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从婆主事的话里行间能感觉到,她十分欣赏素女的才华。可是此素女已经非彼素女啊!
白苏这厢还未调整好心态,婆主事立刻又抛出一颗天雷,“我将你身边婢女灭口之事,我想老爷已经知晓,只是他向来尊重我的行事,不曾过问,但他是不会放弃知道事qíng真想的。”
白苏镇子晃了晃,“所以,你主动告诉他了?”
“不错,说了一些。素女,听我一句劝,忘记宁温公子吧!”婆主事难得露出关心的神色。
脑中“轰”的一声炸开了,原来素女真的和宁温公子有点关系!白苏哭笑不得,这具身子才十三岁啊!这古代的女子心智成熟的忒早了些,她十三岁的时候还不知道在看什么幼稚的动画片呢!
“素女,那日我救你心切,未曾注意到细节,心中只是隐隐觉得有些奇怪。后来我又回桃林查看,那里根本没有垫脚之物,是有人将你吊在树上?”婆主事疑惑道,但她也并未打算刨根问底,只道,“既然有人想对你不利,处处小心为好。”
白苏脑子有点发懵,婆主事连番的丢炸弹,已经令她脑子僵住,只觉得自己浑身轻飘飘的,眼前景物不断扭曲,蜿蜒.......
最后看见婆主事不断的说这什么,似乎是在叫她名字。
不知昏睡了多久,白苏一睁眼便看见鹅huáng色的帐子,知道自己已经回到成妆院了。她气恼的叹了口气,有心脏病那会也没有像现在这样,随时随地都能晕倒啊!
正兀自想事qíng,忽然有一只微凉的手搭上她的手腕。白苏一惊,迅速抽回手,并歪头看过去。
那只手的主人是一个穿着白色麻布深裙的秀丽少女,眉宇间冷淡非常,白苏抽开手后,她也没有再附上来。
是上次那个医女,白苏对此女印象深刻。
医女从药箱里抽出一张粗陋的纸,拿起毛笔认真的开药方,墨水写上去的字微微晕开,而字迹依旧娟秀工整,一丝不苟,便如她这个人一样。
“下次若再是晕倒也不用再唤奴婢来了,直接准备后事吧。”医女将手中的药方jiāo给十三,朱唇轻启,说出的却是无qíng的话语。
十三怒火腾地一下烧了起来,“妫芷,你也不过是一个奴隶而已,老爷买下你,又准许你拥有原来的姓名,此等恩qíng便是做牛做马也难以偿还,你怎么能对小姐说如此冷血的话!”
妫芷看也未看十三一眼,径自收拾自己的物什。
“你......”
十三正yù破口大骂,被白苏打断,“医女真是对白素关心的很,便是白素死,你也要与我共赴huáng泉,如此肝胆热血,怎么会是冷血呢?”
十三怔了一下,转念一想,妫芷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若是被有心人得知,不管白苏有没有事她都会被处死。白苏这时才明白,婆主事说妫芷“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只是对别人,而非对她自己。
白苏看着妫芷发青的脸,忍俊不禁。
“你若是有jīng力计划与奴婢共赴huáng泉之事,还不如想想怎么应对考校之事!”妫芷冷哼,背起药箱,头也不回的便走。
一声笑被卡在喉咙里,白苏果然笑不出来了。这个妫芷,真是会捉人痛脚。只是,她怎么知道自己担心这件事qíng?毕竟原来的素女在别人眼里可是个才女啊!
“小姐,她竟然敢对您不敬!”十三不敢置信的道。
白苏望着妫芷纤细的背影,喃喃答道,“一个不惜命的人,这些规矩都形同虚设。”
她是和白苏恰好相反的两个极端。白苏惜命,贪生怕死,而妫芷却是对生命毫无眷恋,仿佛多活一天都是折磨,可她却选择折磨自己。
第一卷女人只是礼物第十三章古代闺阁考试(1)
两晚辗转难眠。
白日qiáng打着jīng神,指挥院子里的几个婢女把那天采回来的花糙放在yīn凉通风的地方yīngān。又抽空去绣阁上看看正在那几支蝴蝶兰有没有风gān。
等到第三天早上,白苏顶着两只熊猫眼,一脸苍白的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时,十三险些吓的晕过去。白苏那样子几乎如油尽灯枯的将死之人!
白苏看着她yù哭还忍的模样,实在很好奇自己现在是何等形容。
十三扶着她走到铜镜前,白苏心qíng有些激动,她穿越来半个月却还是第一次看自己的面容,一直以来她都不敢看,怕对着镜子看到的是一张陌生的脸。
铜镜被打磨的很光滑,照出来的人影很清晰,至少那两只黑乎乎的眼圈清楚之极。
白苏张了张嘴,她也偶尔从珍女的五官上猜测自己现在的容颜,虽然没指望倾国倾城,也觉得绝对不会丑。然而眼下镜子里的人骨瘦形销,过分白皙的脸颊毫无生气,一头长发因为身体长期生病而有些微微泛huáng。
再加上一副发育不良的少女身子......
好吧,白苏承认,努力在她那张惨无人色的脸上看的时候,还是依稀能看出几分清秀的。
“三妹在否?”院中一个清亮的声音将白苏从震惊中拉了回来。
十三听出是珍女的声音,如闻仙音,忙迎了出去。
白苏还能听见她们在外间的谈话。
“珍女,快请进来看看小姐吧!小姐今日气色不佳,您瞧能不能同老爷说,不参加今日的考校了?”
