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女儿还没好,可能还要在柳冥那里住一阵。再加上非离今日妄动真气,力衰昏迷,只怕从前的旧症也要复发,便索xing收拾了一下竹屋,
带上些日常用品和换洗衣物,抱着儿子回到柳冥那里。
这番折腾下来天色已晚。北堂曜月今日也受惊过度,一直紧紧挂在父亲身上,即使北堂傲收拾东西时也不肯下来,弄得北堂傲提着包袱抱着他
回到柳冥那里时,模样十分láng狈。
不过柳冥这次却难得地没有嘲笑他,只是接过他的包袱道:「我去做晚饭,你陪着他们吧。」
言非离此时已经醒来,看见北堂傲进来,便支起了身。再看见他怀里紧抓着他衣襟,已经满脸泪痕、疲累得睡过去的儿子,不由心中又酸又痛
。
他接过儿子在怀里亲了亲,低声道:「都是我不好,月儿一定吓坏了。」
「这不是你的错!」北堂傲在他身边坐下,望着chuáng上一大两小,问道:「辰儿怎么样了?」
「刚才醒了,有点发烧,柳师弟说是惊吓过度,睡一晚应该没事了。」
「你自己呢?」北堂傲看着他苍白的脸,疼惜地摸了摸。
言非离将两个孩子并排在chuáng上躺好,给他们盖上小被,自己慢慢下了chuáng。
「你下来做什么?」北堂傲扶住他。
「chuáng太小了,给孩子们睡吧。」言非离任他扶着慢慢坐到椅上,只觉头阵阵晕眩,身子酸软。
当年他产下离儿后在雪中长跪,早已留下了病根。后来生月辰这对双胞胎时又中毒早产,救回一条xing命已是不易。这两年虽然渐渐好转,但今
日这番气血翻涌,担惊受怕,实是犯了旧病。
言非离此时只恨自己无用,竟连两个孩子都照看不好。
他实不能想象,如果辰儿溺水有个三长两短……还有月儿一个人被丢在家里,若是出了什么事,他真的寻死的心都有。
「都怪我……我真没用!」言非离脸色苍白,靠在北堂傲身上,恨得自己不行。
「不是,是我的错,我不该留你一人在家照看孩子。我该请个人来帮你。」北堂傲也万分懊恼自责,忽然看见言非离脸上红红的掌印,惊道:
「这是怎么回事?」
「我自己搧的。」言非离不以为意,只是想起下午那一幕就心惊胆颤。
他沉默片刻,忽然轻声道:「把孩子们送回去吧。」
北堂傲愣了一下,知道他的意思,没有接话。
言非离长叹道:「你说得对,我现在这样的身体,实看顾不了他们,月儿辰儿跟着咱们,只会受苦。这里不比王府,不如送他们回去,有凌青
和大管家在,也能将他们照顾周到。」
北堂傲忽然搂住他,头抵着他的头,柔声道:「以后你身子好了,咱们再接他们回来。或者我们常回去看他们,也是一样的。」
「……嗯。」言非离沉默片刻,终于低低应了一声。
半个多月后,曜月曜辰就这样被送走了。
言非离望着他们离去的马车默默出神,心中发誓一定要养好自己的身体,有生之年,定要对得起自己的子女。
此后他与北堂傲两处奔波,倒也不觉得辛苦。
北堂曜日渐渐长大,管教起两个弟妹来稳重得当,言非离非常放心。而且曜月曜辰都十分懂事,明白自己的身世,对两位父亲常年不在府里也
无怨言。或去谷里看望,或等父亲们回府,一家人一年总能聚上几次。
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二人又添了言子星这么一老来子,按照他们说好的,由言非离亲自抚养,连名字都随了他的姓氏。
言非离欣喜非常。这是他第一次从孩子的出生到成长,一步步全部参与。
木制的婴儿chuáng是北堂傲早就亲自打好的,放在二人chuáng边,胖小子言子星就睡在里面。
说来也怪,这孩子从出生就不怎么哭,除了肚子饿了拉便便了,平日都不哭不闹,就是闷头睡大觉。
他出生的第三天就睁开眼了,黑溜溜的大眼睛和他三个兄姐一模一样。而且奇异的是他长得并不怎么像北堂傲和言非离,而是像极了他大哥北
堂曜日。
若是北堂曜日现在站在这里抱着他,只怕十个有九个要说他们是「父子」。
北堂傲对这小家伙甚感奇怪,总在言非离耳边嘀咕:「他怎么不哭也不闹?安静得像个小姑娘。」
当年曜月曜辰出生时那般虚弱,每日还要像只小猫般「喵喵」地叫个不停呢。北堂曜日出生时更是哭声嘹亮,北堂傲记得那时他去寄养的农家
看他,经常听到曜日在半夜哭闹。
「可能是这孩子命好,知道两个爹爹都在身边,所以这么老实。」言非离倒不以为意,反而觉得很好,对儿子事事亲自照料,也不厌烦。
北堂傲去山下找了个奶娘,每日上山给孩子喂奶,把小家伙吃得饱饱的。
不过言子星胃口大得很,奶娘晚上回去后,北堂傲便给他喂羊奶打发。这孩子竟也不挑食,吃起来还是囫囵囫囵的,连刘妈都说从未见过这么
好带的孩子。
言子星快半岁的时候,北堂曜日来山谷看望,见了这小子一脸惊奇,抱着直叫:「他怎么这么像我啊!」
言子星在他怀里咯咯地笑,胖胖的小手扒着他的衣襟不撒手,莲藕一般的小胖腿也一蹬一蹬地,努力在他大哥身上爬。
