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教教我啊?以後我叔再追著我打,他可打不著了。”
赵一鸣笑道:“这我可教不了你。你年纪大了,学不好了。走啦,我还要去你们家拿上次订
的货呢。”
小侄子回来把这事偷偷跟陈老头说了,陈老头歪头想了想,记得以前有人说过这三绝山顶住
著人,
莫不就是这赵小哥一家?可是这山顶这麽高,
这麽陡,怎麽攀得上去?
不过这些事不是他们小老百姓可以想的,所以他郑重地拍了拍侄子的脑袋,叮嘱道:“这话可不要对别人说。咱不招惹是非。”
小侄子心想,那赵小哥和他爹都斯斯文文的,几个弟妹也都乖巧可爱,哪里会惹什麽是非了?不过说也奇怪,这麽多年也没见过那家的夫人,赵一鸣和几个弟妹来时,也没听他们提
过母亲的话题。
这一日陈老头和侄子正无聊地呆在酒肆,等著客人上门,忽见赵一鸣背著个包袱气鼓鼓地走
进来。
“陈叔,来十个馒头,两斤牛ròu,打包,带走!”
“咦?小哥怎麽今儿个来啦?您上次订的东西还没到呢。”
赵一鸣把包往桌上一撂,道:“我不是来取东西的。您快把我要的东西备好,
我还要赶路
呢。”
陈老头赶紧让侄子去准备食物,再看著大口灌茶的少年,
突然灵光一闪,道:“小哥你不是
离家出走吧?”
赵一鸣啪地把杯子一放,柳眉一竖,道:“什麽离家出走,我这是去闯dàng江湖!”
陈老头吃了一惊,道:“赵小哥,你今年才十四吧?小小年纪说什麽闯dàng江湖,赵老爷岂不是要担心死?”
赵老爷就是赵一鸣他爹,陈老头见过几次,每次见他斯斯文文的,
模样也年轻,总觉得
唤‘老爷’生生把人家唤老了。
说来那赵老爷可真是早婚啊,看上去也就二十五六的模样,竟然已经有了好几个子女,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赵一鸣脸一黑,没说话。
陈老头又想再劝两句,忽见外面匆匆跑进来两个人,
正是赵老爷和他次子风双行。
“一鸣,你果然在这里。”
“大哥。”
赵一鸣一看追来的爹爹和二弟,立即脸一沈,别过脸去。
赵小楼见儿子还没走远,心里直道万幸。上前拉住他道:“一鸣,别闹脾气了,跟爹回去
吧。”
“不回!我要去闯dàng江湖!”
赵小楼温言道:“你年纪还小,等满了十六岁再说不迟。”
“我已经长大了。我决定了,现在就去闯dàng江湖!”赵一鸣固执地道。
“你……”赵小楼见儿子一点不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不由有些气恼。
谁知此时旁边的风双行拉住赵一鸣道:“大哥,你也太不够义气了,怎麽说走就走,都不带著我?”
“你……”赵小楼立时又被二儿子气得噎住,哽了片刻,怒道:“双行,我是带你来劝你哥
回家的,不是让你和他一起离家出走的!”
风双行缩缩肩膀,没敢说话。
赵一鸣一边努力想挣脱爹爹的手,一边叫道:“我不回去。父亲老说我武功这也不成那也不成,我已经很厉害了,
我要证明给他看!”
赵小楼白皙的面容气得通红,终於恼了起来,厉声道:“闭嘴!你在你父亲手下连十招都过不去,还敢说自己武功大成?你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没有丝毫谦谨反省之心,我这麽多年都
白教你了?”
赵一鸣和风双行很少见爹爹真正生气的模样,一时都被他的厉色震住。
赵小楼不容分说地扯住赵一鸣,冷声道:“走!跟我回去!”
说完还不忘回头,唤了副温和的口气对陈老头道:“陈掌柜,幼子无知,给您添麻烦了。茶水钱下次一起给您。”
陈老头回过神来,忙道:“不急不急。您家上次订的鲜ròu和鱼货过两天才来,到时再说。到时再说。”
赵小楼又客气了两句,无心多说,拽著两个儿子走了。
三人回到山上。
这几年赵小楼的暖玉心经一直没有放下,整日攀上攀下,兼之有绳索相助,上下山顶渐渐自如,再不会像当年那般彷徨无措,被人像拎只兔子般提上提下了。
“记住!今日的事谁也不许和你们父亲提起,知道了吗?”赵小楼郑重地对两个儿子jiāo待。
赵一鸣和风双行知道父亲的脾气,虽然对他们一直不管不问,有些冷淡,
但若知道他们武功
未成就敢离家出走,必定不会手下留qíng。再想到父亲古怪的xing格和深不可测的武功,不知会怎样惩罚他们,二人便都有些心颤。
风双行道:“爹你放心。今天大哥的事我绝不告诉父亲。大哥,你也别再和父亲生气了。父亲的xing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的功夫虽在父亲眼里不值一提,但放到江湖上也是年轻一辈中
的高手了,上次二叔不是这麽夸过你麽。”
赵一鸣有些垂头丧气地道:“话虽这麽说,但我又没去江湖上试过,怎知道自己在年轻一辈中算高手了?闭门造车,闭门造车啊。”
赵小楼失笑,
在儿子额上敲了一记,
道:“放心,
等你明年满了十五,爹就叫你父亲放你下
山。你爱去哪里闯就去哪里闯,如何?”
