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又一个仇人,荆伯有一丝后悔,当初没有多加派点人手,将此人诛杀。另外两个姑娘,就不太好区分了。旁边的那个,以荆伯数十年的眼光来看,也是极美丽的少女,换一个场面,荆伯不介意发生一点其他的事qíng,两军对阵,荆伯却从她杀气腾腾的脸上,感到了一丝寒意。那种旺盛的气运,令荆伯心生胆怯。
正中间那一个,看起来气势稍弱一点,还透着一点yīn沉。这种yīn沉,如果不与旁边的那一个对比,是很难发觉的。
从面相上看,倒是旁边那个看起来更像是正主。可是……
荆伯停顿了一下,很快还是决定,中间那个才是正主!经历过这么多的波折之后,又忍rǔ负重数年,还能积聚这些人马回来,若说她心中没有yīn霾,打死荆伯,他都不会相信。
而且,手下比君主气运更旺好呀,离犯上作乱不远了!这次虽然输了,但是!只要令他不死,荆伯就能保证,自己会等到蛮地再乱的一天,到那时,他绝不会给这群蛮子翻盘的机会!
荆伯驱车向前,唇边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扬声道:“乃便是罪妇之女么?”
女莹的脸颊抽搐了一下。
【开什么玩笑?】
卫希夷不gān了,纵马上前,一扬鞭:“谁要与qiáng盗废话来?”
荆伯不知道卫希夷是什么人,便说:“我不与无名小卒讲话!”
卫希夷扬声道:“巧了!我也不想与qiáng盗多费口舌!擂鼓,chuī号,砍他!”她才不会争这么点名头呢。无名就无名,小卒就小卒,你死了、我活着,就行。
我想说的话还没说完呢!荆伯也是万万没想到,这位是一言不合就要开打的。
荆伯忙说:“你们这是心虚吗?怕我揭你们老底……”
姜先不耐烦地道:“此间勇士,皆除公主自北而来,你那些造谣诬蔑的隐私,都收了罢!敢不敢打,一句话!”顿了一顿,又补上一句,“你不敢,我们也是要打的。”
比起卫希夷这等简单粗bào的行径,倒是姜先这样忍住还要回两句嘴的套路更让荆伯有安全感。荆伯嘲弄地道:“这不是当初像丧家犬一样四处奔逃的公子先吗?!当年你南逃蛮地,才与罪妇之女有的jiāoqíng吗?如今如蝇逐臭,是为了美色,连自己的国家都不要了吗?”
姜先正气凛然地道:“吾受王命伐汝而来!”脸上却止不住的冒热气。
这不要脸的水平,比荆伯差了个十万八千里啊!卫希夷与他,在女莹身后两个马身的距离,一左一右,见状冲他真呲牙:“你别开口!我来!”
姜先:……
荆伯却不会等他们商量出个结果来再继续,而是大声宣扬着许后的“丰功伟绩”,告诉蛮人,他们歌颂了二十年的北方来的、给他们带来的王后,承认了自己是个罪妇,承认了南君不该称王。告诉蛮人,他们的太子,宁愿做申王的车正,也不肯南下。告诉蛮人,南君的长女,已充入了申王的后宫。当然,他也没有忘宣扬女媤正值妙龄而申王行将就木。
这一回,却是女莹抢了先。
不能凡事都让朋友出头,女莹坚定地想,张口便是:“你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便要怎么样想别人!你南下七年!纳妾无数!抢掠我国女子!分赐子臣!奴役诸族,为汝筑城开矿!居然自称起正义来了!可笑!”
卫希夷一听,拨剑指天往前重重一挥:“道理是讲给人听的!给听不懂人话的东西讲什么道理?砍他!”
这一回,号角chuī了起来。
荆伯也是没想到,居然将这群人的斗志给……骂得高涨了起来!但是!他也不怕,积年领兵的人,很快估算出了敌我双方的人数,自己的人虽是新败,却是数倍与敌。而敌人长途奔袭,也是疲惫不堪的,打!一定能赢!靠人数也能淹死他们!
荆伯布起阵来,却发现对面并没有一字排开!败逃的过程中,还能保持军容军阵,荆伯也是能人。他传令了左、中、右三军,列阵好与对方对阵。然而对面却在卫希夷的指挥下,并没有分散。而是集作一团,卫希夷亲自打头阵,直冲他的中军。
荆伯:=囗=!这是什么打法?
打法已经是次要的了,重要的是,荆伯的阵势还没有摆完呢!人多是优势,但也意思着命令执行起来要比人少的要多费些时间。尤其当对方的士卒同样是训练有素的时候。
并且,卫希夷他们采用了由申国军队首先采用的骑兵做前锋。驯好的战马难得,部伍仍以步卒为主,却有两成士卒是骑兵。卫希夷在中山度过了自己的少年时代,其地近山,又有广大的平原,骑she之术十分娴熟。
一马当先,直指荆伯座车。
荆伯的军阵在短暂的慌乱过后,也在督战的约束下逐渐安静了下来。两翼开始向中间合拢,打算来个包围。中军驾起了巨大的盾牌,将长戈架在盾上,又阻拦骑兵的突进。
荆伯于车上捻须感叹:“大好佳人啊……啊!”
