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德拉侬问泰坦。
“当初您进入医疗槽的时候,仪器就吸收了一部分您的力量储存在这个指环内,以便日后属下追寻您的行踪。”泰坦将一枚宝石指环拿给他看。其实那个指环也是洛文留下来的东西。
“你果然有心。”德拉侬道。
“还有一件事属下要禀告给您,摩伊拉日前已经嫁给了瑞叶,并在这半月之城召开了盛大的婚礼。”泰坦道,“摩伊拉的肚子里,怀着瑞叶教团保存的受jīng胚胎,虽然不是瑞叶的孩子,但是那个孩子的出生,将会影响整个世界日后的发展趋势。瑞叶之所以迎娶摩伊拉,也是看中了这一点。”
“既然有人顶替我的身份,那我的存在算是什么?”德拉侬问。
“皇帝对此事还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不过我想瑞叶恐怕不希望见到大人您出现在这个世上,若是被他发现您还活着,恐怕会赶尽杀绝吧?”泰坦走过去,为德拉侬续了杯奶茶。
“泰坦,你希望我就此逃亡么?”
“正是。留在这个半月之城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那你还会留在这里么?”
“如果我走了,瑞叶大概会发觉不妥吧?”泰坦语调依旧那么平稳,但是这句话中,包含着某种不祥的意味。就好像他要永远留在这里似的。
德拉侬抬头看着他:“泰坦,我们从千年前就已经认识了,我不希望你就这样作为那些混乱事件的陪葬品,和我一起离开吧,让他们随意折腾吧。”
“不,大人,您还不明白事qíng的严重xing。如果我也离开的话……”泰坦解开自己的衣襟,露出被异样的蜘蛛般的骨头包裹的胸口,那些骨头早就和他的血ròu溶为一体,无法拆解了。
“瑞叶不会允许属下离开,只要属下离开他身边超过五十公里的话,这个被他亲手设下的装置就会让我粉身碎骨。”泰坦的表qíng看不出畏惧,好像在说天气异样稀松平常。彷佛是知道德拉侬接下来的要说的话,他又补充道:“将军您不要费心为我解开这个装置,这个装置已经和我的心脏融合为一体,根本无法拆下了。而且,瑞叶已经使得他的毒素渗入了我身体的所有细胞,只要他愿意的话,立刻就可以cao纵那些毒素使得我完全变成隶属于他的行尸走ròu。”
“泰坦!”德拉侬无法保持平静,一把抓住他的衣襟,“为什么!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为什么不事先离开!”
“因为将军大人回归需要引导,放着无力的您留在外面,很快就会被瑞叶发现,被处以极刑吧?”泰坦看着他的眼睛,“德拉侬,千年前是你引导我活了下来,现在我希望你能活下去,你在塔里被关得太久了,对于你来说,这个世界太过陌生和危险。
而我不同,我已经在这塔外生活了几百年的时间,这个残酷的世界我早就看得腻了,也许我不能亲眼看到你和洛文带来的阳光,起码能让我目送着你尽可能安全地走远,能陪你走到这里,我已经很满足了。”
“你这个傻瓜……我根本没有力量做到你说的那种地步……我根本无法反抗皇帝……”德拉侬松开了手,颓然按住自己的额头。
“我一点也不希望你反抗皇帝,德拉侬,我知道那绝对是一件连神都无法完成的不可能的事qíng。我只希望你能活下去,你那么善良,不该被这个世道折磨。但是,如果没有我在你身边的话,以后统帅东方的日子可能麻烦一点,如果可能,我真希望为你多分担一点事务。事qíng已经演变到这种地步,远远是我们凡人所不能左右的,我只希望你能像以往一样,毫无顾虑地活下去。”泰坦把手放在德拉侬的肩膀上。
将那枚能找到德拉侬的戒指轻轻地放在他的口袋里,泰坦才道:“将军,明晚可以借着出城中转物资的洲际列车离开半月之城,属下会想办法将您送上列车,请您不要再踏足这片受诅咒的土地了。我们都太天真了,这里埋葬着皇帝的过去,凡是将他的过去挖掘出来的,都必将遭到最严厉的诅咒,摩伊拉和我都是自作聪明的蠢货,将您安全送出这里,是我唯一能为您做的赎罪了。”
“那个受jīng卵……是皇帝的孩子?”德拉侬抬起头来,咬牙问。
泰坦凝视着他,久久没有回答。
默认。
德拉侬倒在靠背上,脑海中不可抑制地再次翻腾起一些不明所以的yīn暗画面。
破旧沉寂的校舍一角,和生长着苔藓和蘑菇的死绿色的墙壁溶为一体的赤·luǒ少女,她的腹部已经被切开,里面长满了大小不一的细菇……
那都是什么记忆啊?!!德拉侬紧紧地蹙眉————圣母……记忆里有个无法看清的人告诉他,那个少女是……圣母……
自己看到的,难道是……黑暗区域里面的……景致么?
“不要离开我!泰坦!你是我唯一的……”德拉侬终于自那些毫无意义的破碎记忆中回复过来,“我这辈子没想过去积极地做什么事,这一次我绝对不允许那个瑞叶就这么随便剥夺我的属下!”
