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记得……”言子星突然低低一笑,笑声渐渐放肆起来,甚至连眼角都溢出水光。
“不记得!哈哈哈……”他笑得前仰後合,似乎连孩子都快抱不住了。
海莲娜在他怀里摇摇yù坠,小手小脚都从繈褓中露了出来,白嫩娇弱地小胖身躯挣来挣去,在黑夜中十分醒目。
她哭得嗓子都哑了,可怜兮兮地小模样,让人看了万分不忍。
拓跋真眼神一闪,眉头拧得更深,握著刀柄的手微微轻颤。他突然大喝道:“言子星,莫要在我这里发疯!你不动手,我可要动手了!”说著一刀劈了过去。
言子星初时动也不动,直到他的刀锋撩到近前,眼神闪过一丝痛意,终於避无可避,抬手举剑挡去。
‘当──’地一声。
言子星被拓跋真的武力震得连退三步,身子晃了一晃,突然噗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拓跋真目光一闪。凌虎等人大惊,但没有言子星的命令,不敢贸然上前相助,只得局促紧张地站在他身後。
拓跋真嘴角冷笑,再度腾身而起,刀刀不停,连劈过去。
言子星左支右挡,似乎不胜武力。
“言子星,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今日你既到我的王帐前挑衅,那留下命来吧!”
***
刀剑相向了,可怜了海莲娜啊……
(0.34鲜币)望星辰67
67
刀锋赫赫,言子星却一语不发,只是举剑闪避抵挡,一眼不眨地深深凝视著拓跋真。
拓跋真终於忍不住,低吼道:“回招啊!你怎麽不回招!不许再这麽看我!”
言子星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笑容甚为凄凉,眼神里流露出无限痛楚。
“阿真,你不顾及我,难道连海莲娜也不顾念了吗?你……你舍得她吗?”
海莲娜被二人吓到,哇哇大哭,嗓子似乎都劈裂了,夹杂著沙哑地颤音。
拓跋真冷酷地道:“什麽海莲娜。我不认识。”
言子星仿佛被这句话击倒,身子一抖,晃了一晃,竟忘记闪避,拓跋真的一刀,正向著他与怀中的女儿劈来。
眼见这一刀就要砍实,刀锋却在将将劈到婴儿的繈褓前一寸时停住。
“言子星,看在北堂王的面子上,我不与你为难。你速速离开吧。”拓跋真压低声音道。
言子星恍惚地看著他,呆立不动。
他二人斗了许久,西厥士兵俱已後退,凌虎等人也离得远,说话不豫他们听到。
言子星深深地凝望他,低声道:“从前有个人,曾经对说我过,糙原上的星星有多少,对我的喜欢就有多少……我一直没有告诉他,我对他也是一样的。”
拓跋真面无表qíng地看著他。
言子星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星辰,喃喃道:“只要星星不灭,这句话我就永远不会忘记。”
拓跋真突然不耐烦地道:“你到底在说什麽?我听不明白!”
言子星看著他,艰涩地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拓跋真,我不管你是否真的忘记,但有些事,有些话,我言子星却永远记得!”
他突然收回手里的剑,撤身站立,温柔地望著怀中的女儿,摇动左臂轻哄。
拓跋真顿了一下,没有再出招。
海莲娜受惊不小,但哭得久了,也是累了,终於小声下去,在父亲怀中抽动呜咽。
言子星抬头看了看拓跋真,神色变得无比沈静,仿佛这世间再也没有什麽事能让他动容了。
“今日冒昧前来,二王子风采依旧,刀法高明,言某得以亲身领教,不亦快哉。”
拓跋真长眉微蹙,握刀不言。
言子星淡淡一笑,道:“今日打搅许久,这便告辞。”说著轻柔地将海莲娜抱好,转身走到凌虎等人身边,牵马要走。却见周围的西厥士兵再度拢了上来。
言子星回头一笑:“二王子,莫非你想留言某做客?”
拓跋真摆了摆手,面无表qíng地道:“都退下,让他们走。”
士兵纷纷散去。
言子星跨上墨风,淡淡扫了拓跋真一眼,又目光远望,看向他的王帐和周围训练有素的士兵,微微一笑,道:“二王子果非常人。糙原上有二王子这只雄鹰,想必不日便能扭转形势。言某在明国,静候二王子的佳音。”
拓跋真冷冷地道:“客气了。不送。”
言子星再也没看他一眼,纵马回身,抱著海莲娜疾驰而去。
他一路疾奔,仿佛不知疲倦,直到凌虎的声音传来。
“少主,天色晚了,咱们休息一下吧。不然小主子受不了了。”
他连喊两遍,言子星才回过神来,放慢马速,看著怀中的女儿。却见海莲娜双目紧闭,面色发红,急促地喘著气,神色颇为痛苦。
言子星心中一惊,立刻停下马来,摸了摸女儿的额头,却是十分烫手。
他心中惊惧,知道女儿受了这番惊吓,又啼哭许久,只怕在这糙原夏季的凉夜中受了风寒。
“海莲娜……海莲娜……爹爹甜蜜的小花……”言子星焦急地将女儿抱在怀里,不停地亲吻她的小脸蛋,只觉眼睛湿润,忽然便想哭泣。
他qiáng忍泪意,对身後追上来的凌虎等人道:“升起篝火,准备羊奶。”
可是海莲娜烧得厉害,连羊奶也吃不下。
言子星大急。上次在大风雪中摘到的冬莲花花瓣,大部分给拓跋真产後补身用了,最後一瓣,也在上次海莲娜地发热中给她熬成了退烧汤药。
此时众人身边都没带药材,不由望著海莲娜的高热束手无策。
凌虎道:“少主,这里离燕州很近了,我们连夜赶路,翻过敕勒山,明日中午便可到达。到时赶紧给小主子找个大夫看看,相信小主子吉人天相,必当无碍的。”
言子星点了点头,用披风将女儿裹紧,道:“好。我们连夜起程,尽快赶回燕州。”
他抬头望了望糙原上漆黑地天空,只见无数地星辰闪闪发亮,仿佛连成了一片星的海洋。
他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他与拓跋真嬉笑奔跑在阿慕达大会上。
他们手拉著手,跑到无人的糙原上,一起躺在糙地上看星星。
整个世界,天大地大,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那时候拓跋真对他说的每一字每一句,仿佛都已深深地镌刻在心底,带给他无数甜蜜地同时,也噬咬著他的心扉。
他咬了咬牙,回过神来,抱著海莲娜重新跃上马背。
“出发!回国!”
