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投宿的时候,我对艳少说出心中疑惑。他只是微笑不语,一副不置可否的表qíng,一点赞美我的意识也没有,气得我不再理他,跟杜杜鸟上街闲逛去了。
而杜杜鸟真不愧是风月场的高手,都不用问路就找着地儿。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我闻闻这街上的脂粉味儿,就知道过去了几个姑娘,而脂粉味最集中的地方当然是jì院。
忽然之间,我对他佩服起来,这也是一项特殊技能啊。要是搁在现代,这鼻子可比警犬厉害多了。不晓得他能不能靠嗅嗅一个人的荷尔蒙来分辨这个人的xingjiāo次数(抱歉,最近写H写的有点不由自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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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服归佩服,却不能仍由他去这种场所厮混。所以,我抓住他的衣领,硬生生将他迈进门的右脚提了出来,bī迫他继续前行。他便耸拉着脑袋,很不乐意的跟在我身后,我只当吃饱晚饭后出来溜狗的。
他走着走着忽然“咦”了一声,停下不走了。我回头一看,只见他两眼盯住街边的药铺猛瞧。我伸过头去往里一看,只见药铺的柜台前站着一个瘦弱少年,那身姿颇有三分风流。
我按住他的肩膀,调侃道:“怎么?你现在对男人也有兴趣拉?”
他咂咂嘴,极为不屑的瞥我一眼,道:“那是个女的,我见过她。”
这时,那少年提了药包转过身来,我一看,果然是个女的,七海连环岛的落绯姑娘。
她看见我们也是一愣,随即掉头就走。
我不禁要感到奇怪了,这个南宫俊卿不是回南海了嘛?落绯应该在他身边才对?还有,她买药gān什么呢?莫非南宫俊卿的伤还没有好?算一算大概也有十天了,武林高手的伤势通常不都是一夜治愈的嘛……
杜杜鸟道:“还没想起来啊,她是七海连环岛的人。就是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南宫俊……喂,你gān什么去啊……等等我。”
我一路跟着落绯走了一段,她忽然拐进一个巷子就不见踪影,我前后看了看,巷子颇为幽静,有几家户院,也不知道她进了哪一家,想想我即便见了她也没啥好说,正准备回去,她忽然又冒出来了,劈头就问:“容疏狂,你跟踪我gān什么?”
我随口胡诌,笑道:“月色撩人,我不过随便走走,怎么能说是跟踪姑娘呢?”
她冷笑道:“我家君主呢?他在哪里?”
我一愣,“南宫俊卿不见了?”
她沉脸不语。
我摊开手掌,道:“落绯姑娘,我可是两手空空站在这里,你家君主他一个大活人,也许是出去走走……”
她忽然笑了起来,道:“真不愧是御驰山庄的女人啊,个个都是好本事好手段——”说着话锋一转:“我家君主重伤未愈,却一路暗中保护你,这两天伤势加重,他能去哪里?”
我连忙打断她:“你说清楚一点,什么暗中保护我?”
她勃然大怒,道:“我家君主本来在南海好好的,都是因为你们御驰山庄才变成这样,你还来问我怎么回事?”
她说着bī近一步,翻腕亮出匕首,目光森然,一副就要拼命的架势。
我吓了一跳,“你这是gān什么?”
她不答话,身子猛地扑上来。
我迅速闪身避过,连身道:“喂,你别乱来,我可不想打架啊。”
她也不理我,直顾认准我乱刺乱扎,一副拼命三郎模样,全无章法可言。
我堂堂一个标准淑女,而且跟她无冤无仇,绝无可能不顾形象的在大街上与人打架的,但是在大街上逃跑还是可以接受的。
于是,我撒腿直往回奔,她紧追不放。
我一路奔回客栈,进房就傻眼了。
南宫俊卿居然真的在我的房间里,还躺在我的chuáng上,盖着我的丝被,枕着我的枕头。
他的头发很长,直拖出chuáng沿,黑缎一般。他的脸色很白,病态的苍白,几乎能看清皮肤下的血管。他闭着眼睛,看起来很虚弱的样子。这个时候的他没有醒时的冷漠,高傲,似乎容易亲近多了,脸上的神qíng让人想起一切幼小的动物。
我站在chuáng边痴痴看着他,全然忘记去问:这种魔幻的事qíng是怎么发生的?南宫俊卿怎么会在我的chuáng上?
忽然,耳畔有人低低道:“很好看嘛!”
我一惊,侧头看见艳少不知何时站在身边,忍不住捶了他一下,低身道:“吓我一跳。”
他一脸似笑非笑,道:“是你看的太入神了。”
我轻叹一声:“这确实是一张叫人看了会失神的脸。”
他不语,过了一会,用一种孩子般的口吻道:“那我不好看吗?”
他好久不曾这样和我讲话,我心中且惊且喜,更兼柔qíng激dàng,便捉住他的手亲吻一下,柔身道:“你不是这世上最好看的男子,但你是我最喜欢的男子。”
他仍不满足,兀自追问道:“我哪里不如他好看?”
我忍俊不住,连声道:“是是是,你比他好看,行了吧?”
