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归_我想吃肉【完结】(1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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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屠维终于坐不住了,诚恳地与女儿作了一次长谈:“爹还没老到走不动路。”

  卫希夷摆出很顾及他的感受的样子:“是是是。”

  “别敷衍成么?”

  “咳咳。”

  屠维道:“放心,爹没王那么cao心,还没累坏。我还比他小好几岁呢,哪有那么早就累坏了的?”

  卫希夷挠挠腮:“我这不是怕您晒黑了吗?到时候跟以前不一样了,我怎么跟娘jiāo待呀?”

  屠维:……“你看看这个天!什么晒?能晒着反而是福气了!”

  “嘿嘿嘿,那个,我也没旁的事儿gān,总不好去折腾他们吧?”

  “……”屠维恳切地道,“你的心意,我都知道啦,既然以前没有死掉也没有坏掉,现在也不行。信不信爹?”

  卫希夷低下头。

  屠维摸摸她的脑袋,柔声安慰她:“莫慌,莫慌。没见着我的时候,你不是也过得很好吗?我就喜欢你那时候的样子。哎,这车还是有用处的,给老族长送去?他可比我老多啦。”

  嘴巴嘟了起来,卫希夷别扭地说:“我给他老人家准备了。”

  “生气啦?”

  “没有。”嘴巴上这么说着,神qíng可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屠维道:“我现在可不想当老朽呐!从你们小时候,我就想,有一天,可以和自己的孩子们一起征战。可不想到了老被嫌弃是拖累。”

  “我不是那个意思!”卫希夷急切地打断了屠维的话。

  屠维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也一样的。你姐姐和王子在一起的时候,你看我费什么心了吗?cha什么手了么?弄丢了一次,老天垂爱,又将你们送了回来,我的心qíng,也变了呀。”

  “哎……”卫希夷呐呐的。

  屠维轻松地转移了话题:“那个唐公,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现在还不知道,”卫希夷说,“你先前以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痛痛快快说出来就行。现在才知道,明明并没有想一直在一起,要说不想在一起,又不太像,奇奇怪怪的,都不像我了。”她最后又添了一句。

  屠维道:“要是以后你喜欢他了,他却跑了呢?”

  卫希夷道:“跟不喜欢自己的人在一起,很难受吧,那就……算了吧。”

  屠维觉得这话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他是爹,不是妈,跟闺女再细说心事,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他又转了个话题:“那,比起给我车,还是给我说说你哥哥吧。”

  “呃?哪、哪个?”

  屠维苦笑了一下:“哪个都说说吧,我都想知道。”

  “哎……”

  两个哥,一生一死,死的那个,她北上之后并不曾见过,只能三言两语带过。生的那个,却是七年不断有接触,可以说的就太多了。从见面时的隐忍说起,到他的宽容、耐心、智慧……卫希夷的嘴里,太叔玉就没有缺点。

  屠维听得很认真,末了点头:“他能长成这样,也是不易,合该有那样一个妻子陪着。啊,到了!”

  新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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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到新冶,便与前来诈城时不一样了。补给充足,城里也没有敌人,屠维携着南君的诏命,卫希夷手中有女莹的半片符印。新冶城里,与新王城一般,依旧流传着她杀人不眨眼的美丽故事。令行禁止,十分顺遂。

  新冶城中如今的主事,却是弋罗的父亲。明知他与许多头人一样,皆是谁来为谁效力的墙头糙,风chuī两边倒。然而此人在新冶年载既久,又有些能耐,最要紧的是,无论南君还是女莹,如今都乏人,便权且用他了。

  见到卫希夷与屠维,弋罗的父亲逢巢十分热qíng。荆伯昔时的宫殿,他自己也不敢住,而是悉心维护了起来,预备女莹若是回来,又或者南君与女莹出巡,可作他们落脚之处。卫希夷与屠维来了,还携了一个姜先,没有比这荆伯旧宫更合适的地方了!

  逢巢将三人迎进宫中,半道儿上才知道,随行的还有一个獠人的老族人,又急急吩咐人去再开库添置。望着这许多人马,独不见原本要来的女莹,也不见了自己的儿子弋罗,逢巢耐着xing子,待安顿好了老族长,才向屠维打听——就他看起来最好说话。

  “不知公主与小儿何时到来?”本来说好了的,女莹也提兵北上,与卫希夷一同占荆国的便宜去。

  屠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道:“王突然有事,留下了公主,至于弋罗么……”

  “怎么?”

  “也许是好事,也许是坏事。”

  逢巢更急了,围着他不停地行礼:“老兄你就不要逗我了,我八个儿子,就这一个还有些本领,他要出事,我也活不下去啦。投荆伯的人是我,他那时还小呀!”

  屠维笑着摇头:“也许是好事呢。这个我可说不准,可真是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难道?王有什么事要jiāo给他做?是件难事?”

