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晚·帝宫九重天_寂月皎皎【完结】(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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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这样飘忽的柔qíng,并非因为我。

  淳于望,连同他可怕的qíng感,对我来说都太过危险。

  一边控制我,给我锦衣玉食的安闲生活,一边bī我在屈rǔ里承受他带来的愉悦,这对于我在血与火中好容易磨砺出的刚硬xing气显然是种挑战。

  虽然那种愉悦,是与爱qíng完全无关的纯属生理的愉悦,但同样地箫魂蚀魄。

  我从低喘转作了快意的吟哦,周身的毛孔都似被燎起的汗意迫得张了开来。他便与我贴得更近,微阖了双目和我更深切地缠绵缠绕,以期在给予我愉悦的同时让他自己获得更大的快乐。

  白皙的双足在骤然加剧的刺激里扳作弓状时,我忍耐不住地失声惊叫,只觉眼前忽然漆黑,偏又在漆黑中闪出一片灿亮,而我自己竟似活生生地被抬到那片灿亮之上,久久无法踩回原地。

  好容易回过神来时,淳于望也正倦倦地伏在我身上,半阖的眼眸却清亮如水。

  见我睁开眼,他轻轻笑了笑,忽然低下头来,淡色的嘴唇压下,便亲向我。

  我正唇gān舌燥,乍与一团柔软的湿热相触,竟一时错愕,觉出他得寸进尺又待深相缠绵,才皱起眉匆匆转脸避开他,不满地哼了一声以示厌恶。

  他却如尝了腥的猫一般,眼睛里居然闪出了孩子般的顽皮和欢喜来,低头在我额上亲了一亲,说道:“你知道吗?虽然你的xing格脾气半点不像盈盈,但与我欢好时却和盈盈一般忘qíng,模样可爱得很。”

  我第一次听人用可爱来形容自己,还是因为这等事,不由得脸上一烫,随即冷笑道:“哦,我不忘qíng,难道殿下指望我学那些三贞九烈的女子,为这么点不足挂齿的小事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

  淳于望微一怔忡,苦笑道:“哦,在你眼里,和男人行夫妻之事,也是不足挂齿的小事?”

  他这样说着时,手指兀自在我光luǒ的曲线间游移,仿佛刚才一场激烈放纵的欢爱远远未能让他魇足。

  我冷笑道:“我为何要把这些事放在心上?既然我是给bī迫的,便是失。贞,便是无德,也该不是我的错。我何苦因旁人做下的错事而懊恼痛苦?”

  淳于望浓黑的眉跳了跳,一弯唇角,盯着我说道:“不是你的错,自然是我的错了?”

  我闭着眼睛没有回答。

  而他也未追问,依然炙热的身躯再次靠近,掌心的温度烫得人难受。

  我吸一口气,忽转过脸,向他微微一笑,说道:“你没错。这世间,从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若你不曾一败涂地,你错的再多,也算不得错。若你一朝败亡,沦于他人之手,承受怎样的苦楚和报复,也只能算是咎由自取,没有道理可讲。”

  他依旧依在我身畔,微瞑了眼眸听我说着,淡淡道:“这话……有点意思。不过……这些权力角逐,本是男人之间的事。你一介女流,何苦掺进这团浑水?”

  我盯着他的眼睛,点头道:“没错,我不该掺进这团浑水。我倒也想着和寻常女子一般被娇养于深闺,闲暇时读些诗书,学些针线女红,然后热热闹闹地嫁人,安安静静地相夫教子,享这一世安宁。但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十之**,哪能事事遂心?我从小就没被当作寻常女子教养,又怎么可能和寻常女子那样平静生活?”

  淳于望打听过我家世,闻言也不惊讶,只拿指尖轻轻地滑动在我面颊,悠悠道:“你要和寻常女子一样平静生活,又有何难?抛下你心底的野心和杀机,我便可成全你。”

  他?

  想把我当作盈盈,留在身边一生一世?

  我躲避着他轻浮的手指,身体已给bī得快倾下chuáng沿。瞪着他从容怡然的面容,我终于怒极而笑。

  “淳于望,你有没有听过骆驼岭之战?”

  “骆驼岭?”

  淳于望眼底闪过嘲弄之色,“那是你的成名战役吧?年未弱冠,却和南安侯司徒凌联手大破柔然军,柔然十五万人马,斩首八万多,被俘五万,只剩万余骑逃归北方。”

  他看着我的眼神没有了方才的闲淡温煦,仿佛终于意识到我于他而言只是个陌生的敌手。

  他道:“也是从那时候起,你们两个成了芮国边塞让边民和柔然人闻风丧胆的活阎罗,真是威风八面,可止小儿夜啼。五万俘虏,竟全被你们生生活埋;连抓来的柔然妇孺,都被你们充作营jì,甚至蹂躏至死。”

  我冷着脸不说话。

  他略和缓了声线,又道:“当然这并不是你下的令。或许只是谣言吧?我听说司徒凌命令活埋五万柔然降兵时,在场的芮国大将都持反对意见,连你们芮国皇帝派去的使者都建议用这些降兵去jiāo换十余年前因战败被柔然扣押的皇室宗亲。但司徒凌都开始犹豫时,是他的心腹爱将秦晚秦将军说,坑杀,全部坑杀,一个不许留。”

  他仔细地打量我,似乎想从我的神qíng里窥探出一丝不安或否定,来证实我这个刚刚和他鱼水款洽的女子并不是那样的恶毒妇人。

  我眼皮都没抬,说道:“没错,下令的是他,执行命令的是我。我当时就站在旁边的山坡上,看那些自负狂妄的丑恶男人给捆成一串串拉过去,下馄饨似的被一堆堆扔入大坑,惨叫着,呼嚎着,眼看着自己被活活掩埋。”

  他半支着身子盯着我,不觉间已与我拉开了一段距离。

  许久,他才从牙fèng中挤出字来:“秦晚,上天有好生之德。”

  “上天有好生之德?”

