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姬妖且闲_袖唐【完结+番外】(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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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非心灵明澈,感qíng淳朴,断然是作不出这样的诗句。

  “父亲莫非识得在此隐居的高人?”顾然奇怪,父亲居然恍如亲眼所见那个隐居之人一般。

  顾连州虽是隐居了,却一直暗地里为顾风华出谋划策,这是当时在太平城时许下的诺言,也正是因为如此,顾风华任由姜国成为一个无人管辖的地带。朝中之事,依旧牢牢的绑着顾连州,现在的隐居与他心目中的隐居,差距远矣

  白苏也不避嫌,轻轻握住顾连州的手。

  顾连州也就任由她握着,笑道,“不过是为父想象罢了,然儿,你也来作一首吧。”

  顾然有些羞赧,“父兄诗词都如此出色,然只好献丑了。”

  外头已经是夕阳西下,落日尚未进山,映着水波粼粼,弯月已然挂在了苍穹,“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可怜三月初三夜,露似珍珠月似弓。”

  也是首漂亮的诗。

  三人都已经吟诵完毕,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白苏。顾翛也不知为何,总不愿承认自己的母亲是能够吟出《决绝词谏友》这样缠绵悱恻句子之人,或许真如母亲猜测那般,他在意那个只见过一面的人了?还是个男人

  白苏瞧了瞧外面的暮色,已经看不大清楚景物了,便道出一句,“山,倒海翻江卷巨澜。奔腾急,万马战犹酣。”

  这不是一句格律规整的诗,但所表达的意境却让闻者心cháo澎湃,这样气势磅礴,哪个男儿不热血澎湃

  “此处也无险山,我只是觉得你们父子三个幽静的厉害了,有些寂寞,遂搅一搅局。”白苏笑道。

  顾连州对白苏常常语出惊人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兀自端起茶水,还未及饮用,却被白苏接了下来,“这都是凉茶了,怎的如此不知道爱惜身体。且已经入夜,你呀,就喝口热水吧,别晚上睡不着,又扯着我给你讲经。”

  白苏给顾连州倒了一杯温热的水,放到他手中。

  白苏余光瞥了顾翛一眼,她怎么会看不出自家儿子是在试探她,想必能让少年心绪如此惆怅的诗,定然是缠绵悱恻,白苏偏就不如他意,吟了一句大气磅礴的句子。

  顾连州明知道母子二人在暗中斗法,却作壁上观,恍若不知,只有顾然还沉浸在方才的父兄和母亲所作的诗词之中。

  “方才见着的那妇人,是母亲之姐?看起来比你大十余岁。”顾翛旁敲侧击的想挖白苏的过去。

  事实上,白苏和白絮年龄差距不过只有三岁。白苏日子过得舒心,保养得当,这些年只是更多了些少妇风韵,而白絮,身在柳家,夫君成为他人榻上玩物,而且她心高气傲,心胸又狭窄,自然是老的快。

  白苏还未来得及回答顾翛的话,马车便停了,固在外道,“主公,已达安丰县,客栈已经收拾好一个独院。”

  大城池都有闭城的时间,而安丰县不大,却是没有城门的,所以即便入夜了,车队也能够进来。

  后续之咸池劫(7)

  在院子中安顿好之后,白苏便招来雷胥,询问柳家之事,她虽然不待见白絮,但也不愿做两眼一抹黑的人,多了解了解qíng况,总是利大于弊的。

  “柳家自雍国灭后便一日不如一日,嫡子月前又殒命,也没有能够留下一男半女,眼下恐怕正乱着呢。”雷胥语调平平,但出于他做斥候多年的八卦本质,又道,“本家香火无继,旁支争夺家产之事早已屡见不鲜,只是柳家嫡子柳逸之死实在令人不得不说。”

  “哦?”白苏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雷胥很职业的唏嘘道,“早年柳公子与花家嫡子花荣有断袖之事,属下也以为不过是贵族公子闲极无聊的玩乐而已,花荣公子颇好男风,也甚爱美姬,但迟迟不肯成亲,花家为了传宗接代,遂花荣公子在三十岁那年,qiáng迫定下一门婚事,谁知婚后花荣公子竟然改了xing子,一门心思扑在自家夫人身上,将往日的相好都抛之脑后,然柳公子却是对花荣动了真qíng,相思六年而不得,终于郁郁而死。”

  白苏与花荣还有过几面之缘,他明明比李元拙还大一岁,却生的面嫩,看上去竟似是比李元拙小了五六岁,而且眉眼带笑,和善的很,但他也从不掩饰自己的狠辣,也不掩饰自己男女通吃的喜好。

  “花家不曾势颓?”白苏听得雷胥的话,不由好奇,她记得花家有一位是前朝的太常卿,雍朝亡了,前朝旧臣应当受牵连才是,除非……

  果然,白苏这厢还未想罢,只听雷胥道,“花家那位太常卿是当今皇上的人,为大唐开国立下汗马功劳,四年前亡故,皇上追封他为昌平侯,花氏一族jī犬升天,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白苏点点头,可见乱世之中站错了队便是一死,即便不死也永不得翻身,若是站对了,能荣耀全族子子孙孙几辈人。

  这些事qíng,白苏知道个大概也就行了,并没有太大兴趣,她正要张口再询问珍女之事,忽听闻旁边马厩中响起急急的马蹄声,声音越来越远。

  不出一息,便有剑客来报,“夫人,大公子骑马离去,属下们阻拦不住,又不敢动武,请主公示下”

  白苏微微蹙眉,心中已经略略猜到他为何事夜幕疾行,心里虽对他的行为很是理解,却绝算不上高兴,“罢了,你们都退下去吧,派暗卫跟随大公子,护他周全,若非紧要关头,无需现身。”

