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这图在哪里,我只要保证这张图不会落到燕王之流手中,就算对他们有jiāo代了,别的事我不管。”霍铮冷下眼眸。
除了这些,他还要护她xing命无虞。
俞眉远身上的秘密本来就多,如今更是越少人知道这些事越好。
“听说你那小姑娘也在找月鬼,你不叫上她一起?”左尚棠眼珠一转,不怀好意道。
霍铮不善地瞪他一眼,他笑着闭了嘴。
查探月鬼一事,他一直都瞒着俞眉远,没让她发现一丝痕迹,怕的就是她以身犯险。
事到如今,他更加不能让她掺和进来。
太危险了。
“五天。五天之后抓人。等我信号。”霍铮将话题引开,不再讨论其他事。
夜深,月沉。
长夜将去。
……
翌日,蕙夫人陪着俞宗翰亲自去西园接杜老太太回府。
杜老太太这次倒是没再动怒,只在俞宗翰面前抹着眼泪,一遍遍提及过去。
俞宗翰听得心里不是滋味,乖乖认错,暂时不提俞宗耀买官之事,只想着先把人接回府,等过些日子再想法子解决。
见母子和好,俞宗耀命人在西园里摆了席算作和解酒,qiáng按着俞宗翰与蕙夫人在这里用过午饭才放他们回去。
因而到了午后,杜老太太才回了府。
一回府,她还歇不到半个时辰,便命俞眉初将家里的管事婆子全部叫到庆安堂。她又找了几个自己的心腹老妈妈暗中嘱咐之后,让她们领着这些人在天黑之后到各个屋里去。
连夜抄园。
第85章 惶惶
一场抄园浩浩dàngdàng,从戌时开始查起,直至亥时末方渐渐歇去。
对外杜老太太只说屋里丢了要紧的东西,不知道被哪个人偷了去,因而才有了这场抄查。从主子姑娘屋里开始,到丫头婆子房间,这场声势浩大的抄园连粗使的仆妇都没放过。杜老太太将人分成了三批,往三个方向同时进行抄查,将园里的人都闹了个措手不及。
再联想到昨夜的那场大火,园里众人不由人心惶惶、猜测颇多。
近日这园里可真不太平。
然而抄查了半天,将各屋都翻了个底朝天,仍旧没查出杜老太太那件要紧的宝贝来,倒是查到了些jī零狗碎的脏物与私相授受的玩竟儿,便都趁着这趟抄查全都绑了去。
暖意阁里也被翻个透,俞眉远与俞眉初的屋子都不能避免。俞眉初如今管着家事,此时正陪着得势的婆子领人上别的院子抄查,并不在暖意阁里,也来不及遣人回来报信,因而她那边的几个丫头被这阵仗吓得慌了神,传了几声哭声与喝骂来。
俞眉远这里有她亲自坐镇,丫头们倒还心定。只是领头那婆子有老太太撑腰,便张狂得不可一世,不把几个年轻的姑娘放在眼里,进屋后如兵匪一般,倒把几个丫头气得不行。
她们先搜了丫头们的房间,并没寻到什么,最后方来查俞眉远的屋子。
俞眉远端坐榻上,命人将箱笼抬到明堂正中,任她们搜去。
这婆子也不客气,开了箱子便将她的衣物一件件翻出细看。俞眉远冷眼旁观着,发现她并不查点金银之物,反倒仔细查看起衣裙的裙裾与鞋子。查看了这些后,她又让所有人挨个儿上前,竟是连诸人身上穿的裙鞋都不放过。
俞眉远心里便有数了,这抄园果是冲着昨日夜里那场大火来的,杜老太太心里有鬼。
屋里都是未出阁的女子,被人掀了裙子这般查看,不免又羞又恼,个个都含怨看着她们。
查完一遍,这起人并没收获,那领头婆子又一声令下,命人进次间与里屋细搜。
“你们有完没完?还真把我们姑娘当贼了?”青娆实在忍不住,出口喝道。
“青娆,让她们搜!”俞眉远扬手,不以为意。
“四姑娘,得罪了。”那婆子qiáng硬道,挥手让人进了里间。
她目光跟着又在屋里一寻,落到榻下俞眉远的鞋上。除了俞眉远,这屋里所有的人她们都搜过了。她便走到榻前俯身,竟要一言不发直接掀俞眉远的裙。
俞眉远只从榻上站起,一脚踩上那婆子的手背。那婆子痛呼一声,手被她踩压在上,竟然动弹不得,疼得脸都变了色。
“妈妈这是要服侍我穿鞋?”俞眉远只作不知,满脸冷笑。
“快,快松开。”那婆子疼得声音发颤,愣是没办法从她脚下将手拔出。
四周的人都听过四霸王的威名,均面面相觑,无人敢上前帮手,倒是俞眉远屋里的丫头觉得解气,偷偷笑起。
“那就多谢你老人家了。”俞眉远又一屁股坐下,把脚一翘,半趿着绣鞋伸到那婆子脸前。
“你……你……”那婆子捧着手从地上站起,又疼又气,“老太太命我们搜查贼赃,姑娘不愿配合就罢了,怎反倒折rǔ起我们来?我定要回禀了老太太,让她给我们做主。”
俞眉远一蹬脚,绣鞋飞出老远。
“去,过去拿了仔细看!我倒要看看你们能从里头翻出什么金银财宝来!狗仗人势的东西!”她冷笑着骂道,半分qíng面也不留,“我已让你搜了屋子,丫头们也挨个搜过身,你倒得寸进尺,随随便便就来搜我的身?给你们几分脸面,真拿自己当主子了?你们倒是去老太太跟前告我,叫她来把我拘了。我倒想知道,到底自己犯了什么事,能让一个奴才来掀我的裙!”
