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纳兰府最大的一个院落,后山有数座连绵的山峰,白苏的剑客和奴隶也大部分都在这个府中。
香蓉不敢四处打量,只微微转目,看着眼前的景色。
如今已近十二月,园子中竟然郁郁葱葱,不曾有丝毫凋零的迹象,四周隐隐有热气传来,走了一会儿,竟觉得身上衣物着得多了,有些笨重。
如此奇景,香蓉不由微微转头,看向两侧,霎时间,亭台楼阁水榭回廊映入眼帘,美不胜收。
路过一座飞桥时,香蓉发现这潭中之水居然是冒着热气
过了桥,气温渐渐降下来,犹如chūn暖花开,分外宜人,园中梨花开的正盛。本来此处是种桃花,白苏看见之后立刻让人挖掉,她险些被吊死在桃林里,对桃花有yīn影。
越往前走,路越是平坦,这时香蓉才发现,原来方才她们是从后门入园,这是往前院走。
前院很空旷,除了屋舍便是各种已经gān枯了的花糙,全不似后面的jīng致美丽。
“主公”一名麻衣大汉迎了上来,对白苏叉手道,“暗卫送来的三名专诸盟剑客被分开关押在东西北三处厢房里。”
香蓉忍住笑意,这大汉说话的音调很古怪,分明带着川中口音,却为了纠正发音,咬字很重,又很僵硬。
“嗯,哪一个伤势恢复的好些?”白苏倒是习惯了倨的口音。
倨答道,“东厢房的那个已经能下地走动了。”
白苏道,“好,把他双眼蒙上,带到主厅来。”
第二卷qiángqiáng相遇第148章吞并专诸盟
第148章吞并专诸盟
前院的主厅不似别处宽敞大气,反而十分小巧,屋顶处有一天窗,若是打开之时厅中明亮,然此时是寒冬,天窗已经关闭,厅内白日也需点上牛油灯照明。
主位前面设了一面大幅屏风,几乎如一堵墙,屏风上是大气磅礴的流云图,而落款是:顾德均,丙戌年乙巳月辛巳日,于京郊福缘寺。
屏风巨大的紫檀木架右上角yīn刻: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在巨大的屏风前面,还缀有苍色轻纱幔帐,帐子两面缀以珠帘,色彩清淡宛若烟雨,与那幅流云图jiāo相呼应。
专诸盟的剑客的手脚被绑缚上,跪在帘子外,他身量不高,皮肤黝黑,从耳后到面颊有一道旧疤,面上的络腮胡子只有短短的茬,可见只是近日才长出的,薄薄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
厅内燃烧着火盆,温暖宜人,青铜镂花香炉中淡香冉冉,然而那剑客浑身紧绷,不敢有丝毫松懈。
白苏隔着帘子看着他,心中暗赞,果然不愧是专诸盟刺客,警戒心比一般人要qiáng百倍,而且意志也比普通剑客坚韧,室内燃烧着紫堇花香料,此花属罂粟科,有轻微的迷幻效果,他却能至今还保持警惕,着实不简单。
然而随着时间渐渐流逝,这剑客在花香之中渐渐放松下来。
白苏对花糙极为了解,紫堇花用量很少,而且这种花香并不会像罂粟那样,使人产生飘飘yù仙的感觉,只是令人舒缓放松紧张qíng绪而已。
“阁下如何称呼?”
正当剑客浑身松懈下来,屏风后传出一个沙哑舒缓的声音,不辨男女。
那剑客陡然戒备起来,他双眼被蒙上,只能循着声音来处,转向屏风,“你是何人?”
“我......是可以帮助你们活下去的人。”淡然的声音中带着qiáng大的自信与从容,令人丝毫不敢怀疑她的能力。
“我凭什么相信你?”剑客冷冷道。
“呵让我来猜猜......”白苏在屏风后惬意的躺在榻上,香蓉给她捶着小腿,她原本就舒缓的声音显得愈发慵懒悠然,“原本专诸盟打算投靠七王或者太子,可是忽生变故,七王遇刺,太子被幽禁,北魏发难,专诸盟中便有人起了别的心思......”
那专诸盟剑客目不能视,黑暗中只听见那个飘渺的声音,而她话中的内容,却让人越听越是心惊。
专诸盟内部生变的消息,封锁的极为严密,即便是老雇主那里也绝不可能听到半点风声,而这个人居然知道的如此清楚
“你究竟是什么人”专诸盟剑客的声音冷冽中带着丝许恐惧的颤抖。
白苏轻笑一声,“你现在是砧板上的鱼ròu,做出这副色厉内荏的模样,只会令那一刀落的更狠,我又无恶意,亦不会向你打听专诸盟之内的任何事qíng,你何必如此戒备呢?”
那剑客神qíng稍微松了松,从他被带进来到现在,此人的确没有询问任何机密,反而都是她在说。
“给这位壮士松绑。”白苏道。
立在一旁的剑客上前,飞快的给他解开绳子和眼上蒙的布。
专诸盟剑客睁开眼,出乎意料,眼前并非什么幽暗yīn森的牢房,而是雅致清新的小厅,在他面前还有一张小几。
松绑之后,很快便有剑客推门进来,在几上摆了几样点心,和一杯上好的茶,装着点心的器具考究jīng美,可见其主人是个风雅之人。
“请用。”屏风的声音有些不清晰,似乎嘴里含了东西,显然已经吃上了。
专诸盟剑客已经连续几日都吃粟米,为防止他恢复体力,每日仅有一顿,面对眼前的美食,他随意的抓起来便塞进口中。
对他来说,有毒最好,死了一了百了。
两厢久久都没有说话,屋里只剩下专诸盟剑客咀嚼的声音。
立在一旁的剑客面面相觑,本来一场拷问,怎么会成眼下这种状况?
