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母妃。”男人面色为刚才的事有些暗沉,再回头对母妃道:“云坤的马车马上要到卞州了,儿臣只是派人去接他。”
“什么?云坤要回来了?”青楚一声惊叫乐得跳起来,挽住男人壮实的臂膀,“胤轩你怎么不早说,他几刻回来?我亲自接他去。”
“你?”胤轩冷冷看她一眼没理会她,带着身后的侍卫,兀自回了自己的书房。
青楚翻翻白眼,对母妃撒娇起来:“母妃,胤轩怎么老是这副德xing?”
宁太妃慈爱的摸摸女儿的发,叹道:“青儿,别再将胤轩当十五岁的孩子看,他现在已经是二十五岁的大男人了,沉稳内敛,做事有担当……哎,母妃这一生最自豪的,就是有你们这对孝顺儿女……”
再看向旁边尴尬不已的映雪,忧上心头:“映雪,别听轩儿的,你继续在新房住着,让风娇水媚服侍你……”
“我……”映雪倒始终觉得自己似个外人,想着索xing去那竹清院住着也好,或许不会再给王府沾上煞气,她也心安一些,遂道:“母妃,儿臣想去……”
“太妃娘娘……”话还未说完,管家便带着两家丁急匆匆赶进厅里催人了,“太妃娘娘,王爷吩咐下来,让奴才立即请景王妃过去新房收拾行装。”
立即?
“我知道了。”映雪柳眉一蹙,总算见识了这男人的雷厉风行和对自己的极度厌恶,微微一笑示意管家等等,再对宁太妃微微福身,“母妃,儿臣告退了。”也不等太妃娘娘再说劝慰的话,便随了管家去。
这个府里,倒也是有人关心她的。
“景王妃……”风娇水媚两个小丫头跟在她身后焦急不已,那个鬼地方,她们才不要随主子去呢!
〔正文:018〕
稍做简单收拾,映雪便带着行装住进了竹清院。
竹清院果真名副其实满院的竹子,郁郁葱葱一片,很是清净。院子倒是颇大,凉亭、秋千、花架、盆栽皆有,井井有条。
只是大门有些破旧,从门口望进去,杂糙比比皆是,已分不清盆里种着的是糙还是花。风娇水媚两个小丫头垮着从新房带过来的几件衣物,不敢踏进去,一直躲在主子的身后畏畏缩缩。
如若不是太妃娘娘下了令,她们才不要来这闹鬼的地方呢。刚才她们跟主子把闹鬼的事说了一通,期盼主子想通不要来这受罪,但是主子始终不肯听,执意来了这里。
所以,她们以后怕是没好日子过了。
“吱呀”一声,破旧的大门被管家推开了,管家也不走进去,站在门口对映雪道:“景王妃,这里就是竹清院了,奴才这就叫人把这里打扫一番,请景王妃先在院子里歇歇。”
“嗯。”映雪望了望牌匾上的三个字,轻轻跨进院子里。两个小丫头跟在后面左右张望,背靠着背,吓成一团。
院子里的房屋是小楼造型,一楼是花厅,上了二楼才是卧房,分里外两间,带有绣架、琴架、书桌、书柜。那柜子里竟也是满满的书册,只是落了厚厚的灰尘和蜘蛛网,把原本模样都遮掩了。
映雪放开楼梯扶手,直接朝那两扇大窗走过去,伸手推开,让那暖暖的阳光she进来。这里比起苏家阁楼,宽敞多也自由多了。至少她可以打开这两扇窗户,把屋子里照个透彻。
她站在窗前,让暖阳将她白净的脸蛋照得透明,渡上淡淡的光晕。如果这里可以,她会将此处作为往后的安身之处,自由自在。
“景王妃。”风娇拉住她向内室走的脚步,胆怯的摇了摇头:“您不要进去,那里死过人,就在那张红木chuáng上……”
“是吗?”映雪望过去,只见内室轻纱飘动,一张挂了白色帐子的红木chuáng若隐若现,一室的洁白帷幕。
但是,她又朝前走了两步。
“景王妃您不怕吗?以前太妃娘娘的贴身婢女宛儿姐姐就是死在那张chuáng上的,喝了顶级鹤顶红,七孔流血而死……”两个小丫头的声音呈现哽咽,不敢再随着向前,“宛儿姐姐这几年魂魄不肯散去,每夜都会坐在房里哭,哭得好凄惨……吓坏了好多夜里巡逻的人……”
“宛儿为什么喝鹤顶红?”映雪脚步一顿,回过头来,“既然寻死,为何魂魄不肯安息?”又为何,要在这里自寻短见。
这间小楼,以前定是住着小姐或者郡主,又怎么会让一个婢女寻了来?况且,还是太妃娘娘的人。
这样问着,她已经撩起随风起舞的纱帐走进内室去了,推开另一扇微微关阖的小窗,开始用帕子抹梳妆台上的灰尘。
内室里的摆设十分得她的心,简单淡雅,一张红木chuáng,临窗一张带三面镜子的梳妆台,再临窗一张贵妃榻,视角颇好。
她看了看那张帐子破旧的红木chuáng,脑海陡然闪现一个如花女子躺在chuáng上七窍流血死不瞑目的模样。终是惊得后退一步,心里惊慌。
“景王妃……”两个小丫头对望一眼,连忙进来掺住她:“景王妃,您没事吧?奴婢先扶您出去……”
“我没事。”她轻谓,把刚才莫名的惊慌压进了心底,便走出去了。
只见楼下,管家带着几个家丁和丫鬟在打扫,进进出出忙到了日头偏西。这个时候,映雪已经带着风娇水媚在整理书架上的那些书册了,也没说再多的言语。
“关管家,您等等。”屋子整理gān净了,管家带着家丁奴仆正要告退,却被风娇叫住了,“您等一下,风娇是想请问,为什么不给景王妃换张chuáng榻?是否王爷忘记吩咐了?”
