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听雨正在拭剑。以他的武功,其实早已天下无敌,手中无剑胜有剑了。可是大概从小养成的习惯,每天仍然要把剑擦拭个十回八回,也不厌烦的。
听了夏糙的话,风听雨头也没抬,只理所当然地淡淡道:“运功就可以了。”
夏糙忍不住翻个白眼。他家宗主还真是、真是……不知世外事啊。
“宗主,那赵小楼只是个普通人,不会武的。”
“不会?”风听雨脸上终於有了些表qíng,浅淡的勉qiáng可以称之为诧异。
“宗主有所不知。这世上的大部分人都是普通人,普通人都是不学武的,就像、就像您上次回圣教,教主送给您的那个男伶。”
风听雨淡淡地皱了皱眉,仔细回想,好似有这么回事。
那是五年前还是六年前,风闻雪来令叫他回圣教。他回去后被风闻雪qiáng留下,塞了个少年给他,说是送给他开荤的。
他也不知开荤是什么意思,只是淡漠地看著弟弟。风闻雪早已了解他孤僻自闭的xing格,也不多说,直接就把他和人关在了一起,说什么到时候他自会明了。
风听雨根本未多想,到了时辰要睡觉了,谁知那少年却扭著个身子,不停地想往他身上凑。风听雨实在烦了,也没怎么著,就那么轻轻一挥手,谁知那少年就像个破布一样摔出了门外。
风听雨想都没想过这世上会有这么不堪一击的人。他简直连一成功力都没使。
事后风闻雪追著他讲了一堆东西,他都不记得了,只记得最后弟弟的脸色实在有够难看,指著他道:“你的事我以后再也不管了。你就做个孤家寡人的神仙去吧!谁给你cao心谁会气死!”
他本来也没让他cao心啊?难道堂堂一个神冥教风闻雪还管不够?
后来他听夏糙告诉他,那个男伶被他一挥,摔断了两根肋骨,昏迷了好几天,直将养了小半年才痊愈。
从此他才知道,原来这世上竟还有不会武功的人,而那些人就叫普通人。
……
风听雨有自闭,真够不解风qíng的,呵呵~~~
06
原来赵小楼是个普通人啊……
风听雨放下手里剑,终於难得的沈思起来。
当初他为什么带赵小楼上山,自己也说不明白,只觉得这个白白嫩嫩的小少年让他心里喜欢。
其实他是从不在外面吃喝东西的,当时坐在那茶铺里,也只是记得父亲曾告诉过他,出外办事不要一味急行猛赶,闲暇便坐下来歇歇,从容行事。所以他只是奉行这一习惯而已。(汗,习惯有奉行的么?分明是你不解世事,理解错误= =|||)
当时他背著身坐在那里,把弄著手里的茶碗,看著里面粗糙的茶叶慢慢泡开,就听到那主仆三人进来。那个小少爷一直“哦,好啊”“哦,好啊”的说话,声音软软糯糯的,甚是好听。然后他听那小仆说神冥教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邪教,不由暗中皱了皱眉头。
他偶尔在江湖上行走,时常听到些闲言碎语,也知这些恶意中伤的话管也管不了。再说他天xing不爱理会这些事,只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他再怎么不通世事,听了这些话,心里多少也会有些不高兴。
本以为世上又要多了个道听途说之人,谁知那小少爷听了,却用那种好听的、软绵绵的声音斥责那小厮,“人家好端端的在那里坐著,没招我们没惹我们,不要说人家的坏话。”
当时风听雨忽然心中一动,莫名地升起一股陌生的qíng绪。
后来黑鹰十三骑闯了进来,风听雨自不手软,与他们打了起来。只不知为什么,那小少爷竟突然莫名其妙的闯了过来。风听雨想也未想,只下意识地护住了他。
事后他看著昏倒在自己怀里的少年,只觉那白玉般的样子委实像六岁那年父亲送给他的小玉兔,於是就这样将他带回了三绝山。原因么……就是他想这样做。= =||||
此时风听雨才想到,不会武,就没有内力,没有内力,在这三绝山顶上就意味著寒冷和危险,这可不好。
风听雨想了片刻,便对夏糙道:“拿暖玉心经给他,让他练习。”
夏糙微微一惊,道:“宗主,我教武功一向不传外人,这不好吧。”
风听雨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夏糙打了寒颤,不敢再说,可是又想到一事,低声道:“不过赵公子年纪大了,这时候筑基……是不是有些晚?”
