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西门大哥请。”
西门今日一身雪白深衣,外罩薄如蝉翼的透明外衫,俊美无俦中风度翩翩,勾唇一笑,更是狂蜂làng蝶的惊艳。
他大步一迈,与映雪并肩而行,“想不想知晓六年前被你搭救的墨衣男子是谁?”
“知晓了,又有何意义。”映雪平视前方,淡淡答他。
“噢,是吗?”西门眉微抬,笑开来:“也是也是,你现在已为人妇,这些沉年旧事不提也罢,哈哈,瞧我多嘴了,该罚该罚。”
正说着,两人走进门来,八目相对。
“姐姐,墨玄哥哥,你们也来了!”绛霜站在高大的连胤轩身边,盈盈浅笑,“正要遣人去通知姐姐呢。”
“妹妹有心了。”映雪淡淡瞧一眼正若有所思盯着她和西门的连胤轩,走向寒冰chuáng边,“北冀门主可是醒了?”
只见榻上的男人星目紧闭,面色红润,长长的俊脸五官分明。他的睫毛在眨动,眼睛却没有睁开,似醒非醒。
“听服侍门主的小婢说,清晨时分门主曾睁开过一次眼睛,但是后来就没有睁开过了。”
“但是他明明是醒着的。”映雪蹙眉,见到独孤北冀的眼珠子在眼皮下转动,十分急切。她用指拨开,瞧到一双在说话的眼珠子。
眼珠子是有生命的,亮铮铮瞧着她,充满急切。
她心头一跳:“北冀门主?”明显看到他脸上的肌ròu在蠕动,眼珠子在转,却不能睁眼说话。
旁边的大夫出声道:“老夫也正感奇怪,明明诊断出北冀门主可以在这几日完全康复,何以突然不能动也不能说话?”
“你确定你的诊断是正确的?”一直抿唇不出声的连胤轩终于出声,眸中含有怒色,“难道不是你信口开河大言不惭?”
“老夫不敢!”大夫低低垂首,“门主体内的新血已与机体相合,以血生血,正常循环,王爷您瞧门主的面色,红润如初,供血充足,已与常人无异。”
“那为何他的眼睛会睁不开?”
“这个老夫也想不明白,门主的体肤并未萎缩,体内肝肠胃一切正常,手脚经脉完好如初……”
“你给他服过什么药?”映雪瞧了瞧北冀的眼皮,陡然蹙眉出声。
“就是一般常见的养心暖肺药,每日一副。”
“你以为是什么?”连胤轩朝映雪看过来,眸光如利剑出鞘,“下毒?”
“不。”映雪轻摇螓首,看着他:“不是使毒,是为他催沉睡咒,让他永睡不醒。”
“沉睡咒?”老大夫一听此话,连忙走目前来为北冀仔细检查,重重叹道:“门主眼皮暗黑浮肿,发迹两边肿胀,额头正中黯沉,明显是被人催睡而成。王妃娘娘果然医术了得。”
“大夫以为是用什么在催睡?”映雪认真问他。
“催睡有百种,可以用声音,药物,香味等来暗示,一旦被催睡过去,怕是再也醒不来……只是以门主的症状,应该是对方用一种摄心术来对门主进行催睡暗示,老夫猜测门主的求生意志是比较qiáng的,故导致现在这样的状况。”
“他的催睡并不深,因为他还有意识。”映雪完全赞同老大夫的话,示意大夫:“请您掐掐门主的人中,看是否能睁眼。”
说着,自己默默退到一边,望着这边。
老大夫果然在掐北冀的人中,叫了声:“睁开了!虽然只是很短的一下,但门主明显是清醒的,王爷。”
连胤轩的确看到独孤北冀睁开了眼睛,但那双眼睛只是稍纵即逝的一下便又闭上了,他微惊,将视线又重新追随到那个站在窗外的女子身上,沉道:“有什么办法可以破解?”
今日的她穿了一袭白色素裙,纤纤细腰用水蓝软烟罗束得不盈一握,故意穿了竖领中衣,遮住她的玉颈,青丝则轻轻挽起斜cha一支微灵簪,鹅蛋脸娇媚如月,水眸顾盼生辉,撩人心怀。
她这样一站,与她旁边的白衣西门极为登对,两人似约好了般,都在今日选择穿了白衣。而且刚刚两人还丝毫不避讳的并肩而行,相谈甚欢,让他“噌”的一下,怒火横成。
从这一刻起,他史无前例的开始讨厌西门那身衣裳,也反感他那张让人起jī皮疙瘩的嘴。
但是他将怒火闷在了心里,选择用灼热的视线追逐那个如雪花般的女子。
只见她静静瞧了他一眼,启唇道:“破解之法要看施术之法,如若是用声音催睡,则需要唤醒其心志,不断在他耳边说话;如若是药物催睡,则需要寻其解药;香味催睡的话,需散去其味道,为他清肺。”
“你瞧出是哪一种?”他不肯放过她。
“臣妾还不知。”她静静垂眸,不看他,模样过于安静。
不瞧他?他眸子一沉,不再理会她,转送对门外的守卫吩咐道:“给本王严查每一个进来过这个园子的人,包括所有接触过北冀的大夫!”
而后瞧见西门挑着眉,一脸一目了然的模样,沉声吼道:“人探望完了,你该gān什么gān什么去!”
