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如尚京贵族那些俊俏的少年郎,但平凡的五官凑在一起,却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魅力,虽然面庞已经有棱有角,却依旧能看出,他年纪不不是很大,整张面上,尤以那浩瀚夜空般的眸子最为吸引人,幽黑的眼眸没有一丝月光的影子,然依旧有光辉,仿佛那里真容纳了一片星空。
“婆沧。”他道。
婆沧以为这样小的孩子,在危险的丛里遇见不会伤害她的人,说什么也会死死跟着,可是妫芷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反正闲来无事,婆沧兴趣盎然的隐在暗处看着妫芷的一举一动。
妫芷所处的地方枝叶茂密,月光照she在她面前六七尺远的地方,但以婆沧的夜视能力,能清楚的看见她的一举一动,甚至是表qíng。
她静静的站了片刻,又吃力的爬回dòng中,dòng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明示着她并不是准备休息。
过了一会儿,只见她拖出了一只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包袱,因着受伤,只能吃力的用一只手拖动。
费了吃奶的力气,才把那包袱拖到有月光的地方。
她手脚麻利的的解开包袱,取出一本厚厚的书,趴在地上,仔细的查着什么,看了半晌,仍旧是一脸迷糊,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似是有些明白了。
然后飞快的脱下身上小小的巫袍。
隐在暗中的婆沧身子一僵,心想“非礼勿视”,但转念一想,不过是四五岁的小娃娃,能有什么好看,便也没有太忌讳。
那时妫芷决计没有想到,自己在小小年纪,便被人看光了身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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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T,可怜的医女,小小年纪这么早熟又这么辛苦,还被人看光光。
相思缠身一百年【中】
婆沧盯着那个在月光下散发着皎洁光芒的孩子,正费力的扯破中衣,然后包裹在自己右肩的伤口上,心中某一块地方被微微牵动。
但他明白这是巫的障,遂悄悄离去了,他以为,他与这个孩子的缘分始末已经很明了,他们不会再遇见。
丛林很大,但在能御风而行的大巫脚下却也不过是巴掌一片,事实上,婆沧认为不会再见的原因是,因为这个孩子双目清冽,定然是一个难得的鼎炉,黑巫是不会放过的,这个孩子以负伤之身,也定然逃不过黑巫的全力追捕。
但事实证明,他估计错误,在四年以后的一天,他居然又遇见了她。
妫芷依旧是被人追捕,不同的是,这次身受重伤的人不是她,而是追捕她的黑巫,那黑巫约莫十岁出头,比妫芷大不了多少,婆沧躺在树杈上惬意的观赏这一场搏斗,也观赏着这个从幼童几乎长成少女的孩子,她身材比明显要比同龄人要修长,九岁的年龄,却与那个追捕他的少年差不多高矮,但长期艰苦的历练生活却使得她很瘦。
实在很瘦,她身上还是穿着五岁时的巫袍,却不显紧绷,胳膊和手都luǒ露在外,犹如长长细细的竹子,很白,所以上面布满的累累伤痕显得触目惊心。
“你若是同我成亲,我保证族里的巫不会动你。”那少年忽然道。
婆沧怔住,妫芷也怔了怔,显然这少年是头一回同她说这桩事。
“我的巫命只有五十年,你在这里陪我五十年,还可以继续做你的大巫。”少年扯下遮住脸庞的帽子,路出深邃俊俏的脸庞。
婆沧垂下眼眸,看着树下的女孩,想知道她会如何回答。
妫芷清冽的眼眸比起四年前,更加纯净,也更加冷,她目光在少年面上一扫,冷声道,“巫永不得与巫婚配,违者灰飞烟灭。”
这就是巫命,显然黑巫并不受这些约束,所以少年只以为不得婚配的规矩是大巫祖先定下的。
“那就怪不得我了。”少年毫无预兆的如闪电袭来,一息之间便bī近妫芷面前,手中也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长剑,直刺妫芷左心口往上半寸的之处。
显然,这少年想要活捉妫芷,或者做鼎炉,或者入药。
妫芷急急向后一仰,纤细的双手撑地,呈仰着的弓形。
明明是十拿九稳的一剑却落空了,少年有片刻的不可置信,便是这片刻,给妫芷一个空隙,她猛地抬脚踢上少年的裆部。
“啊!你!”随着一声惨叫,长剑咣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在妫芷看来,这个少年黑巫是很不称职的,面对敌人,无论多大的疼痛,都不能丢下自己的武器,否则便是一个死字。
妫芷捡起他的长剑,打量一眼,竟是把极品青铜剑。
巫界也与普通人的世界没有什么不同,妫芷猜测眼前这个少年约莫就是某个黑巫氏族族长的儿子,巫术不怎么样却拿着极品的武器出来抢劫。
婆沧面上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看着妫芷把少年身上翻了个遍,然后剥下他的巫袍,将人丢进了树丛中。
“你不杀他,他早晚会回来杀你。”婆沧忽然道。
出乎意料的,妫芷并没有被吓到,她一边穿上刚刚得来的巫袍,一边答道,“他也不一定能活着,即便活着,也不一定能再遇见我。”
婆沧微微一顿,拧起眉头,“你知道我在这里?”