白苏其实只是方才说话时,吃了一个栗子饼,之后便是在静静的喝茶,等专诸盟剑客吃饱。
他终于饮下最后一口茶水,放下杯子,用袖子抹抹嘴,道,“你这么做,究竟有何意图?”
白苏悠悠然的道,“听说前些日子贵盟在郊外遇上一场厮杀,我只是想知道这场厮杀的始末,当然,我明白贵盟向来守口如瓶,可是此次刺杀失败,再加上内部动乱,想必你们也很艰难,我不会让你白说的。”
“你要买这消息?”那人有些急切的问道。
看来专诸盟真的是很艰难啊连卖消息都肯做了,白苏轻笑道,“我可以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是,只要你说的详尽,我便给专诸盟三千金;二是,我可以让专诸盟入我门下,日后盟中所有剑客花费均由我来出,我可以让专诸盟雄踞天下。”
香蓉看着白苏淡然的神色,心中暗惊,她家小姐,居然是要吞并专诸盟
那剑客方才听见第一条的时候面上满是喜色,当听见第二条之时,已是震惊的瞠目结舌,但旋即他又恢复了冷静,“第二条是有条件的吧?”
“那是自然,入我门下,便要听我差遣,这是天经地义的,你以为呢?”白苏反问道。
剑客垂头沉思,三千金,和专诸盟的未来,孰轻孰重任何人都看的出来,关键是那人能否做到承诺那样,他有无实力做到。
“你究竟是何人?”剑客第三次追问。
屏风后静默了一会,沙哑的声音传出,“花境之主。”
白苏只说了四个字,然而这四个字宛如有千钧之力,重重压在那剑客心上。
人人都知道“花境”是纳兰家的产业,但自从纳兰修死后,花境便失去了刚开始的风光,然而传说中的家主相继亡故,花境依然屹立不倒。
纳兰氏不知来自何处,陡然间崛起,忽然又消沉,纳兰家的男子个个倾国倾城,一切都为这个家族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
剑客叉手道,“在下武正擎,是专诸盟负责刺杀的头领之一。”
“嗯。”白苏的声音中并无多少诧异,因为此人一进来的表现便不是个普通杀手的素质。
武亦是职业,是除了剑客之外,其他类别行武者的统称。
武正擎对白苏的淡然,怔了一下,旋即心中暗赞,这花境之住果然是个高人
“正如你所说,自从雍国近来的变故,盟中有几个头领反对投靠太子,七王又生死未卜,其中一位头领建议投靠宁国权贵。”武正擎道。
白苏嗯了一声,这也在她预料之中,自从城西那一战,专诸盟死伤过半,现在的他们想生存下去,必须要有靠山,让他们喘息一段时日,才能恢复元气。
换而言之,余下的专诸盟已经是穷途末路了,只要有一丝机会他们都不会放弃。
武正擎继续道,“他确实也从宁国权贵那里得来不少金,反对投靠太子的几位头领立刻站在他那一方。两方意见相左,但盟主以为,宁国人毫无血xing,jian诈狡猾,不堪为伍。”
“于是那几名头领便叛出专诸盟了?”白苏用的是疑问口气,但她心中已经确定,所以便不等武正擎回答,又问道,“你可知雇你们刺杀昭德公主之人是谁?”
“不知,出面的是个魁梧壮汉,他头戴斗笠,我等都不曾见过他的长相,或许盟主见过。”武正擎仔细回忆,那人除了体格高大,再无其他特点了。
“甚好。”白苏淡淡道。
武正擎忽然警惕起来,他不知道白苏这句“甚好”究竟是何意思,难道要杀人灭口?
“来人,送武头领出去。”白苏吩咐完,转而向武正擎道,“武头领,请将我的意思转达给贵盟盟主,纳兰府,随时欢迎盟主大驾光临”
武正擎有些发怔,就,这么容易的放他走了?
“不过,武头领已经知道我纳兰府太多事,若是这次贵盟无意合作.....”白苏轻轻一笑,“你可以选择加入纳兰府,否则,你懂的。”
武正擎叉手道,“在下明白”
白苏看似给了选择,可实际上还是变相的bī迫,只不过给了一个虚无的退路,bī迫他努力的促成此事,表面上听起来让人心里舒坦罢了。
看着武正擎离开的背影,香蓉疑惑道,“若是真的不成,小姐真的要他加入纳兰府不成?”
香蓉虽然只是个奴隶,可常年在白老爷身边,也是听过专诸盟的大名,他们的杀手冷血无qíng,绝不是好相与的。
白苏弯起眼睛,“我说的是,他可以选择加入纳兰府,当然我纳兰府也可以选择收不收他。”
白苏淡淡的看了香蓉一眼。
香蓉和十三不同,十三极恪守规矩,绝不逾越半步,不该轮到她管的事必不会多问半个字,但她是最忠诚的死士,白苏可以放心让她做最机密的事;而香蓉常常会询问白苏的做法,用此来增qiáng自己,只要她有足够的忠诚,白苏便会臂如使指,许多事qíng无需亲自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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