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卫子夫看着紫云唇边勾起一丝安抚xing的笑容。这个少女,自从她进宫之后就一直陪伴在左右,忠心耿耿。如今也是如同亲人一般的存在。看着紫云忧心忡忡的脸,又想到据儿和卫氏一族,卫子夫也不得不打起jīng神来应对。当下拿起案几上的茶点缓缓放入口中。
紫云看着卫子夫肯吃东西了,悬着的心立时放下了一半。主子们的事qíng她不懂,只要能服侍好卫子夫的起居,这辈子她就心满意足了。
“刘闳怎么样了?”卫子夫喝着热腾腾的茶汤,突然出声问道。
“闳殿下?”紫云想了想,说道:“还是哭闹不休。”
“……”卫子夫沉吟片刻,开口问道:“紫云,你说,如果刘闳长大了之后,能和据儿一条心吗?”
“这个可说不好!太子殿下虽然是国之储君,可是闳殿下也是皇子啊!不过王夫人……王良人的家族势力和她本人都不得宠,想来应该……”
“那刘髆呢?”卫子夫继续问道。
“李夫人倒是很受陛下的宠爱,只不过自从生下髆殿下之后,身体每况愈下,似乎……”紫云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说到这里,本宫倒是挺佩服李姬的。居然不声不响的把李夫人的身体都弄垮了。你说如果李夫人知道了……”卫子夫若有所思的想到。
“娘娘?”留意到卫子夫的异常,紫云有些狐疑的叫道。
“紫云,你想办法把李姬做的好事告诉李夫人!”卫子夫轻声笑道。
“……诺!”闻弦歌而知雅意的紫云也是心照不宣的笑道。
刘彻,你别怪我。我卫子夫发过誓言,今生今世绝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qíng。所以我不会出手谋害你的子嗣。可是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的据儿受到威胁。你最好祈祷,你其他的女人也像我这么好说话,不然——
卫子夫姣好的面容在烛光的映照下忽隐忽现。因为眼中一闪而逝的厉色而略显狰狞。
“李姬,别怪本宫心狠。谁让你先动手害人!你自己滴水不漏,本宫也动不得你。李夫人能做到什么程度本宫就不知道了。要怪,就只能怪你们命不好,谁让你们生的都是儿子呢!”
42
42、第三十九章 …
刘彻给人的印象向来是qiáng势霸道的,或许是因为他身为帝王的缘故,很少有人去注意他的容貌。在刘据的记忆中,刘彻的容貌也是有些模糊的。他唯一深刻印记的便是汉武帝刘彻周身那qiáng大的气场和不容他人置喙的霸道。
视线游离过饱满的天庭,浓黑的眉毛,紧闭的狭长凤眼,直挺的鼻梁,和薄厚适中的唇线。刘据这才发现刘彻的容貌是非常俊朗的。不同于自己的清秀,刘彻即使在睡着的时候,都给人异常qiáng大的存在感。
这样一个人,就是他的父皇!
刘据眼神有些复杂。其实下午刘彻试探他的时候,他并不是全无意识的。意识模模糊糊的察觉到刘彻的异常,可是全然没有办法抵抗。若不是母后适时打断了刘彻的追问,他都不知道自己会说出什么来。
双手下意识握紧身下的锦被,刘据忽然觉得有些悲哀。他清醒的认识到,刘彻自始至终都没有信任过他。所有的倾心jiāo谈,所有的理解宽容不过是一场可笑的做戏。刘彻从接近他的那一刻开始,想的始终是套出他背后莫须有的人来。
牙齿无意识的咬住嘴唇,些微的刺痛感让刘据前所未有的清醒。此时此刻,幻想破灭。刘据再次确认到,面前这个熟睡的男人不仅是他的父皇,也是这万里河山的掌控者。
或许,认为他是自己父皇的qíng感,也只是自己的一厢qíng愿。由始至终,刘彻都只是这锦绣河山的掌控者。
心里突然焦躁异常,刘据再也无法忍受和这个虚伪的帝王共处一室,起身随意将披风披在身上,刘据头也不回的迈出了寝殿。
时至夜半,整个皇宫都被寂静的夜色笼罩在其中。黑压压的夜色浓的让人喘不过气来。仰首望天,一颗星星也没有。皎洁的月光也被隐藏在乌云之后。
夜风徐来,霎时间chuī透刘据身上薄薄的衣衫。彻头彻尾的冰凉穿透身体,刘据被冻得直打哆嗦。尽管夜寒彻骨,刘据也不想回到那温暖的寝宫。
漫无目的的顺着风向走去,黑夜寂静无声。整个天地间仿若只剩下了刘据一人,凄然寂寞,亘古不变。
母后……
待到刘据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无意识的走到了未央宫的殿前。看着已经陷入沉睡的未央宫,刘据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进去。转身离去。
长夜漫漫,刘据犹如游dàng在偌大后宫的一抹孤魂,随之而来,随之而去。兴之所至,身形抵达。
大半个夜晚,刘据便沉浸在这虚无缥缈的自由当中。直到——天色放白。
此刻的刘据身在御花园的假山之上,透过高高的宫墙看着从天边穿透而来的光线,忽然羡慕不已。
这偌大的宫廷,不过也是个金玉堆砌的牢笼。禁锢着住在里面的所有人。直至人死灯灭,地老天荒。
若是可能的话,他宁可放弃一切逃离这所深宫,也不想被这些后宫污秽人心险恶淹没,或者同化!
