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冥原本因为风qíng的靠近而微微僵硬,正在犹豫是否不动声色地避开他,却听到这话,不由愣住,忘记躲避。
他想起风天翼那满院子的男宠,想起自己从师父那里偷来的神冥教令牌,以及风天翼不只一次说过与灵隐谷有jiāoqíng,又误以为自己是摩耶人而将他留下做男宠……
这一瞬间他想明白了很多事。神冥教代代都是父子相传,教主两百年来一直姓风,如果镇教武功《逆风大法》不能亲近女色,那些教主的儿子是怎么生出来的?原来神冥教与灵隐谷的关系果然十分密切。
风qíng嘻嘻一笑,道:「你明白了吧?神冥教的教主从来只近男色,为了生育后代,便只有与摩耶男子结合才可以。你以为以灵隐谷那般隐世的风格是如何能在这乱世中生存下来?没有我神冥教的保驾护航,灵隐谷怎能数百年来一直如此隐秘平静?」
「原来如此。」神冥教和灵隐谷是互惠互助的合作关系,一切答案都迎刃而解,不过柳冥却更加好奇,道:「那你怎么会有母亲?」
风qíng道:「神冥教每代教主一旦《逆风大法》练至第八层,便可去灵隐谷中选一男xing伴侣。当年我父亲去了灵隐谷,谁知却没看上任何男人,而是爱上了我的母亲,一位摩耶少女。」
他忽然笑了一下,神qíng冷漠中带着一股嘲讽:「我父亲为了爱qíng,放弃了修炼多年的《逆风大法》,娶了我的母亲后生下了我。也许他天生便喜欢女人多于男人,一旦解禁便一发不可收拾。他对我母亲的qíng意只维持了两年,很快便移qíng别恋,在外面养了私宅,甚至还生下了一个私生子。」
柳冥心中一动,立刻想起了风蔚。
风qíng道:「我幼时父母都叫我『qíng儿』,以彰显彼此之间的心意,当真是好笑。
「一直到我十四岁那年,母亲才知道父亲在外面另有侧室和儿子,那儿子竟然都有十二岁了。当时母亲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闻讯此事大受打击,竟然流产了,身子也因此大败,没过多久就去世了。因为这件事,灵隐谷当时的族长慈安上人非常恼怒,与我父亲断绝了关系。」
柳冥突然听到师父的名字,不由暗吃一惊。
风qíng却没有留意。他压在心底的私密一旦开始吐露,就彷佛山洪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只想说个痛快。
原来他当年痛失母亲与未出世的弟妹,恨极了父亲,知道他废去了《逆风大法》转而改练别的武功,但体内仍残存着《逆风大法》的部分反噬,便趁他在密室练功时偷袭,引他走火入魔。
原本风qíng只是想藉此困住父亲,自己接掌神冥教大权,然后好好地报复那对外室母子。谁知他父亲走火入魔后xingqíng癫狂,竟在密室中放火把自己烧死了。风qíng虽然不是直接弑父,然父亲的死毕竟与他大有gān系,不由心中也是惊悔,这股子恨意便都转移到风蔚母子身上去了。
之后的事风qíng没有多说,柳冥却猜得出来。他给风蔚之母下了毒,以其xing命挟持风蔚,bī他做了自己的男宠。
那时候风qíng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风qíng,而是神冥教主风天翼了。他在父母双亡后xingqíng大变,喜怒无常,做事不留余地,手段更是狠辣。他bījian同父异母的亲弟弟,乃是天理不容的乱伦丑闻,然他却并不以为意,甚至没有刻意隐瞒风蔚的身世,肆意妄为,邪xing得厉害。
由于风qíng在父亲去世前《逆风大法》尚未练到第八层,母亲也很少和他说灵隐谷的事,因此竟不得知联系灵隐谷的方法。且他母亲去世后慈安上人恼怒之下与神冥教断了联系,因此等风天翼掌控住了神冥教,大权牢固且神功大成后想到传宗接代这件事时,才发觉自己竟然无法找到灵隐谷。
风天翼的母亲是摩耶女子,生育的子女都有很大的机率会继承摩耶人血统。不过风天翼却不清楚这件事。就算他知道,也不可能自己去为别的男人生孩子。
灵隐谷的禁忌非常qiáng大,历代神冥教主入谷寻找伴侣前都会被迫发下重誓,不到时机成熟时,不会向下一代继承人透露太多灵隐谷和摩耶人的qíng况。因此风天翼当初才会缺乏摩耶人的常识,以为是个摩耶男人就会生育,却不知要动qíng受孕方可。也是因此他才会自以为是地把柳冥收下做男宠。
风qíng把心底的秘密说出来,痛快了许多,神qíng上带着一种轻松。只是想起当年事仍然让他郁郁不欢,突然沉默下来。
柳冥可没想打听这种神冥教的秘辛,但风qíng一古脑说出来,着实让他后悔。自己没事好奇什么啊?现在知道了这等隐秘,总觉得和风qíng更加撕掳不开了。
他见风qíng突然不说话了,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本不会安慰人,此时更觉得尴尬,便也闭口不言。
没过多久,马车停了下来,风qíng道:「之后的路不能坐车了。下来,我们走进去。」
他早已把入山的东西准备好。二人一人一个包袱背在身后,扔下马车进了山。
柳冥对神冥教的地界并不熟悉。当初也是拿着令牌在山脚下的小镇中找到神冥教的分舵,被人蒙着脸带进去的。此时进了这座深山,完全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他跟着风qíng一路东拐西走,攀高爬低,在山里行走了大半日。直到来到群山某处的一座半山腰后,那里有一个隐秘的山dòng。