佳人大好,箭术也是大好的。直撞南墙这样的傻事,卫希夷是不会做的,高速的运动之中,她还能从容将手中长剑别回去,弯弓搭箭,往荆伯的座车上she去。人要突破盾阵是比较困难,且要有不小的损失的,箭就简单得多了。
这一支箭,是最简明的信号。随着破空之声,与折断荆伯大旗旗杆的响声,身后的骑士们也有样学样。卫希夷的五百人马,是从中山来的,同样骑□□彩。他们的齐she,是箭尖斜指向天,箭在空中划过一个抛物线,再越过盾阵,箭尖直直往下落下。这样she程既远,又可打击到盾阵后的目标。
部分箭支落在了盾上,另一部分却带着没入血ròu的声音,收割着生命。
卫希夷却在扼腕——她she偏了一箭,本想直接要了荆伯的狗命的,却只是she落了他的大旗!失误!
旗与人,哪个重要,要视qíng况而定。通过方才的较量,卫希夷敏锐地发现,荆伯比旗子更值得打死!
可恶!
眼见荆伯临危不乱,招呼着盾手将他围在了盾后,卫希夷气恼得要命。勒住马,微微一顿,再用力一磕。马xing通灵,凌空跃起,飞过盾牌,落在了三层盾阵中间。此时,她与荆伯的驾车隔着一行盾手,与背后自己人隔着两层盾手。
盾手茫然了,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主儿!哪怕对阵南君,他们也只要面对正面而来的敌人。从上面下来的,怎么算?
卫希夷更不含糊,拨剑转身,一阵挥砍。盾手们的身边还配有持戈者,均是怔了片刻,而后呼啦啦自地发想将她给围起来。戈长而剑短,直冲前时,整齐划一,在一字阵中无人指挥训练过便想转过长柄将卫希夷围住,实乃痴人说梦。不等将人围住,自家长戈的木柄便先打起架来,又将盾牌敲得咚咚响,反将自家盾阵给搅乱了。
卫希夷不与他们客气,趁乱在身后一字排开的大盾中硬是砍出了不小的豁口。看后面骑兵跟上砍杀,而步卒也一拥而上,卫希夷掉头继续往荆伯那里冲去!
奇异的,荆伯那里也忽然发出一声呐喊,两辆战车也向她冲来!
卫希夷从马上一跃而起,跳到副车上,抬脚便将御手先踢了下去。
这是在玩儿命啊!副车上,持戈者气势便弱了些,打一照面,又怔了一下——你长得这么好看,怎么着不能过上好日子,非得来跟男人拼命gān嘛?!
卫希夷一剑戳在他小腹上。
抓过副车上的盾牌,在副车上再一跳,又跳到了荆伯的座车上,蛮横地使盾牌来了个横扫千军。车上几人被她这蛮力扫得趴了下去,战车没有了御手的控制,向一侧急剧地奔驰而去,卫希夷忽然觉得奇怪,将盾牌一扔,伸手将荆伯拎了起来。然后大怒:“你是什么人?荆伯那条老狗呢?!”
原来,趁着她冲阵的机会,荆伯也判定了她不太好惹,硬扛要吃亏的。反正,这一回是败了的,既然已经败了,就要尽可能地保存更多的力量,而不是为了一时的面子损了根基。
还想什么?当然是想办法开溜了!荆伯与手下人互换了衣服,卫希夷与盾手较劲的时候,荆伯便悄无声息地跑了。
“轰——”车翻了。
卫希夷揪着手中一面决脸的中年男子,愤怒地大吼:“荆伯已为吾所擒!速速投降!”你能想出这样的办法,我又何妨将错就错?乱军之中,认旗认衣裳认车马的不止是敌人,还有你们自己人呐!主帅被擒,足以击溃多数人的信心。荆伯就算跑了,也带不走许多人。清完这一场,再去新冶堵他!
可恶!
场面很快被卫希夷掌握住了,从表面上看,荆伯被擒,是荆国败了的,各将领能带得动自己亲卫的,携亲卫四散奔逃。找不到自己主官的士卒,在战场边缘的,都尽力跑掉,在战场中心的,索xing投降。投降,哪怕日后被杀了祭祀,至少眼下命是保住了,不降,现在就得死。
这个“很快”却也花了大半天的功夫,等到一切平静下来,已经是需要点上火把的时候了。还好,现在没有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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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先是压阵的,他察觉到了荆伯军阵的异动,就在卫希夷突入敌阵之后没多久,两翼的敌军隐隐有了后撤的架式,这令他有些不安。与女莹商议之后,女莹亲率中军压上,而姜先将命后队搬动拒马,继续将后路拦住。又派人火速赶往新冶,以防荆伯逃蹿。作为一个有着丰富流亡经验的人,姜先总是在想:万一被逃了呢?
因为他这想法,使得荆伯收拢了百余人之后,发现道路不通,只好翻山而行,途中又折损十数人,行路艰难且缓慢,给了女莹等人追击的机会。
这些都是后话了。
此时,战事平息,三人以少胜多,击溃数倍与己的敌人,将在南君手下败逃犹能保持阵形的军队打散,实是一次值得庆祝的大捷!
女莹笑吟吟地:“恭喜恭喜!捉到了荆伯!”
卫希夷愤愤地抢着荆伯留下来的旗鼓箭囊,将大旗当作了包袱皮儿,其余几样一骨脑儿都包了进去:“假的!这个不是荆伯!被这老东西骗了!他跟这个倒霉鬼互换了衣裳!”将包袱塞给女莹,“这些大概是有用的。”
“倒霉鬼”却是慷慨激昂:“为我君而死,死得其所!是我的荣耀!是我子孙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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