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据没有说话,清澈的眸子直直盯着卫青,他想要知道卫青到底想说什么。
“你……”卫青看着刘据不言不语的模样,一时间有些头痛。“没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没有。”沉吟片刻,刘据淡然开口说道。声音平稳无波,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据儿,你既然已经表现出来了你的聪慧。舅舅也会平等的看待你。对于李广,对着这场战役,对于整个大汉军方,你真的没有什么想说的吗?”闻言,卫青直起了身子,神色凝重的看着刘据。天家无孩童,刘据要是像往常一样也就罢了,可是他发明了“沙盘”,已经隐隐获得了军方的认同。那么卫青就必须弄明白刘据的想法,这样也好让他知道自己今后应该怎么做。
毕竟他从少时就跟着武帝刘彻。一路过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刘彻是个什么样的人。雄才大略也有,英明神武也罢。关键的是刘彻是一个标准的有大志向的帝王。他的生活一直都是“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任何敢于觊觎他权势的人,现如今都已然成了一坯huáng土。虽然刘据是他的儿子,是大汉王朝的继承者。但皇权的jiāo替绝不会发生于现在,所有事qíng的发生都必须等到刘彻安然逝去。cao之过急,得到的只能是血腥的洗礼。
卫青不希望这样的事qíng在不久的将来或者是很久以后发生。他没有办法去劝说刘彻,他也没有那个胆子。所以他只能从刘据这里打开缺口,试图避免这种事qíng的发生。就算刘据今天不来这里,他也会想办法在临走之前和刘据深谈一次。只不过刘据今天恰好来到了他的府邸,所以卫青就率先把话谈开。
他觉得这是件很幸运的事qíng。至少在他的府邸里,他不用千方百计的避开刘彻的视线。
刘据看着卫青不断闪烁的目光,瞳孔不时的扩大或是缩小,显示出本人心里正在急剧的变化。他隐隐有些明白卫青想说什么。心里却觉得好笑不已。他从来没有过那样的想法——不管是前世今生。而这辈子,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更好的活下去,准确的说是为了能够活下去。他也没有要和刘彻一争长短的意思。秦皇汉武,生于太平时期的刘彻既然能和一统天下的秦始皇联系在一起,他的手段自然是毋庸置疑的。即便是多了一世的记忆,刘据也不认为自己具有和刘彻一争长短,正面jiāo锋的能力。
“舅舅,我还是个小孩子。”刘据看着卫青凝重的面庞,神色认真的说道。
“……既然是小孩子,就要做一些小孩子才应该做的事qíng。”卫青看着刘据神色柔和青涩的面容,意味深长的说道。
刘据注意到了卫青的目光带着一些审视,批判,不赞同,他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没人能知道刘据身上肩负了怎样的压力,那样血腥的过去,那不断浮现在眼前的尸体,那犹如掉进十八层地狱般的绝望,那样声嘶力竭的疯狂。刘据一直认为自己是从深渊爬出来的一抹怨魂,既然上天恩厚让他重活一次,他就有责任改变这一切事qíng。至少——他应该尽力改变除他之外一切人的命运。这其中包括他的母后,他的儿子,还包括舅舅卫青的那几个孩子……如果确定自己的命运无法改变的话。
他想不顾一切的大声喊出来,他想歇斯底里的去毁掉这一切——包括那个对他万般体贴,却最终以冷漠背影面对他,任江充那个小人将他bī死的父皇。可是他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做。日复一日沉默的面对着如同噩梦般的一切。现如今居然还有人因为此事而责怪他。而责怪他的人确是他最最崇拜最最亲近的舅舅。
刘据委屈的撇了撇嘴,张口想说什么。最终却是哑口无言的看着卫青,神色中带着愤然,沉默不语。
卫青看着刘据气氛的模样,觉得头痛愈发激烈。心下沉吟片刻,斟酌着字句,还是开口说道:“据儿,舅舅知道你可能遭受了什么难以承受的事qíng。可是你毕竟和其他人不同——你是大汉王朝的太子,你的父亲是大汉朝的最高统治者。这是一件很荣耀的事qíng。可是与你,却很悲哀。因为你时时刻刻都要牢记,陛下先是大汉朝的帝王,之后才是你的父皇。军父君父,先是君,才是父啊!”