「力气还真大。」北堂曜日连连赞叹,胸膛被他踹得直发痛。
「月儿辰儿都还好吗?」言非离关切地问。
「嗯,都好。曜月的明月神功已经练到第三重了,天天和曜辰在院子里比武,说下次爹爹回去定要给你看看。」
言非离道:「上次给你们捎的东西都收到了吗?」
「收到了。曜月曜辰一直问您和父王什么时候回去呢。」
言非离闻言好生内疚,因为生言子星,他们已经快两年没有回去。
「今年年末,我和你父王带子星回去过年。」
谁知北堂曜日却皱了皱眉,道:「爹爹,您和父王回去也就罢了,子星还是留在这里吧。」
「怎么?」
「新皇登基,对咱们北堂家忌惮得很。国舅赵前为人yīn险,辰儿上次差点被人绑走,我怀疑便与他有关。」
言非离大惊:「辰儿差点被人绑走?」
北堂曜日点了点头,道:「不过好在辰儿机灵,又有暗卫随行,总算有惊无险,爹爹不用担心。不过子星太小了,若回到遥京被有心人知道,
只怕不妙。」
「离儿说的不错。」北堂傲不知何时踱了进来,道:「子星还是留在谷里安全。」
言非离迟疑:「难道今年又不回去了吗?月儿辰儿怎么办?要不接他们过来过年吧。」
北堂曜日迟疑道:「如果我们都过来,恐怕不太方便。」
目标太大,很难避开有心人,何况王府现在正值多事之秋,主子们都不在,谁知会出什么事。
北堂傲也明白,对非离道:「只好把子星留给刘妈照顾,我们回去过年。要不今年便不回去了,你看呢?」
手心手背都是ròu,哪边都不舍得。
言非离默默半晌,终于道:「把子星留下吧,我们回去。」
于是言子星出生的第一个新年,是在没有爹爹们陪伴的qíng况下度过的。不过他并没有不开心,反而笑呵呵地抓着小师兄的头发玩得高兴,甚至
连言非离他们回来时,差点都不认得了。
他的小师兄,是柳冥新收的一个弟子,名叫杨清漪。新年之际北堂一家都回了遥京,柳冥带着儿子出了谷,剩下个杨清漪是个孤儿,便一同借
住在镇上的刘妈家里。
杨清漪也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亏得言子星皮实好养,一个月来跌跌撞撞,倒也把他带得不错。
言非离他们回来,见杨清漪乖巧温顺,脾气老实厚道,对他也十分喜爱。于是以后他与北堂傲不在谷里的日子,便多把言子星托付给他照顾。
言子星因为有两个爹爹的疼爱,在灵隐谷里无忧无虑地长大成人。言非离和北堂傲也因为有了他,日子过得充实而快乐。
只是言非离和北堂傲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们最小的这个儿子,将来却会有一番别样的命运。
─《断qíng结番外之育儿》完
《断qíng结》之暮爱
外面的倾盆大雨似乎没有歇止的迹象,轰隆隆地砸在屋檐上。
北堂傲每日这个时辰醒来,见今天雨势磅@,gān脆也不起了,翻个身,搂住枕边人。
言非离也按时醒来,却没睁眼,只慵懒地问:「唔……今天的晨练要停了吧?」
北堂傲见他闭着眼睛说话,一副神志朦胧的样子,觉得十分可爱,嘴角一笑,道:「雨太大了,今天歇一天。」
大雨之夜有些清寒,虽是初夏天气,山里的气温还是很低的。
言非离向他这边靠了靠,含含糊糊地道:「歇一天也好。星儿最近十分用功,今天就让他放假。」
北堂傲看他还不睁眼,忍不住低笑出声。
言非离终于睁开眼,望着他奇道:「你笑什么?」
「不,没什么。」
北堂傲仍笑望着他。他本来便面目俊美,容色出众,只是平时一副冷傲优雅的样子,让人只可远观,不敢近亵。而此时在这chuáng头暖被中,温柔
亲昵的一笑,登时六宫粉黛无颜色,芙蓉帐暖qíng温高。
言非离心中一dàng,有些回不过神来。
怎么这么多年了,对这个人还是迷恋如斯?
从前当他是高不可攀的皎洁明月,不敢与其争辉相映。可二十多年的朝夕相处下来,身边人早已变为枕边人,从前的疏离与神秘消失在岁月的
磨合中,剩下的只有融入彼此骨血中的亲密与爱恋,为何还会如此心动?真像个毛头小子,不争气。
「你想什么呢?」
北堂傲从他失神的双目中看出对自己的痴迷、爱意、温qíng和种种无法言喻的qíng感,不由也是心中一动,qíng热起来。
言非离老脸微红,不愿这把年纪还在他面前扮青涩,向外看了看,故意岔开话题道:「既然不去外面练功了,要不要叫星儿起来打坐……」
他话没说话,便被北堂傲堵住双唇。用的,自然是嘴巴。
「嗯哼……」
言非离喉咙里发出一声似意外又似呻吟的闷哼,被北堂傲紧紧「咬」住双唇,按在身下。
他与北堂傲夫夫这么多年,随着年纪慢慢增大,qíng事也不像从前那般热衷,但每月仍是固定地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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