那张chuáng看着都让人害怕啊,这让她以后如何服侍主子?主子不怕鬼,她可怕了,毕竟她以前跟宛儿吵过嘴不是,宛儿定不会放过她的。
“这个……”管家看小丫头一眼,再看向映雪,沉稳道:“不是王爷忘记吩咐,而是王爷吩咐下来,除了将屋子打扫gān净,不准奴才们动屋子里的一桌一椅,所以……”
所以,王爷这算是对她格外开恩了?映雪放下手中那本让她整理得gāngān净净平平整整的书册,回头对管家道:“替我转告给王爷,说我很感谢他派人给我打扫,我很喜欢这里。”
“是,景王妃。”管家倒是为王妃的淡漠感到讶然,躬了躬身,便带着一众奴仆退下了。
他们出去后,院子里静下来,风儿一阵一阵过,刮得竹林沙沙响。太阳也西沉了,天色一点一点暗下来,夕阳十分凄凉。
水媚在点灯,趁天未完全黑下来前,将廊下重新换上的新灯笼全点上了,并和风娇合力,搬了块大石头,将后院的枯井给堵上。
等做完这些,两个小丫头简直是用逃命的速度冲回屋子里。映雪换下了那身过长的旗装,重新穿回自己简单的素色罗裙,正在花厅里关窗子。
“景王妃,您怎么把衣衫给换下了?”两个小丫头喘了喘气,又被映雪的模样吓一跳。
映雪关上窗子,回头淡淡一笑:“既然进了这里,以后定是不会再见人的,我又何苦穿那么复杂的衣衫?你们累了吧,过来歇歇。”
“啊,奴婢不敢。”两个小丫头站在门口不敢动,虽然对这王妃的第一印象还不错,但人心隔肚皮,万一这王妃果真是皇上那边的人咋办?
那她们的小命岂不是要玩完了?所以,她们还是不要逾越本份才好。
“……”映雪看了她们一眼,没再说出为难她们的话,打算上楼。
这个时候,院外的大门被人敲响了,“景王妃,奴才是来为您送晚膳的。”
“姐姐,晚膳终于送过来了。”水媚一声惊叫,连忙撑着被饿扁的肚子去接门外的人。却在刚刚蹋出门槛的当会,一个趔衩摔倒在地,把脚给崴了。
“水媚,你怎么走路的?这么平坦的路也摔倒,真是没用。”姐姐风娇连忙出去扶起妹妹,不忘抱怨两句。随后便去门口接应食篮,脸色十分不好:“今天真是见鬼了,什么事都不顺,现在竟然还要像囚犯一样让人把食物给送过来……”想必是把憋在胸口的怒气全发泄出来了。
映雪听着,没有出声,自己走出来把崴了脚的水媚给扶进去,然后从衣袖里取出一只小瓶递给她:“这是专治扭伤的药丸,你服用几粒,再用冰块敷敷没事的。”
“谢谢景王妃。”水媚接过小瓷瓶,却不敢用。
映雪也不再说什么,坐到桌旁取起筷子将风娇摆放好的食物吃了几口,便上了楼。她只是明白,想要风娇水媚接受她,需要时间。
楼上,绣架琴架衣架,均是空空如也,倒是书桌上有崭新的笔磨纸研。她望了望换上新纱曼纱帐,铺了新被褥,并在红木chuáng上挂上新流苏的内室,没有走进去。
她坐到了书桌旁,透过窗户,看到整个景亲王府随着天色浓黑,开始灯火辉煌。只是依旧看得不够远,视线被那片竹林挡了一半,隐约感受到远处的灯火。
稍后,风娇掺着妹妹上楼,水媚由于脚伤坐在外间的榻上,风娇将房里打理了一会,一走过来便将窗户给关上了。
“景王妃,窗子还是关上吧,夜已经黑了,奴婢怕……”
“我知道。”其实,她的心里也吊着。起初她是不太害怕的,只是几个时辰前在内室的那一幻觉,让她莫名惊慌。
“那……”风娇望望内室,用眼神询问映雪要不要进去睡。
“进去吧。”映雪深吸一口气,终是走进内室,身后的两个丫鬟踟躇了一会,跟着进去。风娇熟练的在地上打地铺,同样将内室的窗子关上了。
内室外室的灯都未熄,映雪躺在chuáng上望着洁白的帐顶,心儿砰砰跳。总是有种全身发麻的感觉。
“风娇,这里原先是住着哪个主子?”屋子里太静了,愈加让她睡不着,她翻了个身,问躺在地铺上同样睡不着的丫鬟。
“这里两年前一直都是……”风娇警觉的望望四周,抱紧妹妹,话起了个头没再说下去。因为她陡然想起映雪的身份来,遂再道:“奴婢什么也不知晓。”
“是吗?”映雪倍觉无趣,也没再问,道:“那睡吧。”
“好。”
到半夜,映雪终于迷迷糊糊睡了去,却有些不安稳。总感觉有股凉意袭过来,让她全身不舒服。还未入梦,硬是让自己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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