  我几乎要失笑出声,“上天若有好生之德,就不该容忍这世间恶人横行,污秽一地。”

  “恶人?在你的心目中,怎么样的人才算恶人?”

  “比如你,比如我。”

  我懒懒地笑着,“再比如你死了的当皇帝的皇兄,以及你活着的当皇帝的皇兄。”

  他怔了怔,道:“各人有各人的抱负,有时候对错的确难以分得清晰。但无故大开杀戒,总是有违天和。”

  “若是有违天和,自有天谴。”我嗤之以鼻,“轸王殿下若是心心念念想着什么天道人和,何必再当什么王爷,不如改行当和尚吃斋念佛去。”

  淳于望望向我的眼神愈发陌生。他嘴唇动了动,待要说什么,又懒得说,别开脸卧下身去。

  我没料到淳于望内心还有这么仁善的一面,越xing说道:“大破柔然军后,抓来不仅有成年女子,还有些男童女童,年幼的比相思还小。我想着柔然人攻下我们大芮城池后也曾jian。yín掳掠,无恶不作,便把那些男童送到军中当了箭靶,女童么……也送入了营jì们的营寨。想来……后来应该都活不成吧?”

  淳于望再也卧不下来,坐起身来盯着我,冷冷道:“你如此恶毒的心肠,这辈子都不配当母亲。”

  我阖着眼睛,闲闲道:“我没想过当母亲,更没想过当你女儿的母亲。你bī迫我凌。rǔ我,也没资格过来指责我恶毒。若有机会,我必定会报仇雪耻。你和相思的下场,绝对会比那些柔然人凄惨十倍!”

  身边静默半晌,听衣料悉索作响,然后身畔一空,耳边已传来淳于望离去的脚步声。

  这屋子已经有了年头,门扇被大力打开时发出申吟。般的吱呀声,然后重重摔上,沉重的力道让屋中的烛火扑地一暗,几处窗扇嗡嗡作响,久久不绝。

  烛火明明暗暗间,我睁开眼睛,凝视着chuáng顶在微微起伏的承尘,苦笑。

  到底把他激得气走了。

  可他走与不走,又有什么相gān?

  若能和他更亲近些,最好亲近到让他真把我当成了盈盈,失了防备,我才有机可乘,不论是对付他还是营救嫦曦,把握都会大很多。

  我的确不是什么贞洁烈女,他的品貌家世也的确并不rǔ没我。与他欢。好虽非出于我的本意,但也并不难熬,甚至颇是愉快,可为什么不能顺手推舟把这场戏演下去,反而像害怕什么似的迫不及待想把他赶开?

  拖着这样一副伤病láng藉的身体,我又有什么需要害怕的?

  惨淡地轻笑一声,我攥紧身下的衾被,眼前似已在一片红光中迷蒙。

  仿佛又置身荒岭野地,身下满是滚烫的沙土,一寸一寸,狠狠地磨砺着肌肤……

  殷红的鲜血流到沙土中,立即被贪婪得**gān净……

  金色的阳光灼热刺目,看不清步步紧bī的那些人的脸……

  “晚晚,快走……”往日羞涩微笑的少年发了疯般的嘶吼在刀光闪烁间中断……

  漆黑的长发终于在风沙肆nüè下盖住了脸,男童女童绝望的惨叫声和疯狂快意的大笑声jiāo织成一片……

  我猛地坐直身,大汗淋漓,匆匆去翻我的药,却在握住荷包时顿住。

  昨日刚服过药,绝不可能这么快发病。

  只是突然想起……

  突然想起,原来我也曾愿意丢开所负荷的一切,妄想从此相夫教子,一世平稳安好。

  终究是个梦而已。

  多少个日日夜夜过去,依然没法忘怀没法解脱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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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数日,淳于望依然住在沁芳院,却只和相思住在一起,再也没过来碰我。

  但相思依然很粘我,常常一整天都和我呆在一起,连在先生那里学琴认字都撒娇撒痴地定要拉我陪着。

  我苦笑道:“我又不懂音律,跟着也没法教你什么。”

  相思道:“我学,娘亲也学。然后我们一起弹给父王听,看谁弹得好。”

  我自然不会学了琴去跟六岁的小娃娃比高低,却给她拉扯在身边,看她跟着先生用小小的手指很是辛苦地拨着琴弦铮铮地弹奏。

  虽带了特制的小小指套,半天弹下来,想来手腕手指还是很疼的,故而每次练完,她都是愁眉苦脸,在我跟前撅着的嘴巴快可以挂上油瓶。

  她本就长得玉雪可爱,讨人喜欢,这般委委曲曲的模样更觉可怜之极。

  这日我见她累极的模样,不由弯腰将她揽在怀中,一边给她柔涅推拿,一边笑道:“你若累了,不愿意学琴,便和先生说一声,想来他也不敢勉qiáng你继续练。”

  相思吸吸鼻子,卷翘的长睫扑闪着,大眼睛里便有了亮晶晶的泪水。她道:“可父王说,如果我再和娘亲整天玩闹,不好好用功,他便将娘亲送走,再也不许我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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