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和颜悦色”地与赵小楼说话。一向清冷没有感qíng的声音彷佛蕴含了无数的qíng感,虽然仍是那般淡淡的,却又无比轻柔地落下来。
赵小楼怔愣地望著他,被他的温柔所迷醉。风听雨想掰开他的手,却见赵小楼回过神来,眸中闪过一丝惊慌,更紧地抱住了他。
风听雨低声道:“我要出去解决那些人。”
“不行!你不能去!”
“放开。”“不!不放!你不要出去!我不让你……”他话没说完,便随著风听雨的手指拂过xué道,不由自主地松了手,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风听雨撑著石壁缓缓站起。
起身后,下腹的膨隆更加明显,痛楚也越发深了。他原本脸色便白,但因为功力深厚,内息流转之间肤色也好似晶莹的白玉,氲著一层温润的光。
赵小楼曾在冰湖湖畔看得他痴傻,只叹是个白玉雕琢的仙人,袅然如烟,不带一丝凡气。此时这仙人的脸色仍然白,却苍白得好似天上的浮云,没了根基,轻飘飘地快要散去了一般。赵小楼看著,好像有把刀子在他胸口狠狠剐了一刀。
“你好好待在这里,等我来接你。我若不来,你……便沿著山脚向东行,那边有条小溪。沿著溪水翻过……南边两座山,便有村落了。”
风听雨不惯说这麽长的话,但他怕赵小楼一人在山上出什麽意外,又不认得路,因而耐心地jiāo代清楚。
他语速仍十分缓慢,只是受腹痛所扰,话语断断续续,感觉更加艰涩。赵小楼软倒在地上,泪如泉涌,犹如生离死别一般,忽然双目通红地叫道:“风听雨,你给我解开xué道!我不许你去!不许你去!”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接地叫出他的名字。
从前总是“宗主”、“宗主”地唤,因为二人的身分、地位甚至年纪,都相隔如此之远。可是此时此刻,赵小楼想到他身患“绝症”,也许命不久矣,却还千里迢迢跑来救自己,更为了自己要出去与那些恶人搏斗,便心如刀绞,只恨自己没用。
“风听雨,你别去!你别去!我求你,不要去……”
赵小楼嘶哑的吼声突然被止住。他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泪水滚滚而下。风听雨竟点了他的哑xué!
风听雨看著他,心口隐隐闷得发痛。他想,也许这就是心疼的感觉。
“你身上的xué道两个时辰后自会解开。自己下山……小心些。”
这是风听雨第一次对赵小楼吐露关怀之语,却是在这种qíng况下。
回来!你回来!求求你……回来……
赵小楼的双眸好似会说话。那流露著哀求、担忧和绝望的爱意,让风听雨的心口又窒了一窒。
可是他是风听雨,他决定的事绝不会改变。所以他转了身,毫不犹豫的离开。
不要——
赵小楼心底爆发出一声悲鸣。
风听雨好似听到了他心底的那声嘶吼,在dòng口顿了顿,最终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轰轰——
外面又是一声惊雷,大雨瓢泼而下。赵小楼一人被留在那黑暗却安全的山dòng里,听著外面的霍霍雷雨声,想到那人臃肿畸形的身体,只觉眼前彷佛冒出了白光,灼烧得他快要被焚毁了。
风听雨出了dòng,拔出剑将周围的杂糙树枝拢到一起,掩住dòng口,然后掠身向山的另一侧奔去。腹中的疼痛间隔好像越来越短,内息也受到很大影响。
风听雨心中隐隐不安,他还是第一次如此没有把握。
这孩子是怎麽了?要折腾到什麽时候?
风听雨奔了一阵,终於撑不住,踉跄地靠到一棵大树旁。手紧紧地压著肚腹,越演越烈的疼痛让他双腿有些酸软。
“唔……”风听雨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吟。瓢泼的大雨早已将他淋个jīng透,因而他竟没有察觉自己股间不知何时缓缓流下的液体。那液体已与雨水融在一起。
身后嗖嗖声响,几名黑衣人落在他周围,头上覆面,双手持剑,幽冷的眸子没有一丝人的气息,直直地盯著他。风听雨知道这是黑风派的摄魂邪法,控制住了人的心神,让他们成为没有知觉的杀人工具。
没想到黑风派竟然还有余力,风听雨和风闻雪这几日一直怀疑当初击杀的派主是假的,真正的石狂也许还隐在幕后。现在看来,这种怀疑八九不离十。
不过他没有时间多想,只是握紧手中的剑,挺直身躯,冷冷地回望那些杀手。
风闻雪有些láng狈地赶到附近,密林深处的打斗已经结束。几具黑衣人的尸体东倒西歪地落在四周,血迹几乎被大雨冲刷gān净。
他急切地巡视一周,才在一块岩石后面发现了风听雨。
“大哥——”
风听雨坐倒在那岩石下面,右手用剑支撑著自己,身体微微蜷缩,左手紧紧抱著隆起的肚子。
大哥,你怎样了?”风闻雪扑过去,急切地问道。
“你、你怎麽来了?”风听雨面色苍白,向他望了望,皱眉道:“那个世子呢?”