妫芷穿好衣物,走到树下,仰头盯着躺在树上的婆沧,黑色的巫袍和墨发流泻下来,一双宛若夜空的双眸紧紧盯着她,这一刻,妫芷竟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俊美的无可比拟。
在她打量他的同时,婆沧也在看着妫芷,她修长的身子披上巫袍后,只剩下一张清丽的脸庞,清冽的眸子,动人心魄。
“你还没有回答我。”婆沧道。
妫芷回过神来,淡淡道,“我巫术学的不好,但追踪术和隐藏术却不错,嗯,还有就是,你四年间总喜欢停在这棵树上,想找到你很容易。”
“你追踪我。”婆沧皱起眉头,幽深的目光中流动着黑色,不知道是杀气还是怒气,令人胆颤。但他看着妫芷疲惫的倒在树下,神qíng忽然定住,看着她许久许久,终究还是落下树来,给她喂了一粒药,不为别的,只为她居然能追踪他四年而不被发现,这便值得钦佩。
这是妫芷在丛林里这几年,睡的最安心的一回,梦中在她头上罩了一棵大树,喜欢停在这棵树上的那个男人会保护她,尽管他们是萍水相逢,但妫芷的直觉认为,他不会不管自己。
“醒了?”
妫芷的意识才刚刚醒,还未来得及睁开眼睛,便听见一个婆沧的声音,他甚至比妫芷更早发现自己醒了。
“喏,这个给你。”婆沧从树上丢下一个树叶包着的东西,准确的落在了妫芷的怀中。
“是ròu?”妫芷惊喜的拆开树叶,里面果然是一块烤好的ròu,不知是什么动物,肥瘦相宜,妫芷一口便咬了上去,吃的满嘴都是油。
她虽然被丢进林子里时只有四岁,已然尝过ròu食的滋味,但她从来都是独身一人,追踪婆沧时也总是在两里以外,生怕被发现,而且她巫术低微,不敢靠近蛮族聚居的地方,所以即便打到动物,也不知如何生火烤熟它们。
“这是方才那小子的大腿,怎么样,滋味如何?”婆沧看着她吃的欢快,不冷不热的cha上一句。
妫芷怔了怔,猛然抛下手中的ròu,跑到一边吐的天翻地覆,婆沧唇角微微勾起。
妫芷恶狠狠的转过头来时,却看见他正摆弄着身下的一张鹿皮,缓缓道,“这鹿皮,你拿去做鞋子吧。”
原来是鹿ròu,妫芷动了动嘴唇,走到那块ròu前,弯身捡起,刚要放入口中之时,面前黑影一闪,ròu落已然入了婆沧的手中,他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妫芷才发现,婆沧很高,约莫有八尺有余。
“你很久没有吃过ròu,不宜多吃。”婆沧将那ròu远远丢开,别开头,“我还有几日便可以出林子了,这几日会再给你烤ròu的,你不要用那种杀死人的眼神看着我。”
静了许久,没有听到回答,婆沧回过头去,看见几步远处那双清冽的眸子中水汽盈盈,“你就要走了?”
婆沧初次遇见妫芷那年不过十四岁,但他的身高骗过了许多人,蛮族人都以为他是成年的巫,所以他也少了许多小麻烦。
“我不吃ròu,你再留几个月可好?”妫芷清亮的泪水从瘦削的脸庞滑落,她带着浓重的鼻音道,“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这是妫芷这一辈子唯一一次哭泣,那时候,她觉得唯一的依靠倒塌了,从此以后天地之间便只剩下她一个人。
婆沧怔怔的看着她,心里明白,妫芷说没有他活不下去,只是因为她懂的太少,若是不在他庇护的范围之内,根本抵抗不了黑巫的追捕,但他还是因为这句话,心湖中泛起了涟漪。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竟说,“好。”
相思缠身一百年【下】
婆沧答应她的那一瞬间,从来也没有想过,这几个月,居然会变成几年。
四年,妫芷从一个gān巴巴的女童,被他养成了一名清灵美丽的少女。
婆沧本就住在树上,妫芷平素也是躺在树上或者山dòng中,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竟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偷偷寻了个笔直的崖壁,在上面建了一个竹屋。
这件事qíng令他百思不得其解了许久。
直到房子建好之后,当他领着妫芷来的竹屋里,看着她笑靥如花,他顿时明白,原来自己做了这么无聊的事qíng,竟只是为了令她一展笑颜。
在妫芷欢喜的在屋里转来转去时,婆沧从袖中掏出一只刻有古怪花纹的铜铃,挂在外面糙棚上,这个从崖壁上延伸出来的平台,在竹屋之前,所以从下面往上看,是看不见半山崖上竟还有个屋子的。
“这是什么?”妫芷盯着那铜铃的上的花纹,“隐咒?”
“嗯。”婆沧用手指拨弄一下,随着清脆的叮叮声,他道,“有了这隐咒,就连黑巫也发现不了此处。”
“是吗,那我在这里呆到十八岁不就好了?”妫芷亦伸手拨弄一下。
婆沧敛了神色,冷声道“你巫术如今也不差了,若是不能杀一两个黑巫,就莫要再出这个林子。”
妫芷怔怔的看着婆沧浩瀚犹若夜空的眼眸,他面上的严厉是她四年来不曾见过的,遂在怔了半晌之后,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阿芷。”婆沧在这几年之中,已经不再你来我去,常常喜欢唤她阿芷。
“我出生时,烈日消失了三日。”婆沧继续道。
历代统领巫途的巫首有九成是出自妫氏、婆氏和姬氏,并不是这三个氏族所有人都有成为巫的资格,巫降生时都会伴有异象,这种异象或大或小,同巫命的qiáng弱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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