白苏听出十三声音中的哽咽,更暗赞她说话简直太合自己心意了,若能够不去参加考校至少不用丢脸啊!
珍女声音有些焦急,“很严重吗?昨晚医女不是看过了?”说着,她便往里屋走。
不提妫芷还好,一提到她十三的火气立刻蹭蹭的上窜,那个满嘴毒刺的女人!不过十三也是知道轻重的人,无论怎样腹诽暗骂,嘴上却没说一句不是,“是看过了,昨晚就寝时倒也挺jīng神。”
珍女推门进来,内间是用竹帘隔开的,白苏看见影影绰绰的人影急急朝这边过来,便迎了上去。十一和十二提心吊胆的跟在左右搀扶,深怕白苏一个不小心又晕了。白苏哭笑不得,她还真是一个不省心的瓷娃娃啊,害的这些人的小心肝成天悬着。
珍女一瞧见白苏,支着帘子的左手都忘记放下来,只定定的看着白苏,颤声道,“三妹?”
珍女今天传了一件桃粉色的纱裙,衬得她原本就晶莹剔透的雪肤更加明艳动人,裙摆轻盈飘逸,纤腰束起,不堪一握,行动间腰部灵活妖娆,光看便能想象那纤腰的柔软度定然惊人。及腰乌发也散开来,捋起一半在头顶上用锦缎绑了个蛇髻,坠以朱玉。
白珍身上散发的生命气息太过耀眼,晃得白苏几乎不敢直视。
“姐姐今天真美!”白苏朝她笑了笑,由衷的赞叹道。
珍女哇呀一声哭了起来,豆儿大的泪珠子断了线似的,扑簌簌的往下掉,一阵风似的奔过来,一把将白苏搂在怀中,呜咽着道,“我不许你这么说,你的容貌便是连絮女也比不得,你要快些好起来!呜呜呜........”
哭了一会,她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严肃的扳着白苏的肩膀道,“你这形容定会让絮女称心如意,所以便是为了不让她舒坦你也要将自己养好了!”
白苏无奈的点点头,想起白絮那张jīng致绝伦的脸蛋,便觉得就算自己健健康康的也必然不会比她好看。不过是珍女让她努力养病的激将法。
珍女见白苏不为所动,急道,“我说的可是真的,婆主事就曾说过——絮女虽绝色,可惜落了俗,而素女气度不凡,心思雅洁,若空谷幽兰,反是更胜一筹。”
珍女学着婆主事那种端庄高贵的姿态,不紧不慢的道。若不是她面上那双如小鹿一般不安分的大眼睛,倒是有模有样了。
见白苏抿唇嗤笑,立刻破功,瞪着眼睛,撅着红嘟嘟的小嘴,一跺脚道,“是真的!”
白苏见状便更想逗逗她,于是黛眉轻皱,捂着心口,“姐姐这般姿容,令我心揪揪焉。”
珍女脸色一红,嗔道,“我倒是不知,你何时喜欢这般捉弄人了!”又转向十三道,“还不快给你们小姐梳妆!”
十三几个人这才急急忙活起来,她们几个是新进府的,虽然之前婆主事一再嘱咐考校之期临近,但她们毕竟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事qíng。十三以前也在别的府中伺候过,却从没见过对女儿还如此严格的父亲。
“三妹。”珍女道。
白苏能从铜镜中看见她目光中的怜惜,珍女幽幽道,“纵使你今日再是如何病重,父亲也不会允你告假,且忍一忍吧。”
白老爷给几个女儿最好的物质生活和最好教育,不过是为了把她们培养成可以拉拢权贵的礼物,这些白苏早就明白。还好她现在身边还有珍女,也并不是没有任何亲qíng可言。
鉴于白苏面色太过吓人,十三拼命的往她脸上抹粉,白苏被那种浓重的脂粉气呛的直想流泪,心中暗暗发誓,等闲下来以后,一定要想办法弄点质量高的粉。
珍女觉得气氛有些压抑,转移话题道,“咦,迟蓉和香蓉呢?”
白苏排斥脂粉的味道,正屏住呼吸无法答话,十三代答道,“两位姐姐的寝房在前院,今日又是考校,老爷那里想来也缺人手,昨晚回去前便说今日不过来了。”
白苏脸上涂了粉遮掩住憔悴的形容,只是略显得有些苍白,拒绝了十三帮她涂胭脂,只是将头发稍微拢在身后,又换上一身浅青色的深衣,便妥了。
收拾完这些,时辰已经不早了,纵然珍女对她这身打扮很不满意,也来不及再换。
急急的赶往前院,到了主厅外的青石路上时,已经能看见在不远处糙坪上搭建的临时舞台。
舞台不大,也很低,几乎是用木板架在糙坪上,这样一来可以在平坦的地方跳舞都没问题。糙坪上已经聚集了许多人,大多都是三十岁左右的妇人,零星的有几个宽袍华服的中年儒士,白老爷也在其中。
嫩绿的糙坪上铺着一块块羊皮毯子,上面摆放案几,那些人便是围坐在案几四周谈笑风生。
白苏注意到,那些衣着华丽的妇人虽然有时嗔怒,有时嬉笑,却始终正襟危坐,优雅矜持。
走近些,白苏才听到她们谈话的内容: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此句真真是jīng妙绝伦!”
另一妇人轻笑着吟道,“奴家倒觉得后半句更引人入胜呢!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qíng深之至,得此qíng者才不枉此生。”
几位妇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争论不休,听的白苏越发的心虚。可她若是不盗用前人诗词,今天注定是要丢大脸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袖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