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虎将肖童手上的绳子解开,分开一段距离绑在前面,剩下一段牵在自己手里。
肖童黑著脸,大叹古代的落後。这种地方让他脱了裤子上厕所,他都担心冻坏自己的小弟弟。可是非常时期,他只是瞪了高虎一眼,慢吞吞地拖著绳子转到岩石後面。
高虎扫了一眼,见肖童果然利索地解开衣带,蹲下身子,这才略略安心,靠在石头这边等著他。
肖童忽然哼起歌来,那歌词高虎没听过,但旋律却非常好听。
高虎正想问他这是什麽歌,忽然听见木屋那边发出砰砰的撞击声,不由脸色一变,立刻飞身转过石头,拎起肖童。
「起来!」
肖童大叫:「做什麽?我还没拉完呢!」他手里提著裤子,全身较劲,不肯动。
这时木屋忽然发出一声大叫,正是阿武。
高虎怒道:「你是不是和子墨搞鬼?快跟我回去看看!」
肖童磨磨蹭蹭地道:「等我提好裤子啊。」
高虎看出他根本没有如厕,只是在拖延时间,不由大怒,喝道:「白清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搞鬼!我看在王爷的面子上对你手下留qíng,你不要不知好歹!」
肖童也变了脸色,冷道:「你还好意思提王爷?王爷待你不薄,你就是这样报答他的?告诉你,我宁可死,也不会让你们利用我威胁到他!」
高虎道:「少废话!跟我回去!」说著伸手点向肖童的要xué。
谁知肖童忽然身子一转,极为灵活地避开了他的招式,手中的绳子也不知如何脱落了,转身就向悬崖处跑去。
高虎一惊,紧追过去。
「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跳下去!」
「不要!」
「不要!」
咦,怎麽两声?
肖童和高虎都抬眼看去,见子墨身上染血,手中拎著阿武那把钢刀,正一脸焦急地站在岩石那边。
肖童脸色一变,喝道:「快走,不要管我!」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子墨大急。当年他在西凉城没有保护好肖童,害得他落水失踪,王爷为此苍老憔悴了许多,小郡主也至今不认得亲父。如今好不容易将人寻回来,他宁可自己xing命不要,也不能再让肖童出任何意外。
肖童气怒jiāo集,骂道:「他们不会把我怎麽样的!你快走,回去告诉遥,让他来救我!」
「不行,我……」
高虎却趁肖童分神的机会,一步掠了过来。
肖童虽然武功没有他高明,但却十分机灵,也有几分功夫底子,眼见他扑了过来,急忙向後一躲。谁知後面便是松动的悬崖岩石。他一脚踩滑,向後仰去。
「啊──」
子墨和高虎都是神色大变。
谁知肖童摇摇yù坠,却没有掉下去,而是拉住了悬崖边一根gān枯的枯藤。
「子墨,你快走!你再不走,我就从这里跳下去!」肖童可没有自杀的打算,此时脸色也吓得煞白,又气子墨不肯走,只好出言威胁。
子墨没办法,只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咬牙道:「清瞳,你一定要平安,我会回来救你!高虎,如果他少了一根汗毛,你等著王爷的铁血龙骑踏平夏国的土地吧!」
高虎的脸色很难看,眼看著子墨飞身掠走了,不由转头盯著肖童:「还不上来。难道你真想跳下去?」
肖童苦笑:「麻烦你拉我一把,我快抓不住了。」
高虎将他拉上来,立刻点了他的xué道,将他扛回木屋,看见地上被石头割断的绳子,还有倒在血泊中的阿武,不由脸色更是难看。
「看来是我小看你了。白公子,想不到你还有这等心机手段。」
肖童没接这个话茬,道:「我知道你刚才对子墨手下留qíng。谢谢你。」
高虎冷冷一笑,道:「那是我欠他的,已经还完了。」
肖童叹了口气,不再说话,看著他清理木屋。
傍晚那些下山清理道路的夏国人回来,知道死了个同伴,无不大怒。为了防止意外,他们决定连夜赶路。
这次肖童不仅被绑得严严实实,还被点了昏xué,扔上了马车。
「啊──」
迦罗遥从噩梦中惊醒,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息不停。
子荷听到声音,急忙奔了进来:「王爷,您怎麽了?」
迦罗遥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抱著白清瞳包袱里的衣物,在小榻上睡了过去。他脸色苍白地喘息半晌,才摆摆手道:「我没事,好像做了个噩梦。」
子荷担忧地道:「王爷,您好好歇会儿吧。您的脸色很难看。」
迦罗遥摇摇头,道:「我没事。子离那边有消息了吗?特种部队第一小队现在到哪里了?」
子荷道:「正在向齐夏边境潜行,再有半天就会到达预定地点。」
「好快……」迦罗遥赞叹道:「不愧是我大齐最jīng锐的部队。日行千里,名不虚传啊。」
子荷拧著眉,担忧地道:「王爷,您擅调特种部队,陛下那边……」
迦罗遥没有响应,只是淡淡地道:「你下去吧。让人收拾收拾东西,我们明天启程。」
子荷没有问王爷要去哪里,只是看了看王爷的肚子,面有忧色。他张了张口,还是什麽都没说,默默地退了下去。
迦罗遥摸著自己隆起的小腹,听著窗外的朔朔北风,心里默默地祈祷。
清瞳,这一次,你不能再有事!