  “是”那剑客和雷胥一通领命下去了。

  二人刚刚出去不久,顾连州便走了进来,亲自端着一碗莲子羹放到白苏面前。

  白苏晚膳时用的少,这会儿真又有些饿了,白苏笑吟吟的看着顾连州,他言语一向少,虽然从未说过什么甜言蜜语,但对白苏从来都是细心呵护,生活的方方面面,只有白苏要半分不愿意,他定然会不动声色的都揽到自己身上,绝不会让她皱一皱眉。

  白苏吃了一口莲子羹,唇角漾开一抹笑,看向几前正批阅公文的顾连州,他一袭白色宽袍,头发披在身后,额前的发丝带着水珠,这一身清慡,分明是刚刚洗过澡的,而这莲子羹也分明是他亲手所熬,短短一刻,竟做了这么多事qíng。

  “夫君。”白苏动容。

  顾连州目光从公文上移开,烛火盈盈下,一双墨玉眼映着温暖的火光,将平素的淡漠压下了几分,竟是显得温柔起来,他这般容色,温柔起来,端的要人命。

  “我白苏定是做了十辈子的好事,又受了十辈子的苦,所以在这一世上苍才将夫君赐给我。”白苏道。

  顾连州莞尔,他如何不懂白苏是在说qíng话,可他不由自主的便想逗弄逗弄她,遂皱起眉头,冷声道,“这么说,我的出现,就是为了成为奖赏你的礼物?”

  这一下子将他顾连州的人生价值都抹灭个gān净。

  白苏白了顾连州一眼,若是他二十年前对她说这句话,或许她会战战兢兢去解释,但夫妻这么些年,再不了解他的xing子,就枉为人妻了。

  “我说错了。”白苏恶狠狠的吃了一口莲子羹,道,“我是做了十辈子的恶,所以上苍才放你来惩罚我,我定然是欠了你们父子十辈子的债,所以你们一个个的才不气死我不算完。”

  顾连州笑笑,没有接话,低头正yù看公文,却听白苏道,“顾公子,你儿子骑马跑了,你可知道?”

  顾连州头也不抬的道,“他已成人,做事应有分寸,在我们抵达政阳之前他若是赶不回来,倒时我教训他,你也不必心软。”

  顾连州早年练就一身高超的武功,虽然二十年功力都耗在了妫芷身上,但有一句话叫“破而后立”,他后十七年在武学上也颇有顿悟,武功虽然是注定了赶不上陆离,但用来揍顾翛,可是一点也不含糊。

  “额,夫君。”白苏正打算为儿子说说好话,却听剑客在外面道,“回禀主公,“小公子被属下等请了回来。”

  顾连州看了白苏一眼,“夫人还不知吧,你小儿子也跟着跑了,现在抓了回来,劳烦夫人去教育教育。”

  白苏抚额,这一个个真是不省心哪,也不知道像谁

  顾玉顽劣,暂且不提,可白苏清楚,顾翛的xing子其实是很像顾连州的,尤其是对待“qíng”之一字上,不同的是,顾连州从小的生活环境险恶,使得他小小年纪便要练就稳重冷静的xing子,而顾翛则无需如此,所以表现的比较冲动而已。

  “看来,关于阿翛之事,夫君还是比我明智。”白苏叹了一声。她之前见顾连州每日疲累不堪,甚是心疼,便建议让顾连州把手中的私军管理jiāo给顾翛,反正生意上的事有十三和香蓉顶着,白苏再接手回来,也不会太累。

  顾连州知道她的好意,遂道,“素儿,近前来。”

  顾连州将白苏置于膝上,抚着她柔滑的发丝道,“莫要忧心,过了这一段时日,为夫就闲了。”

  白苏怔了怔,顾连州话中的暗示很明显,现在天下统一,只有汉中王刘挚(孝闵公主)踞守汉中,看来顾风华终于忍不住要对她动手了。

  孝闵公主只是当初明白的太晚,布局落了人后,不然以她的才智,纵使最终不能统一天下,也绝不可能让顾风华这么顺遂。眼下的qíng形一目了然,就看孝闵是投降还是垂死挣扎了。

  “但愿你能与我一同享一个清静的晚年。”白苏吧唧一声在顾连州的面颊上亲了一口。

  说完,故作神秘的向前探了探身,压低声音道,“我家夫君今晚不在,小妇人见公子美若天仙,yù红杏爬墙,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顾连州轻轻拍了拍她的臀,清贵的声音满含威胁,“许多年不动家法,你越发不规矩了。”

  白苏一个激灵,如兔子般窜出老远,“我去教育你儿子,夫君忙着,妾身不打扰了。”

  后续之咸池劫(8)

  顾翛一路策马,返回姜国,他也不知道自己回找宁温究竟是想说些什么,只是,想回来便回来了,许是要再亲眼看一看那个人,确认自己心中所想,并非是如同母亲所说的那般。

  星夜兼程,在天刚刚破晓的时候,顾翛终于到了姜国境内。接下来的山路难行,无法骑马,所以顾翛便将马匹寄放在一个农户的家中,那农户收了顾翛一金,又见顾翛长相如神如仙,便连连答应。

  顾翛运起轻功,穿梭在林间,他郁郁的心qíng随着距离宁温居住的山谷渐近,越来越复杂,连带着脚步也慢了下来。

  山谷中的桃花在几日间落的gāngān净净,树上已经长出了嫩绿的叶片,只有树下的泥土中,还能看见几片残红,顾翛拨开挡在小径上的枝桠,转了一个弯便看见了那间小竹屋,只是出乎意料的并未看见靠在廊上看桃花的一袭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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