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侬在台阶前从轮椅上站起来,用手杖支撑着自己,泰坦先一步将轮椅抬到了台阶上面,然后再下来将德拉侬抱上去。
在检票处jiāo了票之后,就可以进入黑漆漆的的剧院入口了。入口的大厅亦是极为破败,墙皮剥落,地板残破,连吊灯都是坏了一半儿,摇摇yù坠,提供灯光的并不是那已经快掉下来的老旧吊灯,而是墙壁上一排的小壁灯,灯光微弱,看清面前的景物都费劲。
德拉侬能从轮椅的颠簸明显能感到地面的凹凸不平。大厅连着长长的甬道,甬道内的壁灯毁坏了一半儿,因此有的地段完全是漆黑的。
这个甬道,让德拉侬想到了很久以前,他和洛文被带到神选毒气室时走过的那段长道。
甬道长得不可思议。往下倾斜的角度显示,甬道在往地底延伸。
甬道的尽头依旧不是真正的地下剧院,而是铁丝网搭建起来的钢铁大厅,大厅的四周乃是无数的电梯入口,每个入口都有专门的黑色制服的侍者矗立。
那qíng景就好似地狱的入口似的。
通红的灯光从上面直she下来,将一切都染上了血色,看上去的感觉竟有几分眩晕。
陆陆续续有人进入不同的电梯入口。泰坦推着德拉侬选择十五号电梯,这部电梯正是通往洛文指定的观剧包厢楼层。
那电梯如此封闭,没有任何装饰,就是用铁钉装订起来的铁皮箱子,只有老式的灯泡从上面垂下来,不时摇晃着。
德拉侬感到自己的心跳开始变快了。
虽然他曾经和洛文有过千年的相隔,但是却没有这一次让他如此紧张。
如今自己将要面对的洛文,充满了太多未知的变数,他甚至已经完全无法猜测洛文心里到底想的什么了。
洛文的身体里混入了别的东西,某种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可怕因子。
那也就意味着,这次见面也许极有可能是一次yīn谋。
无论怎样,这种时候考虑这些都太晚了。
他还是很想见洛文。
这个世上,曾经发誓要陪他一起走到最后的人。
电梯开始运作,缓缓向下移动。
“以我的能力,无法陪伴服侍将军直到永远,但是那个洛文可以。”泰坦突然平静地说,“希望他可以‘永远’好好对待将军。”
德拉侬的眼珠微微朝泰坦的位置倾斜下,不过最终他还是闭上了眼睛,淡淡地叹了口气。
从一开始就知道的事qíng,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只是不愿意承认那份孤独罢了。
泰坦。在那时起,就已经死了吧。就算是利德掌握的科技能使他复活,重组出来的也不过是类似泰坦的躯壳罢了。复生的过程中想必也被某人暗中动了手脚。从一开始,他就是按照洛文的心意行动的傀儡罢了。看起来有自主意识,但是一切都是洛文赋予和cao纵的,就算他自己毫无所觉,他也是在按照洛文的心意行动着,就像是潜意识中被深深烙下了烙印。
不然,将军大人怎么会吃了一百年口味熟悉、由泰坦亲自烹饪的蛋糕呢?泰坦以为那是他偶然学到的烹饪佳肴,其实是他的潜意识在作怪。洛文怕他孤单,所以用这具“洋娃娃”来陪伴着自己。
电梯终于在漫长的时间之后到达了他们要去的地方。
外面,猩红却极为华丽的走廊,充斥着一种血色的诱惑,内心的骚动好似刹那都被诱发出来了。壁纸上的jīng美花纹让人忍不住去伸手抚摸,美丽的女郎穿着luǒ露大腿和苏胸的礼服,将他们带到指定的包间前。
那扇门上被挂了一个蔷薇织成的花环。
“泰坦,你等候在这里。”德拉侬道。
“是。”泰坦听话地站在了门侧,站姿端正。
德拉侬站了起来,手放在了金色的门把手上,没等他拧动,那扇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一条fèng。
这算是邀请的意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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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小攻的名字。起外国名字是为了配合那种各种种族混合的末世感觉。
焰璃,即火焰琉璃,印度神话帝释天头顶佩戴的宝石,象征着小攻命中注定是“神的所有物”。
德拉侬。凯苏,貌似是我自己音译的拉丁语,意思大概是东方的贤圣者,德拉侬是东方的意思,凯苏是圣者,献身于神的人。象征着德拉侬的领地总是位于东方,以及暗指他本来的血统是东方人。这是洛文给他的名字,也蕴含着洛文对未来的某种推测。
德拉侬的军舰叫做“大圣堂”,也隐含着宗教方面的意思。
德拉侬是否是命中注定献给神的祭品呢?
这个要你自己慢慢往下看啦!
我想表达的文中的环境应是那种像梦境一样的感觉,混乱、无序、yīn晦、匪夷所思、于yīn暗中的绚烂色彩、迷路、怀旧的,随遇而安的茫然,不激烈的淡淡忧伤,孤独中虚无的希望和爱,有点像jīng神猎奇的感觉。
第96章 叛逆
德拉侬进入那扇门后,门就自动关上,锁芯咔嚓一声,从里面反锁住了。
某种念力的小把戏。
德拉侬看着被紫色的帐纬笼罩的包厢,半圆形的包厢,有一个卧室那么大,如果把笼罩在外面的天鹅绒幕布拉开,就是一个类似于阳台的场所,正好可以坐在沙发上观看外面的演出。
但是,包厢里并没有人。
陷阱么?
