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姬妖且闲_袖唐【完结+番外】(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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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梧。”那低沉的声音只回答了自己的名字,却不曾说白苏的去向。

  固见对方不愿意说,也不再qiáng问,他不能再耽误时间了,“我方才在城中,听闻宁皇下旨,戌时在白虎门火焚妖妇,夫人安全无恙,主公却不知晓,万一主公误以为火上架着的那人是夫人,可就危险了恳请诸位同我等一起前往”

  “你说什么?”白苏刚刚落下脚,吐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谁知刚刚站稳脚,便听着这个消息。

  戌时眼下已经是戌时了啊

  “快走”白苏不容分说的拽着雷胥。她一路风餐露宿,从逃离宁宫至现在,两天三夜不眠不休,就是怕顾连州出什么事qíng,然事qíng终究是迫在眉睫了

  举善堂众杀手接了令,立刻脚不沾地的转向城西。

  耳边风声呼啸,白苏却再也没有晕,满脑子中就只有一句话——定要赶得及定要赶得及

  正文第288章白虎楼顾连州殒命

  第288章白虎楼顾连州殒命

  幸而太平城不算大,从巫殿到白虎门约莫只需两刻的时间,但这两刻,到了白苏这里,却如两年一般长。

  在漫长的煎熬之中,终于看见了远处城楼上的火光,白苏心中一沉,看着那火势约莫烧了有一会儿了,若是......

  白苏不敢想下去,她qiáng迫自己冷静下来,命雷胥在最近的林子中落脚。

  雷胥也不愧是隐藏术的高手,他只一眼,便选定了一个靠近城墙,却是城楼下人群视线死角的一处松树林子。

  说是林子,也不过是十几棵古树组成了,古树林中杂乱无章的生长了许多小的灌木丛。

  雷胥携着白苏在最便于观察城楼上动静的一株古树枝gān上隐藏。

  这株古树约有三四丈高,白苏仰着头,仔细观察了火势,那火舌虽然烧的很旺,但也只是外围,要等烧到那女子还需得一会儿,城楼上也并没有看见顾连州的身影。

  她正琢磨派人去寻顾连州,一转眼间,却看见在城墙上出现的一袭青衣。

  白苏心中一紧,压低声音道,“快命人从后面上去”

  白苏话音方落,未及雷胥转述,旁边的几处松松微微晃动几下,三条黑影便闪了出去。

  见有人领命,白苏继续提着一颗心,观看城楼上的qíng形。

  由于是仰望,白苏不曾看见顾连州是怎样上去的,但看他手中的青铜剑,便能猜想到,定然是用剑借的力。顾连州虽然没有了功力,但他的体魄比一般人要好上几倍,用剑借力,攀上这并不平整的古城墙,应当也不是难事。

  那一袭苍青色宽袍大袖,墨发凌乱的在风中飞舞,掩着俊美如玉的容颜若隐若现,白苏能看见那双墨玉眼,和如玉的下颚、修长的脖颈,就如同第一次见面一样,并不能看的很清晰,但她就是能感受到那些细节。

  白苏看着他张了张嘴,仿佛是唤了一声:素儿。

  她便再也忍不住了,焦急道,“放我下去。”

  “主公,您出去太危险了,若是被识得的人认出来,恐怕顾大人更是没有一丝生机”雷胥紧紧的抓着她,压低声音劝慰道。

  白苏心中明白,雷胥说的是事实,然而,白苏固执的觉得,就如自己一眼就能看见他一般,如果自己在人群中出现,纵然他站在那么高的地方根本看不清下面,但也一定能够感觉到她的存在

  不等白苏再说,城楼上已经多出一个黑影,那是一袭巫袍,而非他们举善堂的人,也不是顾连州的暗卫。

  顾连州敏锐的发现了身后的动静,转身握着剑,转身。

  以他现在的实力,纵使拼尽全力,也决然不是一个大巫的对手,可就这是这么对峙着,大巫的身形却晃了几晃。

  顾连州慢条斯理的从袖中取出一个黑褐色的小瓶,从城楼上丢了下去。

  白苏方才松了口气,便察觉坐在她身侧的雷胥浑身紧绷,她余光瞥见雷胥正满目惊惧的看着城楼的对面。

  雷胥是半个杀手,手下过人命无数,能让他惊惧的事qíng,实在少的很,白苏不由自主的顺着他的目光朝那个四角楼望过去,顿时瞪大了眼睛。

  四角楼顶上,一排弩箭瞄准的正是白虎门之上的顾连州,这样大型的弓弩,举国也不过就是几十台,宁温却用它来对付顾连州一人,可见其势在必得之心。

  雷胥似乎是看出白苏的动机,一把捂住她嘴。

  白苏的一句“小心”含在了口中,她听着似从耳边擦过的破风之声,眼见箭雨从眼前划过,惊恐的声音从紧捂着她嘴的手中溢出时,竟然化作一声呜咽。

  白苏用力的推搡着箍住她的雷胥,然而以她平素的力气尚不足以抵抗雷胥,更况且现在的她,早已经手脚发软。

  雷胥的责任就是保护白苏,眼下这种qíng形,白苏出去不仅帮不上什么忙,反之若是被人认出身份,恐怕今晚他们所有人都葬送在这里,也无法保住白苏一条命。

  城楼上,顾连州手中剑光缭乱,箭矢一根不落的被他挡住,qiáng弩she出的箭矢,对于眼下没有内力的顾连州来说,力道稍qiáng了些,剑影虽是将周身护的没有一丝破绽,却还是被那qiáng劲的力道bī的步步后退。

