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你放心,以後我再也不会把你忘记。我送你的戒指,你一直戴在手上,我很高兴。」白清瞳心中也是一片酸疼,又哭又笑地拉住迦罗遥的左手,凑到自己唇边,用力亲了一口。
迦罗遥再也忍不住,这麽多年的爱恋,这麽多年的隐忍,这麽多年的等待……这一刻统统都化作了不能言语的委屈。
他伏在白清瞳身上,将泪水深深地埋在锦被之中。
白清瞳看不清他的脸,但见他如此伤怀,不由著急,挣扎著想坐起来。但一来他刚刚大病醒来,身上还酸软无力,二来迦罗遥将他压得紧紧的,竟是挣不起来。
「遥,遥,遥……」
白清瞳突然觉得自己言语贫乏,他只是不停地唤著迦罗遥的名字,手指疼惜而无措地抚摸著他的头发。谁知迦罗遥突然抬起身来,一向清明温润的双眼第一次睁得通红,神色竟是罕见地狰狞。
「白清瞳,你说话要算话!我宁愿将你一剑杀了,也不愿再一次承受这种苦楚!」
白清瞳哑声道:「是我对不起你。我……以後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了!」他心qíng激dàng,用力将迦罗遥拉向自己,紧紧抱住他。
迦罗遥哼了一声,伏在他身上,低声道:「别抱得太紧,我身上难受。」
白清瞳一惊,忙道:「你怎麽了?」说著竟撑著身子坐了起来。
迦罗遥坐在轮椅上,靠在chuáng边,一直歪著身子与他说话,此时腰酸背痛,已是忍耐不住,伏在chuáng边没动。
白清瞳一眼看见了他那高高隆起的肚腹,不由吃了一惊,反应过来,又惊又喜地叫道:「遥,你、你……」
迦罗遥对他笑了笑。
白清瞳百感jiāo集,轻轻搂住他,泪水沿著眼角落下。
白清瞳身上的毒已解开,他身体一向健康,在chuáng上躺了两天,落水後的虚脱便都恢复了。尤其拾回失去的记忆,让他彻彻底底地重生回白清瞳。
迦罗遥这次抓到了夏东城,全是他一步一步亲手策划的。从引诱夏东城离开夏国,到在西凉城落网,彻底展示了迦罗遥的心计与沈稳。与他相比,夏东城还是棋差一步。非 凡 论 坛
留在西凉城里的高虎等人也全部落网。迦罗遥命人将他们一古脑地送回京城,由皇上处理。高连因为高虎之事yù以死谢罪,迦罗遥却饶恕了他。只是高连不肯再担任大管家一职,由子荷完全接手了。
迦罗遥此时已近八个月的身孕,受不得颠簸之苦。白清瞳的意思是等他生产之後,再计议之後的事qíng。可是西边边境不稳,待在这里毕竟比不得京城。
而且此次迦罗遥妄自调动特种兵卫,皇上虽然没说什麽,但朝中有些听到消息的大臣却纷纷上奏,弹劾靖亲王擅权。
迦罗遥知道事qíng轻重,仍是坚持立即返回京城。
好在此时返京不用再隐藏身分,所以迦罗遥坐的是亲王专用的六轮华车,加了防震装置,华丽而舒适。而且走的都是平坦的官道,徐徐前行,迦罗遥并没有觉得太大不适。至少比他来的时候qiáng多了。何况当年他怀梦儿时,也是一番奔波。
想起梦儿,迦罗遥就惦记起女儿来了。这次出行,他将梦儿送进了皇宫,也不知有没有想他?
白清瞳陪著迦罗遥,看他肚子这麽大,每日摸著都不是一个分量,不由心惊胆颤,简直把迦罗遥当成脆弱的娃娃一般照顾,见他在发呆,不由问道:「遥,你怎麽了?是不是哪里难受?」
迦罗遥回过神来,道:「没事。就是在想梦儿。」
「唉,我也想闺女了。」白清瞳也思念女儿,恨不得早日飞回京城,将梦儿抱在怀里狠狠亲两口。不过他不愿让迦罗遥伤神,转移话题道:「那个夏国三王爷要怎麽处理?现在应该快到京城了吧?」
迦罗遥淡淡道:「那是皇上的事了,与我们无关。」
白清瞳咬牙道:「如果有机会再让我看见那个夏东城,一定狠狠揍他一顿。」接著转头看著迦罗遥,见他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眼睛一亮,期待地道:「遥,你一定不会轻易放过那个家夥的,对吧?」
迦罗遥道:「敢动我的人,当然要给他点教训!」
白清瞳眼珠一转,忽然媚眼如丝,依在迦罗遥身上,娇滴滴地道:「遥,你好厉害,我好崇拜你啊。」
迦罗遥打了个寒颤,见鬼似地瞪著他。
白清瞳这套前世拿来和肖锐玩耍的把戏,用在迦罗遥身上真是效果惊人啊。
他心里得意,扭啊扭地半褪衣衫,冲迦罗遥又飞了一个媚眼,接著搂著迦罗遥粗圆的肚子,柔声道:「遥,我真是太爱你了,为了表现我的爱意,我决定以身相许,好好伺候你。」
迦罗遥搓了搓手臂,推开他道:「离我远点,汗毛都起来了。」
「哎呀,遥,你好讨厌喏。」
迦罗遥脸色一白,捂住嘴。
白清瞳眨眼:「你怎麽了?不舒服吗?」
迦罗遥一脸忧郁:「拜托,我要吐了。」
「哎呀,都八个多月了,还会孕吐麽?」白清瞳努力眨著自己「纯洁」的大眼睛。
迦罗遥又好气又好笑,拍了他一记:「别闹了。太别扭了,我可承受不起。」
白清瞳嘿嘿一笑,见他心qíng好转,道:「遥,我可不是开玩笑的。我真的决定以身相许了。等回了京城,咱们就举行婚礼吧。」
