今天累了,我要早些儿休息。”
“是!”
“休息得好好的,明日继续过来看帐册!”
“啊……”
顾湃等一齐惊叫,面面相觑,做声不得。
而木槿已迈开脚步,一步一步,坚定有力地踏向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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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每个大臣都敢叫太子妃看账册;可也不是每个太子妃,都能有那么好的运气,碰到惊才绝艳的将相之才亲自教导治国之途,从政之道!
楼小眠隔着窗棂远远地看着她离去,慢慢将手中茶水饮尽,唇边缓缓溢出一丝笑意。那绝美的面庞,便如月夜里缓缓盛绽的冰山雪莲,越发地清雅脱俗,绝世无双。
黛云上前为他添茶时,他摆了摆手。
“去瞧瞧仓叔回来没有。还有,璧月呢?”
黛云抿唇笑道:“璧月姐姐听大人抱怨说眼睛疼,说要给大人寻药煎了洗眼睛。这会儿大约还在折腾吧!仓叔倒是回来了,瞧着太子妃在这边有事,就在大人卧房外候着了!待奴婢去请他过来。”
楼小眠摆手道:“不用了,你把书房收拾一下,我回卧房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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