如果可能的话……
刘据感到脑袋越来越沉,鼻腔之中呼出的热气几乎能灼烧他的身体,身体却感觉越来越冷,视线渐渐模糊……
太子殿下不见了——
刘彻早上清醒的时候,惯xing的将手臂伸向旁边,揽住那个柔软纤细的身体。却揽了个空,入手的是一片冰凉的被褥。
有些空落的睁眼望去,整个寝宫也没有那抹纤细的身影。突然心下一沉。连忙开口唤道:“任平——”
“诺!”刚刚准备好洗漱用具的任平听见帝王的召唤,立即躬身进入内殿,低头应道。
“据儿呢?”刘彻沉声问道。
太子殿下?任凭闻言,下意识的看向有些凌乱的chuáng铺,只看见刘彻健硕的身影,太子殿下却不见了。
当下有些惊慌的应道:“回禀陛下,奴婢没有看到太子殿下。”
“……没看见!”刘彻忽略掉心下越来越弥漫四溢的惊慌,沉声问道。视线在殿内逡巡一圈,突然发现有些空dàng的衣架,当下开口吩咐道:“太子殿下可能出了建章宫,来人,马上去找!”
“诺!”任平惊慌的应道,马上派人去找寻。
而这厢刘彻qiáng忍心焦在众位宫俾的服侍下穿戴好了衣物,当下迈开大步走出建章宫。
“陛下,这是去哪?”身后跟着的郭舍人看着刘彻越走方向越不对,不禁小心翼翼地出声问道。
“未央宫。”刘彻根本没有犹豫,心中的答案脱口而出。
“陛下……还没上早朝呢?”郭舍人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
“……”刘彻闻言,骤然停住脚步。凝神望了望未央宫的方向,沉吟片刻,方向一转,向宣室而去。边走边开口说道:“传旨,羽林军全部出动,搜索皇宫。务必在下朝之前将太子找到!”
“诺!”郭舍人立即应声说道。
……
……
……
整个早朝,刘彻都在漫不经心的听着大臣上奏的jī毛蒜皮的琐事中度过。目光不时的扫向殿外,心烦意乱的就连张汤等人都觉察到了刘彻的异常。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qíng,不过张汤等人敏锐的察觉到了刘彻的不耐烦,相互对视一番,立刻聪明的住了嘴。反正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qíng,有些奏折,今天说和明天说的意义也是一样的。
于是刘彻看见最后一位大臣上书之后一刻钟的时间都没人再奏,当下斩钉截铁的退cháo。原本一个时辰的上朝奏事短短一盏茶的时间就结束了。
步履匆匆的赶回建章宫,刘彻就看见殿内宫女侍婢形色匆忙,不断的在内殿中逡巡。当下心下一沉。
大步流星的进了寝殿,就看见皇后卫子夫神色焦虑的站在一旁,太医院院使张德全神色凝重的跪在chuáng前,而chuáng上,是刘据纤细孱弱的身影。如玉的容颜带着病态的cháo红,双目紧闭,大汗淋漓。
不由得心下一紧,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陛下,太子殿下是在御花园内的桃林中找到的。当时……太子殿下已经昏厥过去了。”任平神色悲切的说道。他自从入宫就在太子宫中服侍。刘据xing格温厚,仁和纯善,从来没有刻意为难过他们这些为奴为婢的,更不要说出现其他主子动辄打骂的qíng景。因此宫俾对于刘据的关切倒是实心实意的。如今看到太子殿下昏迷不醒,自然分外难受。
“太子殿下怎么样了?”刘彻听完任平的话,心下一愣。又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刘据,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渐渐弥漫,当下有些艰难的开口问道。
“回禀陛下,太子殿□子本来就不好。昨夜又chuī了一夜的冷风。寒风入体……现下qíng景,十分不好!”张德全看着刘彻面色铁青的模样,硬着头皮说道。
“……十分不好,是什么意思?”沉吟片刻,刘彻开口,有些咬牙切齿的问道。
“微臣认为太子殿下他……xing命堪忧!”张德全看了看刘彻,又看了看面无表qíng的卫皇后,异常艰难的说道。
张德全话音刚落,整个建章宫内殿突然一片沉寂。空气压抑的凝如实质。众位宫俾全部跪地不起。
卫子夫神色木然的看了一眼刘彻,轻轻走到chuáng前握住刘据散发着高热的手,默然不语。
刘彻看着卫子夫的哀若心死的样子,又看了看昏迷的人事不知的刘据,开口冷硬的说道:“张德全,全力将太子殿下救活。一定要确保太子殿下安然无事。不然,你整个太医院都要给太子殿下陪葬!”
听着刘彻杀气腾腾的话,张德全摇头苦笑。他为人谨慎不已,说话办事都要有十成把握。这次话一出口,对于太子殿下的病qíng已然是束手无策。看来……这次真要给太子殿下陪葬了。
“微臣……尽力而为。”张德全说完,起身离开内殿,出去开方熬药了。
“你们也都退下吧!”刘彻开口对着地上跪着的众人说道。众位宫俾应声退出。霎时间,整个寝宫只剩下刘彻与卫子夫刘据三人。
“……子夫,是朕不好,没有看住据儿。”刘彻想了想,率先开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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