风qíng熟悉地拨开山dòng外遮掩的树枝杂糙,弯腰率先走了进去。柳冥跟着他行了一段,里面似乎布有阵法,风qíng每走一段便要停下来解阵。
柳冥跟在他身后,如此走走停停,大约一个多时辰后,狭窄幽长的山dòng突然豁然开朗,里面竟然别有dòng天,是一个小山谷。山谷尽头有瀑布,瀑布下方形成一个小湖,湖旁有座jīng美的二层竹楼。
二人进了竹楼,发现里面满是灰尘,屋顶有大片的蜘蛛网。
风qíng喃喃自语道:「好多年没来了,没想到变成这样了。」
柳冥见里面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道:「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打扫一下?」
风qíng把包袱随便往满是灰尘的地上一丢,道:「我有事出去一下,你把这里打扫gān净。」说完很不负责任地走了。
柳冥抽了抽嘴角,打量了一下四周,无奈地去找清扫的东西了。
好在小楼后面便有旧水缸、扫帚等物,旁边就是清澈的小湖,因而等月上柳梢,风qíng踏着月色慢悠悠地回来时,柳冥已经累死累活地把小楼打扫一清了。
风qíng手中拎了只肥大的野山兔,先四周打量赞了一声:「好gān净啊。」接着把兔子尸体往竹木桌上一扔,道:「可以开饭了。」
柳冥奇怪以前自己怎么没发现他还有这大少爷的派头?想风qíng刚失忆那会儿跟在自己身后,乖巧得很啊,一点都看不出这么会使唤人。看来是风天翼的作风在慢慢回归了。
他取过那只野兔,问道:「你想怎么吃?炖了还是烤了?」
风qíng道:「肚子饿了,还是去外面把牠烤了吧,这样快点。」
「好。」
二人出了竹楼,风qíng去拾柴,柳冥把兔子剥了皮收拾好,等风qíng回来就点起火,把兔ròucha在尖锐的树枝上烤了起来。
他们带来的包袱里有盐和调料等物,柳冥坐在湖边的大石上,一边洒盐一边转着兔ròu。风qíng回了竹楼一趟,过了一会儿,拿了两个酒坛子出来。
柳冥奇道:「哪里来的?我刚才打扫时没看见。」
风qíng淡淡道:「埋在后面地下的。」说着扔给柳冥一坛,道:「尝尝吧。酿了十几年,味道应该不错。」
坛封一打开,酒香扑鼻,饶是柳冥这个不常饮酒的人也不由赞了一句:「好酒!」
风qíng很高兴,带着些得意和炫耀道:「这是我娘亲手酿的,是她最拿手的青梅酒,清冽醇香,还有梅子的酸味呢。」
柳冥喝了一口,温辣的酒气充斥在喉间,酒香之后果然有股淡淡的酸甜。
「好酒!」他用力地又赞了一声。
风qíng非常高兴,举起自己手里的酒坛和他撞了一下,道:「来!gān!」
月色下,小湖边,有酒有ròu有个应该能算谈得来的朋友,柳冥心中不由升起一股豪qíng,道:「gān!」
兔子ròu烤熟了,二人一人一条肥兔腿,大口吃ròu大口喝酒,竟是十分痛快!
那青梅酒喝着似乎不烈,其实后劲挺大,又酿了十来年,酒劲就更加醇厚了。柳冥不太善于饮酒,半坛下肚就晕晕乎乎起来。
「这、这个地方不、不错……和我家很像。」柳冥大着舌头道。
风qíng道:「你家?是在灵隐谷吗?」
「嗯!」柳冥大力点头:「是我和师兄住的地方,叫、叫拂柳轩。就在湖、湖边。」
「拂柳轩……拂柳轩……」风qíng喃喃念了两遍,忽然盯着柳冥问道:「以后有机会,你会请我去你家吗?」
柳冥思考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道:「好、好呀。」
柳冥的脸庞染上红色的酒晕,月光下,清秀的容貌竟展现出一种艳丽的风qíng,让风qíng不由看直了眼睛。
他挪到了柳冥身旁,紧紧挨着他,低声道:「我恍惚记得,我们似乎曾经有很亲密的关系……」
他的记忆并没有完全恢复,只是想起了前几年的事qíng,二十岁后的记忆仍比较模糊。他这番话是一种试探。他确实模模糊糊地对柳冥有印象,也觉得二人曾经极为亲密过,但他还想象不到柳冥这样骄傲的人真的做过自己的男宠。
「呵呵……」柳冥低低笑了起来。
他虽然醉了,但对风天翼的事还是非常敏感。
以他骄傲的xing格和曾经的身分,对做风天翼男宠这件事其实是极为厌恶的。只是当时形势比人qiáng,曾作为太子被教养多年的他骨子里有一种老练的深沉,懂得什么时候该qiáng势,什么时候要忍rǔ负重。所以他可以去做风天翼的男宠,但不可能从心底真正认同这件事。
此时听到风qíng突然提起这件事,柳冥原本迟钝的大脑立刻本能地防备起来。
他笨拙地推了推风qíng近在眼前的脸,却无力得彷佛是在抚摸:「我们能有什么关系?你、你喝多了……」
风qíng握住他的手,在自己脸上摩挲两下,笑咪咪地道:「喝多的是你才对。你醉了,我送你回去休息。」
柳冥道:「我、我自己走……」他摇摇晃晃地要站起来,却忘记手还被风qíng握着,不由身子一歪,倒在风qíng身上。
风qíng一把抱住他,心跳得极快,qíng不自禁地紧了手臂,心里很想更进一步,但又觉得是趁人之危,不由矛盾之极。
这时柳冥在他怀里挣了挣,忽然老老实实地不动了。风qíng察觉,以为他睡着了,正想扳过他的身子看一看,却突然腰间一紧,被柳冥的双臂缠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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