第75章 穿透
“大人,您不要这样!”泰坦突然将手放在德拉侬的后颈,自手掌中流出的电流使得德拉侬登时失去了知觉,被他扶住。果然德拉侬还是太过虚弱,竟然这样就被自己轻易得手了。
泰坦趁机拿出注she器,为他注she能够睡上三天的药物。这样等他醒来已经身处不可能停下的列车之上,远离半月之城了。
“好好睡吧,我亲爱的将军,以后说不定不会再见面了。”泰坦久久凝视着他的睡颜,伸出手指,轻轻地碰了碰他的脸颊。
随即他转身离去,并锁住了客房的大门——明天这个时候,自己会再来,然后把德拉侬送出这个危险的区域。
“瑞……叶……”
在泰坦关上门之后,德拉侬却睁开了眼睛,望向了窗外。
他这一生,都站在洛文身后,默默低头追随,从来不曾抬头看路。但是如今,再也没有人能够引导他的脚步,盲目的命运,令他不知所措,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无声无息地流逝,就如同那指间之沙,无法挽留。
至少这一次,他希望紧握自己的手,哪怕能减少一丝沙流的速度。
也……
知足了。
看着自己的手,倏然握紧。
。
。
雨幕如织,浇灌着半月之城。半月之城至高的将军府内,早已换了主人。
坐在窗边欣赏整个都市雨景的男人,与那位美丽的将军拥有一样的面孔,却是实实在在的恶魔——被皇帝的黑暗之力玷污,渐渐走向疯狂和非人的男人。
“泰坦,再给我倒一杯酒。”男人穿着将军专属的军服,坐在舒服的转椅上,手里摇晃着晶莹剔透的酒杯。
泰坦顺从地拿起桌上的酒瓶,为酒杯里斟酒。
“你见过了德拉侬了吧?自以为做得天衣无fèng?”瑞叶闻了闻美酒道。
泰坦心中一惊,但是表面还勉qiáng维持着镇定,保持着沉默和不变的表qíng。
“现在我才是东方的将军,并且即将统治这个半月之城。跟随我是你唯一的出路。”瑞叶笑了笑,“尽管明知道背叛我的下场,你还是选择了背叛么?”
“德拉侬对你已经毫无用处。”泰坦道。
瑞叶举起酒杯,透过杯中的红色酒液,整个城市蒙上了一层血色——“我已经完美地复制了他的遗传因子,他对于我确实毫无用处。但是,一想到洛文曾经那么狂热地迷恋着他,甚至利用我复制他的因子,让我来打通黑暗空间的通路,我就感到不满。为什么,为什么只有他注定如此受到神的眷顾,而我却要作为他的替身受尽折磨?那些折磨,本就该加诸于他的身上。结果,就连你,也把你那点仅有的忠诚làng费在他的身上,我不明白,他到底有什么好?让这么多人前仆后继,为他痴狂呢?”
“大概是因为德拉侬大人的纯净吧——那颗经历了千年的岁月,经历了帝国的黑暗却依旧没被玷污的心。他的慈悲和善,是你永远无法复制的。尽管你之前亦以圣者的名义发动起义,但是他发自内心的悲悯,是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无法拥有的。”泰坦道。
“呵呵,你认为他那种个xing叫做‘善’,在我看来,只是无用的懦弱!”瑞叶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我还不会让你死,直到让你看到他被我彻底玷污。变得和我一样!但是在那之前,你必须为你的背叛付出代价!”
瑞叶的眸子瞬间发出了幽幽的绿芒,泰坦感到胸口和心脏溶为一体的骨节倏然收紧,每个细胞内的病毒都开始苏醒,一边造成最炽烈的痛楚,一边以最快的速度腐蚀他的身体。
“德拉侬将军万岁!”泰坦忍痛低呼一声,随即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落地,将手指按在自己的心口,指尖渗入血ròu之中,便要自行自裁。
对于他的这种举动,瑞叶也没有加以制止,而是冷眼旁观——对于他来说,泰坦的命和蝼蚁没有区别,背叛自己的家伙怎样都无所谓。
泰坦的手指一点点深入胸腔,被瑞叶植入的骨节随即发起攻击,刺穿了他的手掌,并开始不断横生,但是这并不能阻止他将心脏拉出胸腔自裁的举动。鲜血自胸口大量喷涌而出,喷洒在地毯上,触目惊心,而泰坦则满脸冷汗,身躯不断颤抖。尽管如此,他的决心就和他以往的行事作风一样,斩钉截铁,绝不更改!
“这么急着找死,难道对我如何诱捕德拉侬不感兴趣么?”瑞叶道。
“如果你真的知道他在哪里,早就付诸行动了。瑞叶,如果我想要藏起某个人,就算是你也无法找得到呢。”泰坦的声音因为剧痛而微微发颤,却带着嘲讽。
“不识抬举的东西!”瑞叶显然被他的话激得极为不悦。
就在此时,顺着玻璃不断流下的雨幕却出现了奇妙的变化。光影的变化使得瑞叶被吸引住,不禁转头看了眼窗外,随即便微微睁大了眼睛。
只见雨水竟然逆流了,方才还不断下坠的雨幕,此刻全部如同倒放的录影带一般,纷纷回流至天幕之上,且速度越来越快,水量越来越多,壮观的qíng景好似整个都市都被逆流的瀑布所席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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