风听雨道:“那我便亲自教他。”
夏糙又是一惊,还想说话,却见宗主已经收了剑,闭目不言,便不敢再说什么,小心地退下来了。
当赵小楼听说风听雨要传他内功的时候,吃惊得长大了嘴。
他虽不是江湖中人,但也知道武功这东西,尤其是内功心法,好像一般各门各派都是不外传的。再听夏糙说神冥教更是这样,这次是风听雨为他破例的,更是内心惶恐不安,想要推拒不受,可夏糙道:“我们宗主轻易不开口,但他一旦决定了的事qíng是绝不会更改的,就是我们教主还要让他几分呢。再说我们宗主也是为你好,怕你身子骨弱,受不得这山上的寒气。我伺候宗主这么多年了,还没见他这样过呢。”
赵小楼无法,只好忐忑不安地接受了这份好意,但心里也是有些暖洋洋的。
没想到那个冰冷冷玉雕一样的神仙人物,竟对自己这么关照,这么上心,呵呵……
赵小楼也不知自己傻笑什么,反正就是傻笑出来了。
不知不觉间,他在三绝山上已经住了两个多月,生活也由最初的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变成了随遇而安,悠然自得。
开始他看见风听雨还会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后来慢慢对他有些了解,又从夏糙那里听了他很多事,态度也慢慢变得从容。尤其是风听雨开始帮他筑基后,更是不知不觉间对他熟悉起来。时间长了,他竟习惯了风听雨的行为处事,也不觉得他有多奇怪了。
原来风听雨是神冥教上任教主风随柳的长子,按说应由他继承教主之位,但这风听雨从小生下来就xing格古怪,明明听得懂也会说话,但直到四岁都不张口。而且幸喜僻静,常常将自己关在狭小黑暗的密封空间,一呆好几个时辰也不出来,让整个神教翻了天才找到。
风随柳为了他这古怪的毛病不知发了多少愁,曾请算命的先生给他算过八字,说他出生时正赶上yīn时yīn月,天狗食日,被天狗吞掉了一魂一魄,所以天生比常人少了几分灵xing。风随柳听了这话大怒,他神冥教主的儿子竟会比常人少了魂魄?简直岂有此理!一掌将那个算命的扔了出去。
后来还是风听雨的祖父诊断出他这是一种天生的心上疾病,不可根治,但好好教养,可与一般人行为无异。
本来风随柳差点都要放弃这个儿子了,谁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风听雨从小就展露出了不一般的武学天份。他从四岁开始练武,神冥教的逆风大法共十一层,除了当年第一任的创教教主,两百年来再无人可练至最高层。可风听雨十二岁就练至了第七层,十五岁至第九层,到二十岁时竟已练至到了最高层,实乃神冥教的骄傲。
他在武学上的天份委实不一般,乃百年不遇的奇才,二十多岁就立鼎江湖,鲜有敌手。本来风随柳想将教主之位传给他,但风听雨除了武功,对其他任何事物都不敢兴趣。再加上他那不通俗事的xing格,也实在不适合教主之位。於是风随柳传位给了次子风闻雪,封风听雨为宗主,一正一辅,管理圣教。
风听雨从十二岁能攀上这三绝山顶开始,就一直居住在这里,追求武学上的极致。一般无事的话,他一年下山两次,回教中看一看。若教中有令,他便下山处理,从无纰漏。他天下武功第一的名号,也是那几年陆陆续续被人冠上的。好在三绝山是神冥教重地,一般人寻不上来,不然光是来找他比武的人,就可以从山顶排到山下。
风听雨的这些事,都是夏糙闲暇时断断续续告诉他的。夏糙一个人在这山顶服侍宗主,其实寂寞得紧,有了赵小楼这个伴开心多了,无事时两人说说聊聊,十分投机。
“小楼,你看,冰湖后面那片花海,还有崖壁上的植物,都是圣药,都是我教的珍贵之物。宗主住在这里,一来是为了安心练武,二来也是为了守护这些圣物。天下再也没有能打败我们宗主的人了。”夏糙似乎很得意,忽然想起什么,又叮嘱道:“这禁地你平时过来看看可以,但绝不可随意采摘碰触。犯了我教教规还是小事,若是碰到什么有毒的东西就不好了,知道吗?”
“哦,知道了。”赵小楼乖巧地应道。
……
下章……嘿嘿嘿,高cháo预告,亲亲们猜猜是什么?^^
07
他在这三绝山顶的这段时间,到是长进不少。从前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但在这里只有夏糙一个小厮,赵小楼也不觉得自己是来做客的,怎好意思让他服侍?何况在他人的地盘上,谨慎处事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因此许多小事都是自己做。而且那本《暖玉心经》,大部分还是夏糙指点的,算来二人也是宜师宜友了。
风听雨虽说帮他筑基练功,其实不过是在他学会心法后,用自身内力助他真气运行,打通经脉。以风听雨的功力,不过几日时间已让赵小楼略有小成,此后便不再管他,让夏糙教他吐纳之法自行修习。
赵小楼到底是个年少的男孩子,对学武这事还是非常有兴趣的,而且多少幻想著哪天自己也能成风听雨那样的神仙高手,飞下三绝山。(可怜小楼还不知道,他练一辈子也是不可能和风大宗主比的= =||||)
此外他每日跟著夏糙学种糙药,喂养小兔子,去后山摘山菇,生活多姿多彩,到比在家的时候自由快活。何况风听雨有一个书阁,里面的藏书绝不比他父亲收藏的少,也给他添了很多趣味。
“小楼,小楼。”这日夏糙突然匆匆忙忙来找他,神色焦虑道:“我今日要下山,可能有几天不回来。”
“怎么了?”赵小楼惊道:“出了什么事?”
夏糙眼睛微红,道:“实不相瞒,我父亲是教中护法,今日飞鹰传信来,说我父亲被人暗伤,伤势颇重,教主让我回去看看……”
“哎呀,那你还不快走!”
“我已禀报过宗主了,最多三五日后就回来,我来和你说一声。你没有武功,山顶危险,我不在的时候你自己小心点,别到处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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