赵一鸣立时眼睛一亮,这才高兴起来。
赵小楼回到寝室,风听雨正坐在chuáng边擦拭手中的长剑,神qíng专注。
他虽早已武功大成,手中无剑胜有剑,但仍十分喜欢每日在固定的时辰擦剑。赵小楼深知他
的习惯,也不打搅,微笑地在一旁注视。
当年他与风听雨成亲之後,风闻雪随东方无双去了京城,风听雨便留在神冥教总舵代理教主一职。赵小楼陪他在那里住了一段时间,後风闻雪重回教中,风听雨便立即要回三绝山来。
此前赵小楼已有心理准备,知道他xing好幽静,惯於自闭,定不会与自己同回柳州居住的。而
且赵一鸣周岁时,赵小楼曾与风听雨带著孩子回老家办抓周,
结果那之後赵家上下都对风听
雨敬若寒蝉,避之不及……唉,不提也罢。
所以赵小楼也死了回柳州定居的心,反正只要和风听雨在一起,在哪都一样。於是下了决
心,将柳州老家的人能遣散的都遣散了,原来王伯给他房里安置的大丫环chūn兰,他也安排人嫁了。如今老宅子里只有王伯和几个老仆在,帮他看管家业。至於京城姐姐那边,知道他如今有‘妻’有子,便也随他去了。
不知不觉赵小楼陪著风听雨在这壮丽幽美的三绝山顶过了十几年。他不像风听雨那般生来自闭,虽然也xing喜清净,却还不到要避世隐居的年纪。但他陪著风听雨,却心甘qíng愿,甘之如饴。
他一年中也下山两次,有时随风听雨回神冥教,有时自己回柳州老家看看。只是後来孩子们多了,山顶渐渐热闹起来,
他对外面的心也就淡了。
说到孩子,赵小楼嘴角翘了起来。
他原没想过除了一鸣,风听雨还愿意给他生孩子。而且风听雨不喜欢喝药,那个摩耶人的什麽防孕药汁从没喝过。他二人在山上日子清净悠然,夫夫qíng事,鱼水之欢,
恩爱不断,自然
便会多几个小萝卜头出来。
想起风听雨怀著次子双行时的qíng景,那是他第一次看见风听雨的肚子慢慢大起来,一个小生命一点一点成长,直到孕育而出。
赵小楼仿佛是在做梦。即使是亲眼所见,他仍然难以相信与他同为男子的风听雨竟会真的身怀六甲,孕育子嗣。
可如今他们已有两子两女,名字按顺序分别叫赵一鸣,风双行,赵珊珊,赵思思。
马上即将迎来的第五个小宝贝,赵小楼已经想好了名字,男孩叫赵伍杰,女孩就叫赵舞舞。多好,呵呵呵。
风听雨收了剑,淡淡道:“一鸣回来了。”
赵小楼回过神来,
没想到还是瞒不过他,
斟酌了一下,道:“孩子大了,是该让他出去闯
闯。”
“你十六岁之前,不是也没出过门麽。”
赵小楼想起当年,笑了一下,
道:“是啊。第一次出门便遇到了你,还被你莫名其妙地掳到
山上来,也不知是福是祸。”
风听雨这些年来多了些人气,竟也会轻轻地回笑一下,却不言语。
赵小楼在他身边坐下,摸著他已微微隆起的小腹,笑道:“祸福相依,其实我这福气可大
了。”
风听雨又笑了一下,道:“过了年,就让他下山吧。”
“你不是说他武功不成麽?”
“比我当年,自然是不成。但到江湖上,也算得上一二了。”风听雨说得淡淡的,但是语气中却蕴涵著一种qiáng大的自信。那是纵看浮云,立於山巅之上的自信。是俯视众生的,
剑指天
下的自信。
赵小楼就是喜欢他这个样子。虽然冷,虽然淡,虽然缺少人qíng味,虽然不似常人,但他就是喜欢。
他握了握风听雨的手,微微一笑。
屋外的糙地上,年幼的孩子在追逐著小兔子。赵小楼透过窗户望去,只觉这样离世清幽的生
活,即使再过两辈子,都不会腻烦。
《小楼听雨》番外二 双行
「听雨,该吃午饭了。」赵小楼愉快地备好午膳,叫过在前院和小兔子们玩耍的儿子赵一鸣,然后来到后山唤风听雨,却见风听雨倚剑站在湖边默立,不知在想什么。
「怎么了?」赵小楼奇怪地走过去。
风听雨一手支剑,一手摸着自己的肚子,低声道:「感觉怪怪的。」
「怪怪的?」赵小楼大惊,连忙紧张地凑过去,在他肚子上上下乱摸。「怎么怪了?哪里怪了?是不是肚子疼?还是孩子踢你了?哪里难受?是不是要生了?」
风听雨奇怪地看了一眼语无伦次的赵小楼,道:「刚六个月,不会生。」
赵小楼黑线。
他当然知道六个月不会生啊。可是他刚才不是说感觉怪怪的吗?自己担心才会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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