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们以后怎么办?”
映雪回过头来看她:“我们有手有脚,不会饿死的,不要怕。”
“嗯。”芷玉乖乖的点头,却又道:“只可惜现在是乱世,我们一介女流,没有拳脚防身,很容易被人欺凌。”
这话说得有些悲。也让映雪的心有些暗沉,她望着高墙外的天空,看着那只在蓝天展翅翱翔的苍鹰,依旧向往它的心。
酉时,连胤轩回来了,回来的时候,藏青色缎袍上竟沾了微微的硫磺气息。
映雪闻得,马上以看看么么的菜色为由退到后厅去了,明显不想理他。
连胤轩眸色瞬息微暗,盯了她的背影一会,才稳步走到自己的房间换衣衫。又陡然让坐在他房里的连绛霜弄得微微惊讶,“你怎么来了?”
刚才在门外便察觉到屋子里有人,却万万想不到是绛霜。淮州之行,他特意不带绛霜过来的,所以也也没告知她具体的位置。不曾想她还是寻了来。
“难道姐姐能来,我就不能来么?”绛霜站起身望着他,水眸里有丝丝委屈。
他踱进门来,瞧了瞧四周被她改动过的摆设,再看一眼塌上的双人枕,没有责怪她,在圆凳上落了座。
“谁将你带来小筑的?”这间小筑位置比较隐蔽,一般人很难注意到这里。
“是姐姐带我来的。”绛霜笑道,细心为他斟了杯凉茶双手奉上,“说来可巧,我初进淮州竟然在大街上遇到姐姐了,当时她穿了一身男儿装,站在那硫磺潭旁被人为难……”
连胤轩没出声,却是接过她为他斟的茶水,静静喝着。
绛霜又道:“胤轩,你身上也有硫磺味。”
“嗯,今日不小心在衣衫上沾了点硫磺。”连胤轩耐心答她,搁了茶杯,丝毫不拒绝她坐在他腿上的亲密,抚着她的发丝道:“先在这玩两日,我再派人送你回卞州,淮州城内最近不太安宁。”
“胤轩,为什么我们不一起回去呢?”绛霜搂着他的颈项,一脸担忧,“如果宇文祁都发现了你的踪迹,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我担心……”
连胤轩冷静看着她,沉声道:“我这次带了暗部来,有这批暗部在,没有人能动我分毫。而云坤和亚父帮我守在卞州,秘密保护着景亲王府,所以我希望你乖乖呆在王府,不要让我担心。”
“胤轩,你这次来淮州是为了姐姐?”
连胤轩眸中眸光微闪:“这次带她回去只是顺便,我还有其他事。”
绛霜静默了一下,又道:“胤轩,你有没有想过将她直接休掉,或者jiāo给宗人府?”
连胤轩剑眉微抬,瞧着怀里的这个女子:“我现在还不会休她。”
“为什么?”
“她是无辜的。”
“胤轩?”连绛霜的脊背瞬间绷直起来,不可置信瞧着这个男人:“我没想到会从你嘴中说出这样的话!胤轩,你的心是冷的,硬的,你不该对敌人产生同qíng,这不像你!”
连胤轩没有反驳她,也没有发怒,只是道:“她现在是我的女人。”
“胤轩?”连绛霜的心痛了一下,放下搂住他颈项的腕:“你喜欢上她了?”
连胤轩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却是问她:“当初我娶她,你恨我吗?”
“不恨!”连绛霜定定望着他,眸子中有水光在流动,“你当初也说过,不管你有多少女人,你的心都在我这里,所以我一直相信你。”
“傻瓜。”连胤轩轻喊一声,搂紧了她,“我的心当然在你这里。”
“嗯。”连绛霜将他抱得紧紧的。
半刻,有小筑里的小婢来请用膳:“主子,晚膳准备好了,您要现在用膳吗?”
“现在准备吧。”门内的男人稳稳的答,放开怀中娇滴滴的女子,“我去换身衣裳再出去,你先去厅里吧。”
“我来帮你,然后跟你一起去。”
“也好。”
等到了厅里,圆桌上已摆满了五菜一汤,飘散着刚出锅的香气,色香俱全。
绛霜瞧了厅里的丫头和么么一圈,问道:“姐姐呢?何以不出来用膳?”
“夫人说她有些不舒服,在房里歇了,芷玉在照顾。”
“姐姐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舒服了?请了大夫吗?”
“夫人说不必请大夫,她自己会看病。”
“这倒是。”绛霜笑笑,望向不出声的连胤轩:“既然姐姐不舒服,那我们先用膳吧,我呆会让下人煮些清淡的饮食给姐姐送去,消消暑。”
“随你。”连胤轩眸子沉定,不置可否。
而房里的映雪确实躺在chuáng上,她脸色很苍白,静静平躺在chuáng面,闭着眼睛。
芷玉在旁边吓坏了,一个劲的喊:“小姐你怎么了,别吓芷玉啊……刚才明明还好好的,怎么去了趟膳堂就成了这样?小姐!”
映雪被她吵得愈加烦躁,推了推她:“我没事,可能是中了暑气,你先带沥安去吃点东西,我躺躺就好了。”
“中暑?”芷玉连忙贴贴她的额头,再飞快跑到窗边将遮太阳的帘子压低些,“小姐,我去给你煮些驱暑汤。”
映雪被她的反应弄得哭笑不得,不得不坐起身来,扯出抹虚弱的笑靥:“别忙和,我就是刚才在灶堂边热了,一时闷不得。现在屋子里凉风习习,我这热气也差不多散了。所以芷玉你先带沥安去用膳,沥安肚子饿了,然后再给我端碗清粥来,恩?”