肖童被他们带著一路急行,每天不是被点了昏xué,就是被塞在马车里不见天日,昏昏沈沈的,也不知过了多少天。
他也试图在清醒时逃跑,可有了前车之鉴,那帮人将他看得严紧周密的,肖童就算cha翅也难飞了。
就这样过一个月,一行人等终於来到了齐夏两国的边界处──西凉城。
肖童被带出马车,眼前是一座宅院。他昏xué刚解,身上还有些软绵绵的,问旁边拽著他手臂的人道:「这是哪里?」
那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用力一推:非^凡~论^坛「少废话!赶紧进去!」
这些日子他们换下了高虎,另让几个颇为不善的家夥看著肖童。肖童虽然一向乐观,但人为刀俎,己为鱼ròu,也是吃了不少苦头,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他踉跄了两步,喃喃道:「不想说就不说呗,推什麽推。」
「这里是西凉城。」肖童被人看押著正要走进小屋,突然听见身後有人淡淡地道。
他回头一看,正是这帮人的首领,一个叫古力的夏人。
古力身材一般,容貌普通,没有明显的夏人特点。是那种扎进人堆里绝对认不出来那种人。他背著手站在院门口,冷冷盯著肖童,神色隐隐有些古怪。
肖童自语道:「原来这里就是西凉城啊……」
真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三年前,他就是在这里参加了那场让齐国大败的战争,并落水失踪,与迦罗遥分别两年之久。没想到三年之後,他又回到了这里,还是被绑架来的。这叫什麽?孽缘吗?
肖童苦笑。
不过因为失去记忆,他对这里的印象也不深刻,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从别人嘴里听来的。
他猜测这些夏国人把自己带到这里,大概是想偷偷进入夏国。毕竟齐夏两国边境都是矿山,有重兵把守,要想进入夏国,只有从西凉通过。
肖童被关在一个小院子里,环境还挺清幽,那些人终於不再束缚他的手脚,也不再点他的xué道,只不过每天都有好几个人盯著他,而且还给他喂了一颗毒药。
也不知道那是什麽毒药,必须每三日服一次解药,不然毒xing发作,心脉剧痛,痛入骨髓。半个时辰不解,必定心脏爆破而亡。
肖童著实佩服这些「古人」竟然能研究出这麽yīn损的毒物,比前世氰化钾那般的化学药品还厉害。
现在子墨已经逃脱,肖童除了自己,基本没有後顾之忧了。眼见自己命悬他人之手,逃又逃不走,只好老老实实地做人质了。
其实他对生死并不看重。凡是死过一次的人大概都有这体会,死亡,不过是回到上帝的怀抱。而且说不定再死一次,他还能再穿越一回呢。
这不说明肖童是个乐观的人呢。他已经想开了,这帮夏国人绑架自己肯定没好事。自己一没有权,二没有钱,又不是什麽重要人物,能这麽被他们看重,背後的目标无非是迦罗遥。
肖童对迦罗遥的感qíng很复杂。他近来觉得自己的记忆好像在慢慢恢复。虽然从前的事还是一片空白,但有时会有灵光一闪的时候。
迦罗遥清俊的面容是最常出现的。偶尔梦中相见,他似乎比现在年轻一些,双鬓没有那般斑白,眼角也没有细纹,但是笑容一如既往地温柔俊雅,如chūn风沐沐,让人心动。
肖童喜欢他,甚至可以说爱上了他。不论从前还是现在,二人的感qíng都是一波三折,彷佛是上天考验的最佳对象。
不管迦罗遥是肖童从前的恋人,还是现在的恋人,对肖童来说,他都是极为重要的人。肖锐曾经来过这个世界,现在不在了,除了遥,肖童没有别的留恋。
如果那些夏国人针对的是他自己,他可以毫不在乎。但是如果要利用他对迦罗遥不利,肖童宁愿自己去死,也绝不愿拖累他。
虽然……纵使没有恢复记忆,但是肖童觉得自己还是了解迦罗遥的。他有一种感觉,如果自己死了,那个人也活不长了。
这是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肖童有著前世的记忆,作为一个独立自主的现代人,他不喜欢欠别人的qíng债,也不相信什麽天长地久,山盟海誓。
他觉得这个世界上,谁离开了谁都可以活下去。至少他失去了锐,还是一样活蹦乱跳的。所以对於古人那「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感qíng,他都嗤之以鼻,不屑一顾。可是现在,他却深深地有著这种体会。
不仅如此,迦罗遥对於自己的执著,也让肖童暗暗揪心。
如果自己死了,那个人该怎麽办?
肖童最近经常在想这个问题,一想到这里,就痛彻心扉。
迦罗遥爱他。非常非常爱他。这种爱,即使自己下落不明,即使自己丧失记忆,那个男人都没有放弃过。
这是怎样一种qíng感?自己值得他如此去爱吗?如果这种爱会伤害到他该怎麽办?
肖童虽然已经下了决心,如果有一天这些人真的用自己去威胁迦罗遥,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自杀。可是……一想到自己死後迦罗遥的伤心yù绝,他又觉得不忍心抛下那个人一走了之。
我该怎麽办呢?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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