“呵呵。”西门依旧噙着一抹看好戏的笑,凉凉扇着扇子瞧着窗外,说着八竿子转打不着边的话:“果然是八月丹桂飘香呵,难怪闻得这么香,原来是屋子的窗子全部大大敞开了,香得腻了。”
说完,长指一捻,潇洒收了折扇朝绛霜走过来,“小霜霜,墨玄哥哥想念你做的桂花糕了,走,让墨玄哥哥解解谗去。”
“墨玄哥哥,这桂花还未开呢。”
“你想吃桂花糕,本王让膳堂给你做。”连胤轩一把将绛霜搂到身后,利眸立即危险眯起:“离绛霜远一点!”
“不行!”西门不知趣邪邪一笑,又把手中的扇子给撑开了,潇洒扇着,“那些个厨子怎么比得上小霜霜的手艺?小霜霜做的桂花糕甜软不腻,香到骨子里,最重要的是,小霜霜会泡桂花茶,最会用桂花做香料,你说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喝着香茶,再闻上一闻那香气,是不是比神仙还逍遥?”
“滚!”震天怒吼,是连胤轩对他的最后回应。
面对男人的怒气,西门一点也不恼,笑眼瞧瞧相拥的两人,转身朝窗边的映雪走来,“小雪雪,小霜霜没有时间,那你有时间吗?西门哥哥没吃过你做的桂花糕。”
“嗯!”映雪对他莞尔一笑,望向那霸道搂着连绛霜的连胤轩,“王爷,臣妾这就是膳堂准备糕点,请王爷和西门大哥在望风亭稍候可好?”
连胤轩望着她的笑脸却没有出声,薄唇轻抿,看不出他的qíng绪。
“那臣妾这就去了。”映雪依旧在浅笑,微微欠身,已带着芷玉快速出门,纤细的背影有些僵硬。
“还是小雪雪深明大义。”西门笑得乐不可支,瞧着灼灼盯着门外身影的连胤轩,心头暗暗惊讶这条bào龙没有发怒。
没有发怒,就表示他不在乎。
哎,看样子,他可怜又可爱的小女鬼今后的路还是要坎坷不平了。
“胤轩,那西门先去望风亭候着。”他扇子一撑,瞧一眼面前相依相偎的连胤轩和连绛霜,转身走向门口。却在走出园子的那刻,俊脸上的轻佻全息隐去。
半刻后。
四个人并没有如期坐在亭子里吃糕点喝香茶,连胤轩刚坐定,一脸风尘的齐康便陡然出现在王府里,打断了四人的兴致。
“禀告王爷,昨夜有人在半路偷袭我军运往鄞州的粮糙,抢走我军粮糙五百担!”
“该死的!”连胤轩立即勃然大怒,一掌将那单膝跪在地上的齐康撩倒在地,眯眼:“这批粮糙全权由你负责运送,你怎么能给本王捅出这样的娄子!你可知这五百担可是一个月的军粮!”
“王爷。”齐康擦擦嘴角上的血迹,忙不迭从地上爬起,重新单膝跪在连胤轩面前,“昨夜我军运送粮糙的队伍一切按照王爷的命令先从安泸山山脚而过,再经过一片小村庄,却在宁州的边境陡遭人袭击。对方似乎早埋伏在那条路,而且挖了沟壑做足万全准备。”
“宁州?”连胤轩拧眉,看向西门:“宁州现在是夏候玄的城池,他这是在向王本挑战?”
西门敛眸深思,道:“也可能是起义军,最近淮州,宁州等地,纷纷有农民山贼揭杆起义,四处抢劫军粮。”
“那些人有什么特征?”连胤轩将西门的话听进去了,眯眸问齐康。
齐康抬头,透过他问候了他身后的映雪一眼,道:“并未瞧清,当时那些人在我军必经之路上点燃那些火药之时,全部潜伏在暗沟里,我军运送粮糙的三千人在炸药中无一人生还……末将当时已昏迷,只知他们离去的方向是宁州。”
“你起来。”连胤轩瞧着他一脸的gān涸血迹,怒气消去,利眸沉着:“让右督尉即刻再押五百担从西边去鄞州,你且选退下去养伤,等事qíng平歇,再来予以处置。”
“末将遵命!”齐康抱拳领命,从地上爬起来,最后瞧了映雪一眼,一跛一跛往外走。
“西门。”连胤轩已站起身来,头一次如此严肃吩咐西门:“追查粮糙的事就先jiāo由你,你明日启程去宁州查出主使者追回粮糙,回头再与本王在鄞州会合,可好?”
“没问题。”西门慡快回应。
当夜,王府里栀子香四处弥漫,把整个后院都染得香甜。银月倒挂波面的望月亭里,连胤轩已携连绛霜去了东淳主居缱绻恩爱,不再出来。
反倒是西门陪映雪坐在那亭子里,坐到了银月高挂。他惬意吃着桌子上已经冷掉的桂花糕,闲闲赏月,并无一丝急色或倦色。
“是第一次做桂花糕吗?”他抿了一口香茶,笑问对面望着湖面凝思的映雪。
“嗯。”映雪敛去眸中神色,转头看他,“是不是很难吃?因为这桂花还未开,我用的是gān桂花。”
“比起小霜霜的手艺呢,的确是差了点,但是第一次做能做得这么香软,已经很不错了。”西门露齿轻笑,实话实说。
“西门大哥。”映雪定定看着他,不再在这个问题是打转,认真问道:“今日在北冀门主的园子,你的那番话是不是在提点映雪什么?现在并不是开桂花的季节,但北冀门主房里的桂香即使是开了所有窗子也显得浓烈,似乎是熏香,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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