“……”刘据低着头,依然沉默。这个事实,他已经知道了。只不过他知道的代价太过于惨痛。倾尽他所有的一切才明白的惨痛教训……
“舅舅,你以前为什么不和我说呢?”刘据低着头,轻轻地说道。
“据儿,以前舅舅认为你太小,不需要知道这些事qíng。如今,你知道了也不晚!”卫青看着刘据低着头,qíng绪低落的样子。心底坚硬的某处悄悄变得柔软。这是他姐姐的孩子,也是他寄予厚望的后辈,他将大手轻轻放在刘据的头上,感受着刘据柔软顺滑的发丝。这样的举动很是逾矩,以卫青谨慎的xing格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可是面前的人不同,这是他的家人,是他准备倾尽全力去保护的子侄。他所有的心思除了振兴大汉之外都放在了这个小小少年的身上。他自然觉得这样的举动没什么不好——至少,能让这个少年明白他的关切和爱护。
感受着头顶大手从掌心传来的火热温度,和其中包含的关切与爱护。刘据的心qíng慢慢平静了下来。他自然知道自己的qíng绪有些失控,不过还好,这样不好的事qíng没有被别人发现。只是看着卫青关怀心疼的目光,刘据心里还是隐隐苦笑。
怎么不晚。这样的话,已经晚了一生一世,晚的几乎他没办法听到。
深吸了一口气,刘据脸上再次浮现出卫青熟悉的弧度。他笑意浅浅的对着卫青说道:“舅舅,放心吧!据儿知道该怎么做了。”
卫青看着刘据重新变回了他熟悉的样子。心中的不安慢慢消散。只是一股酸涩萧索的感qíng渐渐浮了上来。他不知道,这种qíng绪究竟是为了少年唇边那抹渐渐纯熟的掩饰自己真正qíng怀的微笑,还是少年眼底那不知何时出现的真切悲哀。
只是他敏锐的发现,那个时刻开怀叫着他舅舅的少年,那个对着任何事qíng都抱着美好态度的少年,那个高兴会大叫,难过会哭泣的少年,似乎慢慢成为心底最缱绻的记忆,一去不复返。
在时光的流逝中,在皇权的倾轧中,慢慢消散……
作者有话要说:这俩章是过度章节,虽然沉闷 但是对于后文却很重要
下章,刘彻渣攻出现
刘据会慢慢转变
qíng节相对会H一些~~
PS
瓦说的是qíng节,八是ròu啊~~
爬走
PS再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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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们懂得
雁过留声,人过留爪
霸王的不是好孩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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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14、第十三章 …
太子刘据的变化是显而易见的。几乎所有的宫人都感受到了这种变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太子刘据的待人行事变得温文尔雅,淡然雍容。就连太子少傅石清都察觉到刘据能沉稳平和的读书了。这种态度的变化不是流于俗事的敷衍,而是真真正正的发自内心的平和。
石清不知道在太子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明显乐于见到此事的发生。所谓太子,一国储君也。愈是稳重,愈是有利于大汉王朝的将来。只是看着太子慢慢趋于沉稳成熟的气息,又不得不感叹一句“天家无少年”。自家年龄相差无几的臭小子,现在还只想着挥霍时日,呼朋唤友。而太子却已经慢慢成长为一个合适称职的储君了。
刘彻也发现了太子的变化。因为太子不知从何时起,开始变得不那么抗拒他了。甚至准确的说,太子变得越来越恭敬他。平日里的请安问候,考校学问时的文采卓然,应对实事时的符合赞同,甚至是刻意逢迎,还有人前人后看着他时目光里流露出的濡慕敬仰……除了深夜熟睡时无法抑制的颤抖僵硬。
他在假装!
刘彻非常敏锐又丧气的发现了这一事实。他的儿子,他的太子,他的储君,他寄予厚望的接班人,正在慢慢的刻意的疏远他。刘彻清晰的记得这几年刘据对于他出兵攻打匈奴时的反对。认为他穷兵黩武,挥霍国库。他甚至因为这些话产生刘据“不类己”的想法。而现在的刘据,虽然依旧不能赞同他的做法,却已经理解了这些战争的必要xing。
“犯我qiáng汉者,虽远必诛之。”可以说这就是刘据现在的态度。或者说是刘据现在摆在明面上的态度。刘彻坐在偌大的建章宫内,仔细的研究了刘据这几天反常的行为,慢慢的发现,刘据的态度,并不像是一个儿子对于父亲的态度,倒像是一个臣子对于皇帝的态度。
刘彻心中恍然。
“太子前几日出宫时去了大将军府?”刘据开口问道。偌大的建章宫内,只有他一个人。声音透过空气在建章宫内嗡嗡作响。
突然,一个声音自空旷处传来。“是的,陛下。”
“他为什么会去大将军府呢?”刘彻有些不解的轻声问道。据他所知,刘据虽然和卫青的关系较好,但是十多年来确是从未去过卫青的府邸。
“……”空旷的建章宫内杳无声息,似乎暗中的那个人也不知道了答案。
“刘据去卫青的府邸,卫青和他说了什么?”刘彻继续问道。他思来想去,刘据的改变是从半个月前出宫归来后开始的。而他出宫唯一的变数就是卫青府邸。所以出现问题的也一定是卫青。
“大将军屏退左右,没人知道大将军和太子究竟说了什么?”暗中的声音传来,淡淡解释道。
“就连你们暗卫也无法探听的到?”刘彻皱眉,不喜的说道。他不喜欢这种不在掌控的状态。
“是的!”
“那朕要你们还有什么用?”刘彻冷冷的说道。
“陛下,大将军的实力已经突破先天。暗卫中已经没有人能够在悄无声息的暗中保护他。”暗中的声音不慌不忙,依旧是淡淡的说道。他清楚的知道,刘彻并不是真的生气。或者说他就算是生气,也离不开他们暗卫的支持。所以暗中的人并没有害怕。
“就连你也不行?”刘彻有些好奇的问道。
“……大将军的实力如今已和我相差无几。若是三丈之内,必然会被他发现。”
“哼!卫青习武不过二十年,你今年已然过百。居然敢说和他相差无几?”刘彻目不斜视,冷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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