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柳冥不好再板着脸色,想起当日风天翼以双修之法助他恢复功力,便低声道:「好多了。那日……多谢了。」
风天翼微微一笑:「那就好。」突然他脸色微变,皱起眉头,手掌往下抚摸到肚子上。
柳冥见状问道:「怎么了?你不舒服?」
「没、没什么。」风天翼有些慌乱地拿开手,岔开话题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柳逸舟不在吗?」
「师兄有事去遥京了。」柳冥心下怀疑他真不知道师兄不在吗?
风天翼面色坦然,道:「那我今晚在你这里住下。」
柳冥一愣,道:「你堂堂神冥教主会没地方住?」
风天翼一脸苦相:「是啊。收留我一晚吧,好歹宅子还是我送的呢。」
这话说的,让柳冥如何拒绝?只好捏着鼻子认了:「好吧。」
风天翼这才展颜一笑:「赶了一天的路,有些累了,带我去房间歇会儿吧。」说着起身,然后一撑腰,拧了拧眉。
「怎么了?」
「没事。」风天翼故作无事地站直身子,脸色不好,倦倦的,还有些发白。
柳冥心下愈加狐疑,不由放柔了声音道:「你若是不舒服,别qiáng撑着,我给你看看。」
风天翼惊喜道:「你这是关心我?」
柳冥别开脸,有些别扭地道:「你不是说我们也算故友重逢吗?对朋友,我岂是无qíng之辈?」
风天翼欣慰道:「有你这句话就行了。我没事,可能是赶路累到了,歇一歇就好。」
他越是掩饰,柳冥越是怀疑,而且不可抑制地担心起来。莫非他真生了什么病?否则以风天翼的功力岂能因为赶路就露出这种神色?
柳冥带着风天翼来到自己的房间,道:「客房还没有收拾,厢房是我师父住的,不方便让你住。你先在我这里休息一下,晚上再换房间吧。」
风天翼打量了一下屋子,道:「你和柳逸舟同房了没有?」
「什么?」柳冥瞪大眼睛。
风天翼淡淡道:「这间屋子原是柳逸舟住的,微儿就是在这里生的。你现在住在这里,是不是和柳逸舟同房了?」
柳冥不知为何,忽然有些结巴:「当、当然。我自然是和师兄一起住的。不过没、没……师兄身体还没好,我每晚要帮他暖功调养。」
话一说完他就后悔,这有什么好解释的?他和师兄怎么样都是他们的事,为何要向风天翼解释?
风天翼闻言,笑了起来:「那就好。」说着在chuáng边坐下,道:「我要睡了,你出去吧。」
柳冥气闷地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房间。
过了一炷香时间,他估摸差不多了,偷偷打开房门又溜了进来。他怕风天翼武功太高突然惊醒,刚才离开时偷偷在屋里洒了自制的安眠粉,只要闻上半炷香,就能睡得神魂颠倒人事不知。
他进屋一看,风天翼盖着被子面朝里侧躺着,一动不动,大氅和外衣扔在一旁的椅子上,果然睡得香甜。
柳冥走过去,见风天翼的一只手臂正好露在枕边,手腕朝上,便小心翼翼地捻起两指搭上了他的脉搏。
不过片刻,他瞪大了双眼,露出一种极为吃惊的神色。
这、这、这……不会是搞错了吧?
柳冥一时手足无措,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他的医术极jīng,绝不会出错的。那就是说……
柳冥突然轻轻掀开风天翼身上的被子,朝他腹部看去,从侧面看,那隆起的弧度非常明显。
柳冥十分震惊,不由后退两步,大脑有些混乱。
这是……他的孩子?风天翼有了他的孩子?
他过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匆匆给风天翼盖好被子跑出了房间。
风天翼的母亲是摩耶人,父亲其实也算是摩耶人,因而他具有摩耶人的血脉并不稀奇。只是柳冥奇怪的是摩耶男子都是动qíng受孕,风天翼竟真的对他动了qíng,有了爱?