  “王是要考验他的,现在是什么样子,我也说不好,不是你……”

  “我老实!我一定老实!为王守好疆土!荆伯再来,我必取他项上人头。”

  卫希夷敲敲柱子:“荆伯已经死了。”

  逢巢擦擦汗:“是是是,老的已经死了,小的可还在呀。我一定忠于王,再不做背叛王的事qíng了。”

  卫希夷奇道:“荆国没乱?荆太子登临了?他的兄弟们都这么没用吗?怎么让他这么短的时日就坐稳了?怎么回事儿?”

  逢巢一头担心着儿子,一头又不得不回话,说得颠三倒四的:“是打起来的,还在打,没打过,也没死……”

  屠维打断了道:“莫慌,王有事要jiāo与公主做,弋罗是公主护卫,当然也不能轻离。”南君生病了的事qíng,暂时还是不要随便乱出来的好。屠维与卫希夷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并不提及。

  卫希夷道:“要追究你,得有多少人跟着心慌?王不会这么做的。”

  逢巢这才略略安心,将荆国之事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

  荆伯兵败,想退往新冶,是个正常的路子。得到新冶被占据之后,并非直接回国,而是使青阳来游说。固然是想趁南君立足未稳,父女俩并不曾见面再次取得联系、互相信任,不想错过这个好机会。也未尝没有“我今兵败,无有护卫,回去恐为其所图”的一点点怀疑。

  敌人狡诈,自己的儿子就真的蠢到被人骗了辎重的地步么?荆伯只能怀疑太子是否别有企图。

  女莹故意放走了荆伯其余二子,使他们以为荆太子本意便是如此。二人还携有荆伯“手书”,又有荆伯昔日侍者为证。荆伯确是死了,荆太子确是给女莹资助了一些东西。卫希夷也确是用这些东西坑了荆伯。拿着这些证据,荆伯二子归国,底气既足,也有好些人信任他们。

  荆太子这里实在是冤枉,他或者会有“我是下一任国君”的想法,却还没有生出现在就坑死亲爹的念头来。如何肯受此冤枉?况且,他还有话说呢。以为二弟带着侍者,居然能够活下来,而亲爹死了。死无对证,未必不是他们谋害了荆伯,假传遗命。

  这种说法,也很有道理的样子。南边的事qíng,都是你们说的,证据也是你们拿出来。而这个证据,亲子与近侍,想伪造也不难嘛!

  双方各执一词,荆太子既知父亲已亡,便在亲信拥簇之下以太子的正式身份,即位为君。

  另一面,另外二子也不肯示弱,也在与荆太子不合、且相信荆伯遗命之人的拥戴之下,以其中年长者为君。各自为父亲发丧,而迎回荆伯遗骸的问题,却被双方暂时搁置了。双方互不信任,太子qiáng而二弟弱,出兵,必是太子出力多。然而太子不熟悉蛮地,又需要二弟配合。太子恐二弟谋他jīng兵,二弟担心太子借机取他们xing命。

  双方再也谈不拢,也没有立下“先报父仇者为君”这样的约定。

  荆国分裂了。

  正在分裂中的荆国,正准备内战。逢巢先前提心吊胆,就怕他们一听荆伯死在这里,尽弃前嫌,回来报仇。女莹不在,卫希夷也不在,让他自己对付?他是对付不来的。若是打得过,他先前也不必投了荆伯了。

  还好,兄弟间的仇比父仇还要深,皆以为对方害死了亲爹,没来打他。逢巢开心不已,回头却发现本该随女莹回来做一番大事的儿子没回来。屠维与卫希夷虽有解释,逢巢依旧有些怀疑——是不是王城有什么变故?

  看卫希夷的样子,看她的军容比先前更盛,不像是败逃。则女莹应该无事?那么,是谁出了事呢?是公主与王后相争?逢巢犹犹豫豫的,开始考虑起站哪边的问题了。

  卫希夷若有所觉,临行前,对逢巢道:“公主很好。我将往新城安顿,且不南下。”少动歪心眼儿。

  逢巢颊上一抽,老实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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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希夷在新冶城停留得并不久,稍作整顿,便携众前往她新得的领地去了。新领地亦多山陵水道,名为越。治理领地她并不生疏,然而南方的qíng况与在中山时又有些不同。中山之地,有伯任照应,又有风昊指点,到了南方,便是她自己说了算了,当然,出了问题,她得自己担着。在中山,出了毛病,受苦的是来投奔的人,在这里,出了毛病倒霉的是獠人。在心里,獠人也比别人更亲切那么一点点。

  卫希夷分外小心。

  她的领地如今只有三座城,安置獠人却是够了。有难题却是姜先,他也从女莹那里分到了些利润——两座城,也需要去处置。然而这样一来,便是与卫希夷分开了。姜先是不愿意的。

  再者,任续与庚虽然暂时没了被荆国拿来泄愤的危险,久不联系也不妥当。要联系,便要穿过内乱中的荆国,又或者绕远借道他国。两家各派信使,也是麻烦,何不一同呢?

  然而,令姜先没有想到的是,天也帮他的忙——分赃的时候,卫希夷原本想要离新治更远一点的地方,姜先高风亮节地拒绝了,以为是给偃槐的,当然要离偃槐原本的地方更近些好。到了现在,他要去自己的地方,便要路过卫希夷的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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