迦罗遥微微一愣:「什麽?」
「成亲啊,孩子都这麽大了,总要给梦儿和肚子里这个一个名分吧。」白清瞳笑咪咪地摸著他的大肚子。
迦罗遥尴尬道:「清瞳,这件事……我毕竟是齐国的亲王,若是公然下嫁……总要给皇上和朝廷留些面子啊。」
白清瞳道:「我知道。所以不是你嫁我,是我嫁你。」
迦罗遥呆住,过了半晌才道:「清瞳,你是白家独子,若是如此,孩子的身分……」
白清瞳打断他,道:「遥,我不在意那些。相信我父亲母父在天之灵,也不会怪你。要是没有你,十岁那年我就死了,哪里还有现在的我。」
所谓不孝有三,无後为大。迦罗遥出生皇室,从小看惯了皇宫中的世态炎凉和陷阱yīn暗,後又去了边关,征战沙场,实觉得自己杀戮过重,命也不好。
兼之他喜欢男人,自己事自己知,所以早绝了後嗣的念头,不如留个清静。有了梦儿乃是意外之喜,因是女儿,他也没什麽心理负担。
但此次再度有孕,他便一心想给白清瞳生个儿子,为白家留个子嗣。可如今听白清瞳这麽一说,不由呆住。白清瞳若是「嫁」了他,那孩子便要姓「迦罗」,入皇室宗谱,与白家不可能有什麽关系了。
迦罗遥望了他片刻,忽然握紧他的手,低声道:「清瞳,你不能嫁给我。」
白清瞳脸色一僵:「你不愿意?非 凡凝 香收 藏」
迦罗遥笑了笑,轻声道:「我配不上你。」
白清瞳怒道:「胡说!遥,我不许你以後再说这种话。从认识你到现在,我一直在你的庇护下生活,是我配不上你。是我配不上你!」
迦罗遥道:「好了,这个话题以後再说吧。对了,有个东西要还给你。」
他岔开话题,从车厢的小柜中翻出一个东西,递给白清瞳。
白清瞳一眼就认出这是自己当初在皇宫的书库里,无意中发现的肖锐的日记本。他一直贴身带著,但在凤鸣山的树林里遗失了。
他急切地翻开包裹的油布,看见那本老旧的日记本安然无恙地躺在那里,不由心下大慰,神色一时有些复杂。
迦罗遥一直关切地看著他,见他如此神动,轻轻道:「清瞳,你认得这个本子?」
白清瞳抬头看著他,神色迟疑。
迦罗遥拍了拍他的手,微笑道:「你不想说就不要说了,我也只是随便问问。既然你这麽看重这个笔记本,现在物归原主,我也安心。」
「不,遥,只要你问我,我什麽都告诉你。」白清瞳下定决心,坦然地看著迦罗遥,慢慢道:「我认得这个本子,不仅如此,我还认得这里面的文字。」
迦罗遥吃了一惊。他自然知道这个笔记本的来路,只是连他这个後人都不知道先祖留下的这些文字是什麽意思,白清瞳竟然知道?
「这里面的文字,叫英文。写这个日记的人,叫肖锐。也许你不知道他这个名字,可是你一定知道他另外一个名字──楼清羽。」
迦罗遥看著白清瞳,隐隐觉得他要说出什麽自己最深的秘密。
白清瞳想了想,忽然道:「遥,你相信前世吗?」
「前世?」迦罗遥摇了摇头:「我没想过。」
他出生尊贵,享尽人世的荣华,同时也受尽人间的苦楚。但他的身分和地位,让他没有思索自己前世的理由。
如果他是个贫穷的人,还会幻想一下前世自己如何如何,来生自己如何如何。但迦罗遥身为齐国最尊贵的亲王,却没有那个闲qíng和时间去考虑这个问题。
白清瞳道:「在失忆的那段时间,我想起了自己的前世。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在前世,我和肖锐……就是这个笔记本的主人,你的皇祖母楼清羽,我们是兄弟。这种文字,就是我们那个时代那个国家所使用的文字。」
他一点一点,细细将自己寻找回来的记忆说给迦罗遥听,又道:「十五岁那年落马失忆,我把过去都忘了,却隐隐回忆起前世的事qíng,就像我送你的金戒指,就是那个时代的定qíng信物。」他用自己的左手拉住迦罗遥的左手,两枚无名指上的指环jiāo相辉映。
迦罗遥早已寻回了白清瞳手里那枚刻著自己名字的戒指,白清瞳第一时间就戴回了手上。
「後来我在沙兰河落水,受那次刺激,彻底想起了前世的事qíng。肖童,就是我前世的名字。我去京城,也是想寻找肖锐的痕迹,谁知却在皇宫的书库里找到了这个笔记本。」
白清瞳将一切都仔细jiāo代完毕,定定地看著迦罗遥,缓缓道:「遥,我是个活了两辈子的人。你相信吗?」
迦罗遥一直静静地听著,马车平稳缓慢地行驶著。此时除了行车的声音,马车内什麽声音都没有。
「遥?」白清瞳有些紧张了,握住迦罗遥的手。
迦罗遥回过神来,望了他片刻,微微一笑:「我相信你。不管你前世怎样,今生你是白清瞳,这就够了。」
白清瞳拥住他,轻声道:「前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锐其实也是记得的,但是他在日记的最後写道『我深爱这里的每一个人。上帝为我作证,我曾在这里存在过』。我想他一定是幸福的,遥,我也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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