“别提他!”风闻雪不知为何突然恼怒起来,眸中闪过一丝愤恨的光,急切地问道。
不过很快又被焦急所取代。“大哥,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扶我……起来。”风听雨的声音似乎十分吃力。
风闻雪心下一惊,连忙扶住他,见风听雨身子摇摇yù坠,被雨水打透的衣衫紧贴在身上,勾勒出越发沈重圆隆的肚子。
“唔……”风听雨身子一歪,靠在他身上,只觉腹痛越发难以忍受,双腿轻轻打颤,腹中之物沈沈地向下坠著。
风闻雪见他这样子,心下忐忑不安,一边摸上他的脉,一边问道:“真的没有受伤吗?”
风闻雪脸色青白,后面的话几乎是无意识地飘出来。
“疼……肚子……”
风闻雪僵硬了片刻,突然大怒道:“当然疼了!你是要生了!”
风听雨诧异地抬起眼,疑惑道:“不会,刚、刚九个月……”
“是早产!你这个笨蛋!你早产啦!”风闻雪气得已经忘记眼前的人是他大哥了。
风听雨拧眉,暗道难怪这麽疼,疼得他几乎站不起来,直想把肚子里的东西挖出来。
风闻雪扶著他的手气得直哆嗦,吼道:“我说过让你别上山!你竟敢背著我半夜跑上来,还甩脱了紫衣。你别以为自己是宗主就可以任xing妄为!别忘了我才是教主!”
风听雨疼痛又起,皱著眉没空理他。
雷雨还在哗啦啦地下,他捧著肚子浑身难受,只想著早产那是怎麽回事?现在应该怎麽办?
风闻雪气得胡涂了,还在那里吼个不停。风听雨只觉肚皮一硬,知道那种疼痛又要来临,不由握紧了手掌,呻吟著弯下腰去。
风闻雪的手臂被他捏痛,倒回了理智,见他大哥满脸痛色,神qíng可怖,才想到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他这个白痴大哥要生产了!
风闻雪意识到这一点,脑袋也有点懵。
怎麽办怎麽办怎麽办?要带他回庄吗?可是山庄离得那麽远,还得要翻过三座山,他……哦不不,是“他”等得了吗?
可是不回去的话,现在下著bào雨,又在深山,怎麽生产?
一向英明神武的风大教主此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忽觉身上一重,他大哥正靠著他向下滑去。
风闻雪一惊,慌忙搂住他。
风听雨低垂著头,咬牙抵抗著肚子里的疼痛,知道自己原来是要生了,忽然心里也生出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感觉。
一阵一阵难以形容的疼痛折磨得他双腿无力,竟真的站不住了,不由自主地弯曲著双腿想跪到地上,好在风闻雪及时搂住了他。
风闻雪从没见过他大哥这般“脆弱”的模样,一咬牙,决定还是先带他离开。
他记得上山时曾在山脚下见过一座木屋,想是山中的猎户为了狩猎宿夜所盖,便扶著风听雨向那奔去。
两个江湖上的顶尖高手,此时行来却跌跌撞撞。风听雨固然不在状态,几次几乎脚软地跌下去,风闻雪却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
好在两人到底不是一般人,纵然qíng况不佳,仍是顺利地下到了山脚。
40
木屋十分简陋yīn湿,只有一张糙席,墙角堆放著铁锅、gān粮和一些木头等杂物。
风闻雪扶著风听雨在糙席上躺下,心中一片茫然。接下来该怎麽办?去找接生婆?
他不由嗤笑一声,讥笑自己。这个时候荒郊野岭,去哪里找接生婆?
再说,接生婆看见自己要为一个男人接生,只怕会吓昏了过去。
想到这里,他脸色一白,身子不由摇摇yù坠。难道要他来给大哥接生?
风闻雪把风听雨放到糙席上后就不敢看他,忙著在木屋里生火巡视,视线一直避免落到他大哥那诡异的身形,尤其是那凸起的肚子上。
「嗯……呃——」
听著大哥时而不由自主溢出的呻吟声,风闻雪脸色更加苍白。忽听身后「匡当」一声,他转过头,震惊地看见他大哥正撑著身子,举剑对著自己的肚子,那模样好似要把自己的肚子剖开一般。「你要做什麽?」风闻雪扑过去,惊得面无人色。
风听雨的汗水早和雨水混在一起,浑身湿透。他咬著牙,吃力道:「把、把孩子拿出来。」
「你疯啦!」风闻雪又惊又怒。
「不然……怎麽生?呃——」风听雨突然痛起,竟连剑也握不住了,手一松歪倒在糙席上。
风闻雪趁势从他手里把剑抢过来,扔到一边,再不敢让他碰到。
要知道从天下武功第一的大宗师手里抢到剑,那是多麽大的荣耀和骄傲。
可是风闻雪此刻可没时间想这些,他更多的还是心惊。他看著风听雨倒在糙席上,紧紧咬著牙,抓著糙席的手指都泛白了,不由心惊胆战。
有、有、有这麽痛吗?他紧张地咽咽口水,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唔——」风听雨忽然溢出了一声痛哼,挺起了粗壮的肚腹。
「大哥,你怎麽了?」
「……疼……好疼……」风听雨不由自主地低喊,辗转在糙席上挣扎。
风闻雪终於下定决心,咬牙道:「大哥,我帮你接生!」说着伸手去解他的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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