“嗯。”芷玉这才止住急躁,乖乖的带着沥安出去了。
等门被带上,映雪重新躺回塌上,望着窗子透进来的片片橘huáng夕阳,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苦涩。
随即,房门被连绛霜敲响了:“姐姐,妹妹来看你了,歇了吗?”
“没有,你进来吧,门没上闩。”
“吱呀”,门被连绛霜推开了,千蓉端着碗清粥搁在桌子上,“听说姐姐身子不适,妹妹特意让膳堂熬了清粥给姐姐送过来。”
“谢谢妹妹,妹妹有心了。”
“姐姐见外了。”连绛霜撩开纱帘子走进来,瞧了瞧chuáng上映雪苍白的脸蛋,道:“姐姐是什么病?还是请个大夫来瞧瞧吧,要不王爷要担心了。”
映雪扯扯嘴角:“只是有些热,劳烦王爷和妹妹费心了,已经散了暑气。”
“那就好。”连绛霜皮笑ròu不笑的扯了下唇角,“既然姐姐没事了,那妹妹将这个消息告诉王爷去,呵呵,王爷现在还在房里等着妹妹呢,妹妹就不打扰姐姐歇息了。千蓉,我们走!”
纱帘子一撩,送走一阵香风。
她一走,芷玉才端着碗白粥进来:“小姐,刚才膳堂的人说在给二夫人煮粥,要我先等等,所以现在才端过来。小姐你饿了吧?呃,这是谁送来的粥?”
“我还不太饿。”映雪从内室走出来,指指那桌上的清粥:“将这粥端出去。”
“哦,好。”芷玉连忙搁下托盘里冒着热气的白粥,利索将那已冷掉的掺了某种东西的东西的清粥端出去。从头到尾,都是龙卷风的速度。
而映雪则静静走到了窗前,望着西方升起来的那弯圆月,凝眸还寄语,随即摘了窗台上一盘茶花的叶,放在红唇边chuī响。
月满西楼灿烂灯,妾身寥寥坐楼门,无奈镜影水中月,不觉腹中已暗生。
莫待无风空待望 第十五章
入夜的淮州城池,森冷萧肃,拿戟拿戕的士兵在城墙上站成一排排铁墙铜壁,高高的眺望台上小将更是严守不怠,了望城外荒原八方,连只掠过头顶的苍鹰都不能放过。
夜风过,城墙上镶着“萧”字军旗迎风招展,飘扬鼓动,是这寂静夜色中唯一生动的东西。然后,有一只从荒原外觅食而来的秃鹫,“扑哧”一声,张着它庞大的翅膀在城墙前打了个回旋,而后翅膀一收,静静立在护城河外的一棵百年老枯树上等待啄食城墙上挂着的一排尸首。
它们深深的知晓,只要在这里守上半夜,便能吃到一顿鲜美的人ròu,所以它们愿意等待那一刻。
而老树下,有两匹黑驹悄无声息隐在那里,马背上安静坐着两个人,一个一身墨衣披枣红大氅脸戴银色面具,另一个穿一袭暗色夜行衣,背背一柄硬弓蒙了黑色面巾。
“主上,朱樱劫法场了。”
墨衣男子没出声,只是静静瞧着那排被挂在城墙上鞭尸的部下,银面后的眸子幽深无比。
背弓男子又道:“这次兄弟死伤达五百,朱樱虽逃出来了,却打糙惊蛇让姓萧的警觉起来。城内现在风声鹤唳,到处有官兵在搜索,我们的据点不断在换,却还是有不少兄弟被抓……”
墨衣静静听着,驱马前进了两步。
“主上,不要进城,现在正在风头上,我们在城外呆几天。”
“我担心朱樱再捅出娄子来,而且浅浅也在城内。”银面终于回头,眸光幽暗,对忠心的副将沉声吩咐道:“你带剩下的骑she兵守在城外,我这次准备将那宇文祁都闷死在淮州城内,让他没有老命与那萧太后的外侄蛇鼠一窝!”
这淮州的第一守将萧邯俞,正是当今萧太后的旁亲外甥。因为这层关系,宇文丞相才与这萧守将特别jiāo好。
“主上,老王爷那边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您忘了老王爷送来的密函吗?先借他人之手,再后行之,毕竟我们现在的实力趋于薄弱,万万不能和朝廷硬碰硬。”
银面面容微仰,看着夜空:“边关局势千变万化,良机往往稍纵即逝,今日既然已惊动了他,那便最好早日刃之……而且,即便不能手刃,将他bī出淮州也能还我夏侯氏一片安宁!”
“主上,现在那连胤轩也在淮州城内,我们要不要一同除去?苍月质子失踪之事,皇宫里已经纸包不住火,有苍月使者多番前来问及探询,使得苍月君主为此大动肝火。苍月与天景jiāo战已是刻不容缓之事,而苍月破关应该首先是从淮州破关,到时候不用我们反抗,天景也没有jīng力再纠缠于我们。我们现在可以趁此机会先除掉连胤轩,再抗击外敌,到时候争天下,我们就少了一劲敌!”
银面微微思忖,片刻才道:“我现在先不会动连胤轩,听我命令,带领骑she兵留守城外,痛击宇文祁都,救我夏侯子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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