  幸而举善堂的杀手已经潜入忠义祠的顶部,悄无声息暗杀弓弩手,随着弓弩手一个个死亡,箭雨的密度也稀疏了许多。

  雷胥僵硬的肌ròu也渐渐放松下来,在他看来,以顾连州的水平要护住自己应当很容易。

  这是白苏第一看见顾连州动武,虽则他现在没有了内力,却丝毫不减力度,便如他这个人一般,每一剑必然是又快又准。

  当弓弩手被举善堂杀手全部杀尽时,顾连州手中的青铜剑已经出现了无数个豁口,而他的虎口也已被震裂,鲜血顺着剑身低落,他顺着城墙走向火堆时,城楼下的众人才看见他的模样。

  “是连州公子”城楼下忽然有人叫嚷道。

  顿时人群轰然,那个素来淡漠如沧海的男人,竟然为了妖妇孤身杀上了白虎门

  吕相他们也是惊骇无比,明明早上在巫殿之时,这个男人依旧是一脸的孤冷,面对众人的激愤,他却不动声色,任谁也看不出,他对那妇人有多么深刻的感qíng。

  忠义楼上,宁温站在与顾风华他们一墙之隔的忠义殿中,静静的看着城楼上的那人,抿唇一笑,淡淡的道,“拿弓来。”

  寺人捧着一张紫檀木弓,弓弦在朦胧的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幽冷光芒,这张弓看起平凡无奇,没有丝毫的花纹装饰,更是轻的一几乎没有重量,然而便是这张弓,陪着宁温走过了在雍国的十一个严寒酷暑。

  白衣宁温,即便连拉弓的模样都带着一股子温润,仿佛在他手中的弓箭并不能真的伤人,他唇角含一如既往的温润笑意,似漫不经心的瞄准了顾连州。

  隐藏在树上的白苏只闻“咻”的一声,空气中带着噼里啪啦的破风声音,一抹银光犹如闪电一般直直she向顾连州的心脏。

  白苏的心紧紧揪成一团,她未曾看见顾连州是怎样挥剑,就在银光近身的电光火石之间,“叮”的一声,带着嗡嗡之声仿佛成了白虎门唯一的声音。

  挡住了虽然顾连州的剑断裂,虎口撕裂开来,几乎可以看见白森森的指骨,但毕竟是挡住了这一箭。

  白苏望向忠义祠,只一眼,她便瞧见了那握着弓,刚刚松开弓弦的手,离弦之矢,又是一抹银光

  白苏急急回头,入眼的便是火中挡在那女子面前的顾连州,一根银箭深深的没在了他背心。

  原来,宁温这第二箭瞄准的竟是火堆上的女子

  白苏呆呆的看着烈火中,一袭青衣背后迅速晕染开来的鲜血,看着他向后倒下,青衣带火,从十丈高的城楼上宛如一颗璀璨的流行疾速坠落。

  “不,不可能......”白苏恍恍惚惚的看见两道黑影从一侧冲了出去,将那一袭青衣接住,青铜剑划在城墙的巨大声响,带着零星的火光,令白苏陡然回过神来。

  她挣下着往树下跳,雷胥一时怔住,并未能及时拉住她,白苏跌落在厚厚的松叶中,不等腿脚缓过来,滚爬着向白虎门冲去。

  白苏扶着树gān,跌跌撞撞的拨开灌木丛,失了魂的盯着那层层人群,仿佛能够透过看见顾连州的身影一般。

  雷胥看着她踉踉跄跄的身影,运起轻功闪身过去,一把将她拽住。

  “放开我”白苏茫然的神qíng忽然变得凄厉,白皙的额上青筋凸起,双目涨红怒瞪着雷胥,声音尖利刺耳,“你放开我”

  这一声凄厉的嘶喊划破长空,雷胥一惊,立刻捂住白苏的嘴巴,另一只手携起她,迅速的闪回一旁的松林,几个起落,在贴近城墙下一株古树下停了下来。

  白苏被雷胥牢牢的束缚住,她狠狠的咬着雷胥捂住她嘴的手,却因张不开嘴,只咬下了一小块ròu,鲜血顺着指fèng溢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已经躲过一小块伤痕所能流出的量。

  雷胥能感觉到顺着白苏口中源源不断涌出的血,她挣扎着抓住自己胸口的衣襟,那痛,仿佛永远得不到救赎一般,她拧眉,满目绝望,想向前去的力气却比方才大了几十倍。

  “呜呜........”白苏看见固面色苍白的朝她这边看了一眼,然后拔出顾连州身上的箭,驮着他离开,顿时身上所有的力气都被抽gān,瘫软的挂在雷胥的臂弯里。

  不知怎的,看见了那个结果,她反而平静了,只是浑身的力气随着脑海中不时回想起的片段,一丝丝的被抽走。

  在那个漫天紫霞的林子里,他笑靥颜颜,对她说:在下顾连州。

  他在大宴上,漫不经心对她一指,说:你,近前来。

  他说:我顾连州从来未曾梦想过做芸芸众生的天,也不yù劳费那许多心力......我只愿求得一心人,携手共赴白首。

  他还说了什么?还说了什么......

  他从来都是一个少话的人,如今回忆起来,他居然未曾对自己说过一句甜言蜜语。

  泪水顺着白苏苍白的面上滑落,与唇角的血混作一起,最终,却只想起来,他力透纸背的自己,在那张画像上写下:雍二十六年,五月辛未,爱妻作画以为年,顾德均。

  “怎么可以......”白苏的声音都堵在嗓子里,说出来却都成了呜咽。

  你怎么可以认不出来我,怎么可以为了别的女人而死,怎么可以说了娶我却食言,怎么可以......连个诀别的机会都不给我......

  雷胥甚至不敢看她的神qíng,只别开头去,却看见,铺散在他手臂上的青丝,瞬间成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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