他也笑起来,低头亲吻我的脸。
我待yù进一步示爱,忽听有人连声咳嗽,斜眼一看,只见南宫俊卿睁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定我们,唇边挂着一丝讥笑。
他换了一下姿势,淡淡道:“两位真够ròu麻的,听得我全身都是jī皮疙瘩。”
我当即回敬他:“非礼勿听,懂不?人家夫妻之间的事,你本不该听。就算不小心听到了,也要装作没听见。”
他阖上一双美丽的眼,道:“既是夫妻之间的话,就不该当着第三人讲。”
“哈哈!我们本来就是关起房门讲的,倒是你——”我偏头看定他,“我正要请教南宫君主,您老人家是怎么跑到我们房间里来的?”
他闭目不理我。
艳少微笑接口道:“是我请他来的。”
我顿时愣住,“恩?”
艳少笑笑,在桌边坐了下去,伸手提起茶壶倒了一盏茶。
我皱眉瞪着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端起那盏茶却不喝,只在指尖轻轻转悠,也不说话。
我气结,转头去看南宫俊卿,却见他仍然阖着眼,仿佛又睡着了。
艳少轻轻笑道:“我在想,这件事该从何说起……”
我道:“哈!听起来这还是一个很漫长的故事啊。”
他微笑,点头道:“是有点长,大概得从两个月前沈醉天攻打碧玉峰说起——,呵呵,林少辞jiāo游之广,还真是令人羡慕啊……”
南宫俊卿忽然叹了一口气,道:“江湖传闻楚先生神通广大,无往不利,我一直不以为然,今日看来确实是名不虚传。”
这番话听得我一头雾水,忍不住问道:“这跟沈醉天攻打碧玉峰有什么关系?”
南宫俊卿沉默一下,道:“那时,林老庄主与林晚词一起失踪,我受林少辞之托,暗中查访他们的下落。”
我脑中灵光忽闪,猛地想起昔日在济南道上曾对他惊鸿一瞥。呵呵,原来那时候,林少辞就已经计划安排好了,并非完全被动,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我不禁叹道:“原来你那个时候就和林少辞勾搭上了……”
“勾搭?”南宫俊卿忽然皱眉,提高了声音。
艳少忍不住轻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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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讪笑两声,故意挖苦他:“你去查访林晚词的下落,跟你现在躺在我chuáng上,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他不以为杵,自顾自道:“那时,我一路跟踪沈醉天至山西,因为有逍遥四仙随行,我一直没有机会下手救他们,一直到太原,逍遥四仙方才和沈醉天分手,出关去了。当晚,我潜入鬼谷盟在太原的分会,见到林晚词——”
他忽然顿住,脸上有一种奇怪的表qíng,似乎陷入回忆里,微微陶醉的样子。
我正要催促他往下说,猛然明白过来,那必定是他第一次见到林晚词。我回忆起林晚词的音容笑貌,那一份绝世风华委实令人沉醉。
一时,南宫俊卿回过神来,继续道:“我对她说明来意,但她拒绝跟我走,这是我当时万万没有想到的,我原想她一介女子,又不会武功,身处险地,还不定要怎样惊慌……谁知她竟比我还镇定自若……我更没下到的是,她早有计谋……”
他说着自嘲般的笑了笑,自chuáng上坐起来,一头乌发垂过肩膀,越发衬得肤色如玉,分外妩媚动人。
我看得有些口gān舌燥,艳少仿佛知我心意一般,倒了一杯茶,笑意盈盈的递了过来。这笑容吓我一跳,通常他露出这种笑意,就表示我晚上的日子不大好过,我连忙在他身边坐下,眼观鼻鼻观心的低头喝茶。
谁知南宫俊卿好死不死的走过来,坐到我对面,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浅浅啜了一口,方才长叹一声,道:“这个计划,你们也都知道了……”
他的声音极轻微,说完便垂下眼睑对住瓷杯里的清茶,清茶的热气迅速在他长长的眼睫汇集成朦胧的水雾,但立刻便消散了,他的眉角依稀有一抹笑影,看不真切。
室内静默,谁也没有说话。
我忍不住叹息道:“我是真心佩服她,换作我是怎么也想不了那么深远……”
南宫俊卿恍惚笑了笑,道:“她一开始,也没有想得这么远。她本意只是要对付鬼谷盟,摆脱白莲教的控制,却没有想到楚先生会牵扯近来……后来的事,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她只能将事qíng朝最有利自己的方面引导……尤其是面对楚先生这样的人,她走的每一步都可谓是殚jīng竭虑,如履薄冰。”
他顿了顿,凝眸看定碧青的茶水,轻叹道:“江湖就是这样,有些事一旦开始,就无法回头,冥冥中有一股力量推着你往前走,想退都退不了。”
我不语,心里也不由得暗自叹息,要不怎么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呢。
这时,艳少忽然道:“什么叫‘摆脱白莲教的控制’?林千易不是白莲教的人吗?”
南宫俊卿神色一变,端着茶杯既不喝,亦不放下,静默一下,方才道:“林老庄主不是白莲教的人,他只是被迫为白莲教做事。”
我吃了一惊,脱口道:“白莲教这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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