柳冥呻吟一声,不得不承认心中其实是十分欣喜的。风qíng喜欢他,而他……实际上也喜欢风qíng。
如果说柳逸舟是他难以放弃的初恋,那么风qíng则是他成熟之后真正爱上的人。柳冥十分明白自己的心意,只是之前他一直不想承认罢了。
风天翼一觉睡到晚上才醒过来,起来时察觉自己睡得太久了,有些不对劲。他低头摸了摸肚子,嘴角露出一个轻笑。柳冥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他对柳冥十分了解,典型的吃软不吃硬,以退为进、用怀柔手段才能更好的达到效果。
他穿好衣服大摇大摆地出了屋。这座宅子是他送给柳冥的,大小二十来个房间,多少人都住得下了,可是因为人口少,柳冥便封了两边的院子,只留下主宅居住。但即便如此,也有一排九个大间,他却偏偏让自己住进了他的房间。
风天翼心下一笑。
「起来了?洗把脸吃饭吧。」柳冥正在摆着碗筷,他算好时间人该醒了。
「微儿呢?」
「奶娘带着,吃过了。」
「这宅子里就你们几个?」
柳冥道:「雇了一个厨娘和一个跑腿看门的。再就是我和微儿并他的奶娘了。」
风天翼洗过脸,在桌边坐下,看着满桌子的菜道:「这是厨娘做的还是你做的?」
柳冥顿了顿:「我做的。你多吃点。」
风天翼满意地弯起眼角。
柳冥看他吃得香,心里其实也高兴,不时地偷瞄几眼他的肚子。
柳冥虽然是个颇有心机的人,但在qíng爱方面并没有多少经验,这时候不由就有些苦恼了。
吃完饭,风天翼捧着一杯茶水抿了口,奇怪地道:「这是什么茶?」
柳冥道:「我自己做的养身茶,配了些药物。你最近、那个……最好别随便喝茶。」
风天翼哦了一声,也不多问,微笑地看看他。
柳冥觉得这事还是要问清楚,便鼓起勇气,正了正身子,望向风天翼。风天翼的眸子很黑、很深,里面蕴含着无尽的温柔,不由让他愣住,一时呆呆地回望,忘记了要说什么。
两人就这么傻傻地对看半晌,柳冥终于回过神来,咳嗽一声,正要开口,忽然外面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声。
风天翼脸色一变,站起身来。
「怎么了?」柳冥莫名地跟着起身,见风天翼掠了出去,忙在后面跟上。
院子里有个人如大鹏展翅一般从墙外跃了进来,看见风天翼便急急地道:「教主,瑞王来了!」
柳冥一下脸色煞白。风天翼刚才出来时已经戴上了面具,看不见表qíng,淡淡地问:「来了多少人?」
「有二十来人,白净云不在,瑞王亲自带来的,武功都很厉害。红绸带人将他们截在城外,但他们人多,只怕挡不了多少时候。」
风天翼对柳冥道:「立刻收拾东西,带上微儿去追你师父。」慈安上人刚走不久,只盼此时追上去还追得到。
柳冥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风天翼皱眉:「没时间解释了,我去安排马车,你快去收拾东西。」
柳冥返身进屋,不一会儿将行李收拾好,带着奶娘抱着柳若安出来,道:「你带了多少人?」
「十个。」
这么少?柳冥皱眉道:「让奶娘带着微儿上京找我师父,我留下来。」
风天翼要说话,柳冥打断他:「瑞王是冲着我来的。你带的人不多,挡不住,我若和微儿一起走,被他追上怎么办?不如让奶娘带着微儿去找我师父,我把瑞王引走!」
「不行!」风天翼脸色一变。
柳冥已经想明白了,瑞王这次是有备而来,风天翼带的人手不够,又有了身孕,不能硬拼,自己必须挺身而出把瑞王引走,才能最大可能保大家平安。
「我意已决!你说服不了我!」柳冥斩钉截铁。
奶娘抱着柳若安战战兢兢地上了马车,风天翼抽出一个高手护送,让他们沿着慈安上人进京的路线追去遥京。他则留了下来,和柳冥骑马走了另外一条路。
这次的事是风天翼失策了。他原安排了人一直盯着瑞王的行踪,且在江湖上散布了当初武林大会的真相。
瑞王本不算完全的江湖人,武林人士对他多抱有微妙的不认同感。根据神冥教暗中散布的线索大家一查,果然疑点都指向瑞王,因此这段日子瑞王着实被弄得焦头烂额,且势力损伤极大。白净云又被慈安上人所伤,更是独臂难支。因此风天翼对他多少放松了警惕,一打听到慈安上人离开小镇去了遥京,就迫不及待地来与柳冥相会。
谁知螳螂捕蝉huáng雀在后,瑞王不知何时已经怀疑上神冥教,竟由明转暗,盯上了风天翼。他让受伤的白净云假扮自己吸引江湖人和神冥教的注意,自己则躲了起来。
白净云追随他多年,易容之后假扮得唯妙唯肖,果然让所有人都信了。而这个时候,真正的瑞王却带着人暗中跟上了风天翼。
风天翼匆匆和柳冥解释了一下qíng况,道:「是我大意了。现在坐镇晋州的『瑞王』一定是白净云假扮的!」
柳冥道:「他的目标是我。你带着人先离开,我轻功极好,只要赶到遥京找到师父师伯,他就没办法了。」
风天翼摇头:「没那么简单。红绸已经带人和他对上了,双方既然撕破脸,就是不死不休。你单身一人对付不了他。而且遥京……也不一定安全。」
遥京宫变,东阳太子bào毙身亡,皇上惊怒悲愤,北堂王连夜返京勤王,政局乱得一塌糊涂。他们若是一头撞进去,也落不得好。
柳冥沉默不语,只是担心地瞟了一眼风天翼黑色大氅下的肚腹。
风天翼这次只带了红绸和蓝绫两个护卫及几名高手,除了一名护送奶娘和柳若安去了京城,剩下的全部留在小镇上牵制瑞王。他与柳冥则一路快马加鞭,从另一条路引开瑞王。
二人疾驰了两天两夜,暂时甩脱了瑞王,不过同样也与牵制瑞王的蓝绫等人失去了联系。
他们走的是偏僻的山道,错过了宿头,晚上只好在一间破旧的宅院里落脚。
风天翼因为一头银发和银质面具比较显眼,所以头发都束了起来,摘下面具戴了个黑色斗笠,遮住了面容和发色。
二人下马进入破宅,柳冥收拾了一下大堂,拿木板挡住漏风的墙dòng,见地上有些前人留下的gān糙和树枝,便取起火来。
「你先坐下歇会儿,我去外面看看能不能打到猎物。」
风天翼道:「不必麻烦,吃gān粮就好。」他已摘下斗笠,虽然内力深厚,但这两天奔波不休,脸上还是露出疲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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