德拉侬握紧了手杖。
“总是站着不会累么?焰璃,坐下来休息。”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让德拉侬震撼了一下——他根本没有察觉到那个人的丝毫气息。而那个口吻,既冰冷又带有压迫的命令意味。
洛文以前不会这样对自己说话。
德拉侬想要转过头,可是对方却道:“先执行我的第一个要求,不明白么?”
“好吧。”德拉侬感觉到很大的不对劲,这个洛文已经和他心目中的洛文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危险的气息渐渐在空气中弥散,与其说是重逢,倒不如说是对峙。
他往前走了两步,坐在了面对着幕布的沙发椅上。
一双戴着手套的手从后面搭在了他的双肩上。
“你还是那么听话,焰璃。腿还痛么?”
“你想要说什么?”德拉侬说完后,突然感到那双手在自己身上施加了压力,同时熟悉的痛楚自大腿的位置升腾而起,和那天觐见皇帝时一模一样!
“不要提问我,让我来问你就好。”洛文轻笑了一声,“不配合就要受到小小的惩罚。”
德拉侬紧紧地皱眉,只得任由他玩弄自己的头发,从洛文说话的时候起,他就知道自己的力量远远不是洛文的对手,现在的他,和被蛇盯上的青蛙没什么两样。
真是万万想不到,竟然是以这种方式重逢。
洛文究竟被皇帝同化到了何种地步?
“尤利尔想借助我的力量找到通往帝都的道路,所以派你来联络我。我确实很想和他合作。但是,焰璃你要知道,最后成为神的人并不是尤利尔,而是我,所以你究竟归属于哪个阵营,是由我来决定的。因为,你也是属于我的。”洛文冷漠地拨弄着德拉侬的头发道,“不要忘了连你的身体也是受我cao纵的,当我厌倦的时候,我甚至可以毁灭你。”
“那你想要我做什么?”
“你只要按照我教给你的,一步步来做就好。你怕痛吧?从你小时候我就知道,你很怕痛,不想痛的话,就老实听话。首先,陪我好好看完这场演出。”洛文终于从背后走了过来,坐在了他的旁边,他的金色长发依旧那么闪烁耀眼,只是戴了一张面具遮住了面孔。
德拉侬此时可以很明确地感知到他周身散发出来的那种近似于皇帝的不祥气息,那么让人感到厌恶、恐惧。
“我很想继续像以前那样关心你,照顾你,但是很可惜,我在渐渐变成另一个人。”洛文缓缓道,他似乎是很费力才能这样心平气和地讲话,“我已经吃不准哪一天,我真的会毫无顾忌毫无留恋地将你弃置。有时候上一秒和下一秒,我的心qíng就会发生截然不同的变化,但是起码在我对你的爱彻底被抹消之前,我还是希望做到我唯一保留到现在的执着,我想让你活下去,焰璃。所以你好好听我说,这也许是我对你最后的关怀了。”
“洛哥哥……”德拉侬在那越来越浓重的死气中,终于感觉到了那熟悉的一丝温存。
“以后,不会有这样的对话了,我即将进入帝都,也许会和皇帝最终融合,在那之前,我要修改我的记忆,将你从我的记忆中抹消,以免让皇帝利用这一点来针对你。在我彻底忘记你之前,我命令你不许参与任何一场帝国的战争,你要带着你的军舰,逃到天涯海角,远离恶魔的追逐。我为你制定了逃离的路线,照着我所制定的标记走,数百年内也不会有人追上你,我为你安置了每一个补给点和掩护场所,几百年的时间,已经足够欣欣的力量衰竭,也足够腐朽的皇帝走向死亡,当我和他融合后,他的灭亡就会加速,也许不久的将来,你可以看到真正的黎明。”
“你要消失了么?洛哥哥?”德拉侬终于露出了百年来唯一哀伤的表qíng。
“我已经开始消失了。”洛文摘下了面具,面对德拉侬的,是一个溃烂得只剩下一个贯穿整个面孔的大dòng,根本没有“脸”可言。
“我这样的身体,已经无法再爱你了,焰璃。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希望能保护你,那是我最初的心愿。请你帮我完成它。”洛文戴上面具,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晶莹的吊坠,挂在了焰璃的脖子上,吊坠是十字架型的,只要灌入力量,就会显示出洛文jīng心准备的坐标图。
德拉侬低头看着十字架,有两滴泪珠滚落滑下,滴在那上面。
“我的qíng绪已经又要骚动不安了,在我没有伤害你之前,离开吧。”洛文的声音恢复了冷漠,他如同雕塑一般面对着幕布,一动也不动。
德拉侬沉默了片刻,终于缓缓地站起,走向大门。
泰坦见到他出来,便将轮椅推过来,让德拉侬坐进去。
他没有问到底重逢是怎样一种qíng形。德拉侬的表qíng已经说明了一切。
事实早就可以预料。
他们的爱本来就是绝望无比的。
“我已经按照他设定的路线走得太久了。好像一切都是在按照他的心意进行。”德拉侬在泰坦将他推入走廊的时候突然道,“这一次,我想走自己选择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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