这一次离开糙原,连他自己,也不知何时才能再度归来了。
*******
亲亲们,前段时间和鲜的问题已经解决,真是纠结啊。现在《望星辰》第一部(两册)延後到6月份出版,之後会继续连载下部哦。上部暂时定名为《望星辰之糙原qíng殇》。
(0.38鲜币)望星辰68
68
燕州首府虎阳城里,最好的大夫给海莲娜开了药,连服两剂,半岁的婴孩终於退烧了。
言子星这几日寸步不离地照顾女儿,人一下子憔悴许多,胡子拉扎,眉宇深锁,活似生生老了好几岁。
这日他见女儿大好了,终於展开笑颜,蹭著女儿娇嫩地小手,与她咿咿呀呀地说话。
凌虎进来有事禀报,但见他这番模样,一时不忍张口打搅。
一人跟在他身後进来,冲他点了点头,凌虎便安静地退下了。
言子星专注於女儿,竟没有注意到屋里的动静,只是温柔笑著对女儿道:“海莲娜,爹爹甜蜜地小花朵,今天终於退烧了,爹爹可安心了。以後不许你再生病了,知道吗?”
那人突然开口道:“她叫海莲娜?”
言子星吓了一跳,腾地跳起来,望著来人结结巴巴地道:“大、大哥……你、你怎麽在这里?”
来人正是言子星的大哥,明国的北堂王,北堂曜日。
北堂曜日一身华贵玄衣,气度卓然,神态温柔,含笑道:“我失踪了一年多的好弟弟终於回来,还做了父亲,我这做哥哥的心中惦记,迫不及待地赶来接你。”
言子星知道大哥是关心他,特意从遥京赶来,不由羞愧道:“大哥,弟弟让你担心。”
北堂曜日拍了拍他的肩,柔声道:“回来就好。父王和爹爹都很担心你。”
言子星道:“正该回家看看。我真是不孝。”
北堂曜日看他形容憔悴,在虎阳府休整多日,眉宇间仍有风霜之色,不由心下疼惜,道:“不怪你。”
此时chuáng上的海莲娜呀呀说语,北堂曜日走过去,俯身看了看,赞道:“好个漂亮的女娃娃。”说著弯腰将婴孩抱了起来。
海莲娜本是最怕见生,在糙原时除了两个父亲谁也不跟。自拓跋真走後,更是腻著言子星,不能他人哄抱。可此时北堂曜日抱著她,不知是否是血亲之缘,还是北堂曜日哄弄孩子的手段老辣,海莲娜竟然没有丝毫不适,一双黑中见蓝的大眼睛直直盯著他看,手指放在嘴中,发出呀呀笑语。
北堂曜日看清海莲娜眼珠的颜色,顿了一顿,却没有说什麽,只是微笑道:“子星,这可是咱们北堂家第一个女娃娃,该抱回去给父王爹爹好好看看。长孙女呢,矜贵得紧,不知父王会欢喜成什麽样子。”
言子星闻言笑道:“说来也是。海莲娜还真真是咱们北堂家嫡出的第一个女娃呢。”
“海莲娜这个名字很好听,你给她起的?”
言子星顿了一顿,道:“是她娘亲给她起的。”
“哦?”北堂曜日挑眉,温声问道:“她娘亲是何人?你为何不带她一起回来?”
言子星苦涩一笑,道:“他不肯和我回来,留在了糙原上。”
“是西厥人?”
“是。”
北堂曜日微笑道:“我明国虽与西厥jiāo恶,但咱们北堂家却不在乎什麽门当户对、家国民族。只要你真心喜欢,大可以娶了她,父王和爹爹都不会说什麽。”
当年诸国纷争,战乱不断,明国位置偏远,与众多民族比邻而居。後来北堂傲平定天下,使得明国统一北方土地,成为qiáng悍地大国,但各个民族与亡国百姓间的磨合十分严重。当时北堂傲大开民族融合之道,鼓励异族通婚,倡导以才取人,以德服人。
52书库推荐浏览: 十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