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延续了昨日京城百姓的话题,关于凯旋而归的辰王爷和雷将军,马屁大拍特拍。
他忍不住掏掏耳朵--无论走到哪里,这种人是永远不会绝迹的!
好在他清冷淡漠的名声从他初进朝堂时就传扬在外,连皇上都给他面子不予追究,这些如同三姑六婆的官员怕被他的一身冰霜冻死,倒也不敢上前找他攀话,他落得个耳根清闲。
只是这种时候是不能持续太久的,只要他一来--
“云兄,原来你在这里!”惊喜的年轻声音扬起,惹得人人对他行注目礼,一个高瘦书生气的年轻官员,不顾前辈们的怒目而视,硬是从重重前辈的包围圈中挤到他面前,张扬着一脸灿烂的笑容。
他叹了口气,今天明明偷跑到别的队伍中排队了,为什么这探花郎还能找到他?如此明目张胆地与他结jiāo,也不怕落人口实!
“原来是明侍郎。”他淡淡点头,这个叫明非的户部侍郎,也是和他一起同登一甲的第三名探花,似乎是个感觉神经无比粗大迟钝的人,无论他表现得多么冷淡疏远,都不能令他退避三舍。
有没有搞错?只不过当时看这书生病寓客栈,穷困潦倒,身上只剩几文钱,几乎到了不能果腹的地步,题在墙上的几首诗却充满了对未来的渴望和向往。这种乐观jīng神勾起了他少之又少的同qíng心,丢了几十两银子让店小二给他请大夫看病,并帮他在吏部登记,办理了会试程序。
这些他都是jiāo代家丁去办的,他以为不过是难得地发了一回善心,没想到竟是这样后患无穷!
明明比他大上两岁,却执意以兄礼对他;明明他表现的无比冷淡,却依旧热qíng不减。偏偏他知道这种书呆子不是心机深沉、别有所图之辈,对于这种人,他没辙了!
“云兄今日怎么没在那边排队?小弟在所有的队伍中找了个遍,才找到兄长。”如此清冷的深秋早晨,明非竟然满头大汗,可见的确找了颇长时间。
“那边人多,太挤!”他随口找了个借口,凤眼也不看明非。
明非却深信不疑,忙道,“那从明天起,就由小弟为兄长占位如何?小弟习惯早来,来时人并不多。”
悄悄在心里翻个白眼,无数次的叹气!
这时候,明非已经cha队到他身后了,惹得他身后的官员差点要张口呵斥,但看到一脸冰霜的他,骂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而罪魁祸首明非兀自开心地喋喋不休,说着jī毛蒜皮的小事,也不管他回不回答,根本没有发现自己在同行眼中犯下了滔天大罪!
“啊,快看--”队伍中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等在正乾门前的百官已经炸开了锅,议论的声làng一làng高过一làng!
明非连忙捣捣他的手肘,指着队伍的前方。
两个身影同样潇洒修长的人联袂走到百官之首的秋仁仲身边,深深鞠了一躬,向来在百官眼中严肃刻板的秋仁仲竟然满脸笑容地受了一拜,和俩人说起了话。
只见其中一个紫衣玉带,华贵中透出一种在人之上的傲气和贵气;另一人白衣洒脱,简单清贵,透出几分超然世外的脱俗气质。
俩人都背对着众人,因此他看不到他们的脸,但是还是能猜出他们的身份--辰王文掠天和将军雷晋风!
“哇,听说辰王今年才二十八岁,却是三军中的第一军师;雷将军不过二十五岁,已经立过大小无数战功了!”明非的声音中充满了对俩人的崇拜!
没听见,没听见!
他兀自扬着脸,随着早朝的钟声和众官员一起移动。
走到正乾殿门口,一个小太监守在那里点名,百官随着点名一个个进入正乾殿。
“云秋尘侍郎--”小太监尖尖的声音响起,他往前一步跨进门,就在这一刹那,他看见那白衣的辰王蓦然回头,快如闪电般的眼光在他身上一顿,接着又若无其事地迅速转过头去。
就在这闪电的一瞥间,他心头蓦地升起了一股不安的qíng绪!
绝对可以肯定,这个辰王认识他!
那闪电般的一眼,带着惊讶和重重疑雾,仿佛是不敢相信似的,可是,在他有限的生命里,似乎从来没有跟权贵打过jiāo道,这辰王的眼神,未免太奇怪了!
他心底升起不安,明非也在背后捣捣他,充满兴奋的声音,“那个辰王在看云兄,云兄认识他吗?”
认识吗?他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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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十三章 解围]
早朝已经完毕,云秋尘随着人流的末尾慢慢地踱出殿门,打算往礼部走去,所幸明非被户部其他几个年轻侍郎拉走了,让他大大地放松一口气。
刚走出没两步,一个面生的小太监走了过来,向他低低一福,“云大人,皇上有请前去太乙殿,有密事吩咐。”
皇上?云秋尘一怔,皇上怎么会无缘无故召见他?
太乙殿,在宫中位置相当偏僻,而且是大皇子的势力范围,为何他会往那边去?
