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白烟带着淡淡糙木清新香气,絮状的缓缓散开,所过之处,蚊子纷纷掉落,且待絮状物消失之后,那股清新的味道一直不散,这周围也再无蚊子,十二惊奇的朝那空瓶子里望了又望。
白苏熟睡着,也无需两人伺候,因着十二自打受伤之后,有一只腿便不大灵便,所以二丫便去帮十三和香蓉跑跑腿。
十二则是跪坐在塌侧,仔细研究那个空的瓶子,实在不明白这么小的瓶子,居然能装得下那么多烟雾,整整覆盖了梧桐树下的所有地方呢
因着十三带着二丫去了侧院安排剑客食宿,而香蓉则是在寝房中,把白苏平时习惯用的寝被凉席都换上,院子总便只剩下了一个研究瓶子的好奇少女,还有一个在榻上熟睡的孕妇。
所以当两个黑影悄无声息的落在院子中时,除了隐在暗处的妫芷,并无人察觉。
其中一个黑影向前走了几步,那脚步声并不轻,十二以为是十三或香蓉回来了,听着脚步声渐近,却也没甚在意,只小声嘟嚷道,“这个东西很是有趣呢。”
那一袭黑衣,走近榻前,琉璃似的眸子流转着温润的光晕,深深的盯着白苏的睡颜,白皙的手指轻轻从她面颊上触过。
白苏蝶翅一般的睫毛微微一颤,轻哼了一声。
十二连忙放下瓶子转身看看白苏是不是醒了,然而先入眼的却是一袭黑袍,她目光向上时,眼睛陡然瞪大,眼前的男子,完美犹如仙人,分明是在微弱的灯火下,却宛如一颗夜明珠,唇角挂着一丝淡淡的温润笑意,令人生顿生亲近之感,所谓颠倒众生,怕就是如此形容了
十二呆呆看了半晌,才稍稍有些缓过神来,愣愣问道,“医女,你如何变成男子了?”
在十二的潜意识里,无敌医女是一直在暗中守护小姐的,有她在,断然不会让生人接近自家小姐,但此时此刻,这个一袭黑袍的绝色男子,既然不是主,又不是生人,那就八成是医女了
“啊,我晓得了,医女你原本就是男子,因着爱慕我家小姐,所以才化身女子接近小姐......”十二看多了白苏写的狗血剧,立刻笃定的编排起了妫芷暗恋白苏的种种过往,说着说着,不由踌躇道,“可是小姐如今已经怀有身孕......小姐她......但医女放心,我定然不会告诉任何人你原来是男子”
十二信誓旦旦的道。
她话音方落,树上陡然砸下一把植物的种子,紧接着便是妫芷冷冽道极致声音,“上梁不正下梁歪”
十二原本是个很务实的姑娘,自从伺候白苏之后,便堕落了,全然被白苏龌龊而又过剩的想象力所传染,才导致如今这个乌龙。
顿了一下,树叶间的声音冷冷道,“看完了便快离开”
这句话却是对宁温说的了。
第二卷qiángqiáng相遇第239章透水白
第239章透水白
想了想,还是把加更弄在同一章里头了。
白苏早在宁温的手触上她面颊时便醒了,她靠在榻上,怔怔的看着宁温,还倒自己是做了梦,直到妫芷冷冽的声音传来,她才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是活生生的宁温,并非幻觉。
宁温唇角噙着一丝柔和的浅笑,微微垂头,墨发从背后垂过来,弯出一个温柔的弧度,那张泛着流光的容颜比之从前更加魅人心魄,一颦一笑无不绝代风华,除此之外,他身上又多了一种君临天下的气度,这种气度使他的俊美愈发的不真实。
恍如,这样完美的男人不是世间能够存在的。
“素儿。”他轻声唤道,声音依旧温润如水。
白苏不知不觉又涌上泪意,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令白苏感觉十分不妙,她闭上眼睛平静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冲他浅浅一笑,“宁温公子深夜前来,不知有何见教?”
宁温公子深夜前来,不知有何见教......
这样陌生的语气,令宁温面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他声音有些哽塞,顿了一下才道,“政阳城一别,半年未见,我闻故人有孕,特来看看。”
白苏直到感觉自己能很好的控制qíng绪了,才从榻上起来,对十二道,“去拿席来。”
十二应了一声,飞快的跑回屋内,取出两片席子,后又和香蓉抬出小几,上了几样茶点,才退到一侧恭立。她站的地方距离籍巫很近,不由好奇的偷偷打量他几眼。
籍巫形容gān枯,犹如树皮,身子佝偻,整个人便如他嘎哑的声音一般,白雪般的发衬着这样一副形容,不仅没有仙风道骨的意思,反而有些诡异。
十二看着巫袍白发,手脚不禁抖了起来,她连忙收回眼神,便是在转眼的瞬间,诧异的从籍巫枯涩的眸子中看见一丝心疼。
是的,是心疼,十二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目光落在湛然若仙的宁温身上。
“多谢你当日实言相告。”白苏倒了杯茶水,推到他面前。若不是宁温的提醒,若不是他放她离开,也许她就真的错过了顾连州。
“你知道,我是不想放你走的。”宁温垂眸看着面前在灯火中泛出盈盈水光的杯盏,这水光一直映到他眼眸,应到他心里,微有些酸苦。他便是含着这水波,抬眸灿然一笑,“而往事已矣,我曾欠过你的,怕是永远也无法偿还了。”
这般含着水光的一笑,直是教天地黯然,他目光落在白苏的肚子上,“我可以摸摸他吗?”