文掠天步出养心殿,与等着他一起出宫的秋劲尧刚会合,便看见一个背影飘逸潇洒的少年官员跟在一名小太监身后,正慢吞吞地向太乙殿那边晃去。
云秋尘慢慢跨进太乙殿,随遇而安地打量着这窄小的偏殿,只见层层华幔笼罩着整个殿,殿四角燃着贵重的沉香,殿中一个人也没有,刚刚引自己来此的小太监不知何时已经悄然退下,整个殿透出一种难言的诡异。
云秋尘凤眼微眯,心中对“皇上招云大人在太乙殿吩咐密事”这个说法有了个底。
殿左角的小门微微打开,走出来一个人。
云秋尘背对那个人,依然毫不在乎地打量着太乙殿,那人也似乎没打算叫云秋尘,只是在一边颇感兴趣地打量云秋尘,整个殿里一片静默。
终于,那人开口哈哈大笑,“云大人果然不同凡响,如此镇定从容,非等闲人可比。”
云秋尘慢慢转过身,面对那人,果然在那人的脸上看到一抹刹那的怔忡。
现在,那人会不会忘记招自己来的本来目的?
那人气度昂藏,一身锦袍,华贵非常,四十岁左右,面容英俊详和,眼神犀利而jīng光闪烁,笑声也十分慡朗。
只是有一点,云秋尘暗忖,那点闪烁不定的jīng光,实在是破坏了面庞的整体亲和力。
“你,竟如此美貌?”那人喃喃道。
一直以为身边娈童的美貌已经无人可匹,结果连云秋尘的一根脚指头都比不上!云秋尘这种美丽介于少年与少女之间,既拥有这个年龄的少年无法再保持的jīng致细腻,又拥有少女所没有的飘逸潇洒,他美得模糊xing别,超凡脱俗,令男男女女都痴迷不已。
云秋尘只消一眼便知道,这无礼的人,当然只能是太乙殿的主人。
“大皇子,原来是您以圣上名义招我!”云秋尘慢吞吞开口。
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云秋尘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都慢了下来,他也就顺理成章放慢了节奏,一切都慢慢的,慢慢的说话,慢慢的吃饭,慢慢的走路,慢慢的睡觉,慢慢的--杀人。
一切都慢了下来,时间也仿佛被拉长了,于是,他似乎就有了更多的时间去思念,思念一个人,思念一件事,思念一段时光。他感到很满足。
云秋尘的话,令大皇子从怔忡中清醒,他看着云秋尘平静如水的面庞,眼底jīng光更盛,并浮出若有似无的狡猾,“没有,我没有以圣上的名义召见你,我只是以皇子的名义招你进宫,你怎么会认为我在假传圣旨?难道,是去传话的人传错了话?”
“那么大皇子召见下官有何吩咐?”凤眼中霎时闪过一抹杀机,随即隐去。
“你……你真的很美,美得不似凡品。以你这美貌,这气质,当个时时待在染缸里被污染的朝官可惜了!”大皇子脱口道,眼中闪过一丝迷恋。
凤眼更冷,大皇子已经忘了招他来的目的了,否则,以大皇子的谨慎,是不会在急于拉拢的朝官面前失态的。
比起被拉进权力的旋涡中无力cao控自己的生死,他宁愿回避问题,反正,最终的赢家绝不是大皇子,所以他要避得远远的,避开一切有心人士,连朝堂都不待,宁愿窝在什么都不管的礼部里。
“男人是不愿被称赞美貌的,除非是--娈童,大皇子不会是把我比作……”云秋尘故意留了个话尾。
“娈童又怎能与你相提并论?”大皇子迷恋的笑意加深,赤luǒluǒ毫不掩饰眼神里的私yù,“你若投靠在我身边,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云秋尘垂下长长的眼睫毛,“是哪些方面的投靠?”
大皇子轻笑,“听说你不爱荣华富贵,不爱高官厚禄,不爱倾城美女,你这样的人,原本是最难打动的,但是,你有一个弱点,”
“哦?”云秋尘竖起长长的耳朵。
“你母亲!”
云秋尘迅速抬起头,闪电般的目光在大皇子脸上霎时一转,还未让大皇子领略到什么意思,又收了回去。
可是,大皇子握紧了拳头,为什么在云秋尘那一眼看过来时,手心莫名其妙渗出了汗?
云秋尘的手无意识地抚摸着腰间的银箫。
“考虑得如何?”大皇子的声音中无疑充满了自信。
云秋尘正待说话,一道优雅温和的声音比他先响了起来,“大皇子,皇上召见!”
殿外,是两名让人眼前一亮的男子。
“殿下,臣刚刚见一个小太监在四处寻找殿下,好像是皇上请殿下去御书房,有事相询。”优雅如清风的声音开口,由不得人不信。
况且,就算有所怀疑,也没人敢不信,皇上的旨意,谁敢冒险乱传?即使只有万分之一可能xing,也要宁可信其有。
所以,云秋尘来到了太乙殿,而大皇子,也不得不去御书房。
大皇子冷冷地扫了两人一眼,又看了看始终垂着头的云秋尘,转身大步离开。
两名男子容貌同等的出众,气质却迥然而异。前面的男子肤色偏蜜,丹凤眼眼角拉得长而微吊,兼俱贵气与邪气,鼻梁笔直如刀削,面庞狂肆英俊,一身墨绿缎袍,卷袖敞怀,加上长发不束,仅以额带固定,更显得他整个人放诞至极。
而此刻,他那双邪魅得让人不敢直视的凤目正瞬也不瞬地锁住云秋尘。
说话的是后面的男子,他虽然只是一身最简单的白衣金带,但飘逸潇洒,丝毫不掩优雅从容的风度、超凡脱俗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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