白苏怔了一下,旋即点点头。
宁温欢喜的笑容直达眼眸,那是真的欢喜,并非作假。他起身走过来,盘膝坐在白苏身侧,纤长的手轻轻摸着她已经很大的肚子。
“噫”白苏低呼一声。
宁温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诧然道,“他动了吗?他能认得人了?”
白苏抚额,她觉得这个孩子真是与自己一个好色xing子,还在肚子里便能分辨美丑了,怀孕这些时日,也只有见到顾连州和宁温时才会动的欢快,白苏很难分辨,是不是因为自己见到这两人时心qíng不平稳,才导致婴儿不大舒适?
但无论如何,宁温是认定了这孩子比较待见他,于是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放到白苏手中,“既然我与他有缘,便将这个物件送给他做纪念吧。”
白苏看了看手中的玉佩,有jī蛋大小,圆润自然,没有任何雕琢,只在一个边角处刻了两个极小的“扶风”二字,这玉的颜色是白色的,但是却有蓝色的光影闪动,宛若水波浮动,看着这玉,白苏不由想到宁温的眸子。
“这是......透水白?”白苏看过一些品玉的书籍,虽然从来没有见过实物,却也能根据它的形态特征分辨一二。
因这透水白太过特殊,虽是白玉却能透出水的影子,且这种极品的“透水白”玉xing处土水之间,遇土则吸,遇水则净,极像隐士,进入尘世则以土自污,只有出入山水之间,才洗净一身泥土,变回自身。
这块玉,不仅能看见水光,并且时而波光潋滟,时而làng花翻涌,甚是神奇,恐怕是透水白的玉魄,玉之jīng魄。
如若真是如此,那已不是价值连城可以形容了。
宁温也不答话,兀自低头将耳朵凑近白苏的腹部,他的动作太过小心翼翼,甚至都不敢把耳朵贴上来,和煦如chūn风,令人无法起一丝排斥之感,白苏推开他的手顿住。
“这小东西倒是活泼的很。”宁温笑道。
“皇上,时辰不早了。”籍巫嘎哑的声音忽然介入。
宁温怔了一下,起身之际,仰头看了一眼茂密的梧桐树,在尚京郊外那个院子里,也有一棵梧桐树呢虽然仅仅只是一晚,仅仅只听她讲了一个漏dòng百出的故事,但无疑,那故事是动人的,那一晚,也是他今生今世无法忘怀的。
宁温转身朝籍巫走去,走了两步又顿住脚步,问道,“素儿,若我哪日还能来,你可否再给我讲个故事?”
白苏看着他的背影,竟应了一声,“好。”
纵然白苏常常在见到宁温时无法控制身体,但这一声应答,白苏却不知道究竟是身体的惯xing,还是她出自本心的回答。
她望着黑影消失的方向,有些出神。
“千里迢迢,只为见你一面,送你一块绝世之宝。”妫芷不止何时请无声息的出现在树下,清冷的声音道,“一个肃肃若松下风,一个濯濯如chūn柳月,一个烈烈似日当空。你倒是在这世上活的如鱼得水。”
“说的是,我也不知哪辈子造的福祉,这一世才遇着他们。”白苏gāngān笑道。
妫芷甩袖坐在几前,“自古以来,倾国祸水,被他们惦记着也未必是好事,一国尚且在绝世姿容下倾颓,但愿你到时还能剩下点骨灰,我好为你招魂。”
白苏额上青筋跳了跳,盘腿在她对面坐下,“我说,你能不能盼着我点好啊?哪有你这样的”
自从白苏第一回见到妫芷,她便毫不留qíng的下了病危通知,时至今日,除了上次在军营中时说过一两句柔和的话之外,便是句句带毒。
而事实上,白苏也知道妫芷不过是嘴毒罢了,也是提醒她莫要沉迷在美丽的表象之下,这份qíng,白苏心里是领了的。
十二很上道,见妫芷出现并且坐下,立刻去弄了几样她爱吃的点心端了上来。
而妫芷也没让她白做,抛了两只黑褐色的小陶瓶过去,十二欢欢喜喜的弄把一只弄开一条细fèng,顿时有白烟冒了出来,她连忙捂上,揣在怀里。
白苏没有多大食yù,懒懒的爬上塌,四仰八叉的躺下,揪着脑袋前短短的刘海,心里有点空,这种空的感觉,渐渐令浑身都不大自在起来。
妫芷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冷冷道,“你若是有时间发呆,还不如想想三天后怎么jiāo出陆离的披风。”她拈了一块海棠糕,嗯了一声,接着道,“还有披风上的雄鹰。”
白苏顿时什么胡思乱想的心qíng都没有了,一骨碌爬起来,咬牙切齿的道,“我知你是为了不让我胡思乱想,但你什么时候能用点有qíng有义的办法”
妫芷怔了怔,接过十二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睨着她道,“你想多了,我不过是想着万一,三日后你jiāo不出披风,又被陆离整的半死不活,费事的还是我。”
白苏打了个哆嗦,虽然不是陆离故意折腾她,但是每次只要一见到他注定会残,曾经有过一个月内两次下不了榻的记录呢那次整整修养了大半年才稍微好些。
“他总得对孕妇多照应点吧?”白苏不确定的道。
妫芷宛如一阵风消失在眼前,只留下冷冽的声音道,“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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