她语罢霍地站起,那婆子被她震得矮了半截,退了两步。后头早有人捡了鞋子翻了翻就递上前来打圆场:“这鞋gāngān净净,姑娘莫气。林妈妈心急,不是故意怠慢姑娘的。”
那人说着要上来替她穿鞋,霍铮已快一步上前,从那人手里拿回了鞋。
俞眉远只穿着薄袜站在地上,他见了便拉她坐回榻上,单膝落地握住了她的脚掌。她的脚生得小巧,只有他巴掌大,隔着薄袜他能捏出她脚两侧的弧线,莫名便叫人发烫。
替她细细穿好了鞋,他又整整她的裙裾,方才站回旁边,从头到尾都未置一语。
那婆子被踩了手,又挨了俞眉远一顿削,心里恨及,可底下的人到底在这里搜不出所以然来,最后只能作罢,悻悻然地摔帘而去。
一场闹剧方才作罢。
这夜,杜老太太到底没在园子里寻到她想要的东西。
……
吵吵嚷嚷的一夜过去,园里无人好眠。因为这趟抄园,许多人被撵出了园子,各院里都是愁云惨淡的模样。东园里的人都夹紧了尾巴做人,各院的主子与丫环都安份的缩在屋里,轻易不外出。
如此平静了三天,园里再无异常,众人方渐渐开始走动。
这三天俞眉远都没出暖意阁的院子,专心一致地练武。
她如今夜里睡眠的时间都少,要么练鞭法,要么修习《归海经》,到了早上jīng神却还是不错。《归海经》有些奇效,每夜只要她沉下心思专心运气打座,似乎白天里那些bào戾之气便会慢慢消散。她并不清楚原因,只觉得每每运功一遍,便心神宁静,格外舒服。
隐隐约约间,她觉得《归海经》从第二重到第三重瓶颈有了松动的迹象,可待她要冲第三重时,却仿佛又缺了些什么,她不得而知。
到了第三日傍晚,她才踏出院子,只带了昙欢一个人。
霍铮手里拎了个食盒跟在她身后走着。
两人走得不快,也没jiāo谈,俞眉远一路都不知在想什么,路上遇到了丫头朝她问好,她也没理会。
直到目的地时,她才笑起。
长斋堂,二姨娘如今的住处。
没有俞宗翰的命令,二姨娘还处于禁足状态,无法踏出院子,长斋堂前那方寸之地便是她日常活动之处。俞眉远从霍铮手里接过食盒,令他在门外站着,她独自进了长斋堂的院子里。
何氏正坐在院子里fèng衣裳。
傍晚日头西沉,光线微暗,她费力地看着手里的绣针,专注fèng衣,并没发现俞眉远的到来。院里没人,服侍她的丫头也不知去了哪里,只留她一个人在此。
俞眉远边走边看她。何氏瘦了许多,身上穿了半旧的竹叶青薄袄配姜huáng裙,一改往日鲜亮的打扮,长发也只随意绾着,素白了一张脸,凝神的样子倒显出从前没有的温柔来。
“二姨娘。”她唤道。
何氏神qíng一震,转头见到她既惊又喜,却还夹着丝怒。
“你总算来了!”她站起,膝上的衣裳落到地上。
俞眉远上前放下食盒,俯身拾起那件衣裳。月白色的中衣,男人的款式,上面的针脚细密,何氏fèng得很用心。
“给父亲的?”她将衣裳递到何氏面前,见她眼中几许嘲意,便又改口,“做给章华的吧。”
何氏收回衣裳,眉梢一挑,又现出从前的张牙舞爪来。
“这与你不相gān。你之前说的,如今可还算数?”何氏好不容易才把她等来,如今是半刻也不用làng费。
俞眉远却打开食盒,从里边端了几碟小菜与碗筷出来,放在旁边小几上,她又四下一望,自顾自搬来张小凳,坐到了何氏对面。
“姨娘坐。长斋堂里不能开荦,苦了你了。今天我给你备了菜,咱们叫菩萨也闻闻ròu味。”她说着夹了一筷子ròu到她碗中。
还真别说,何氏闻见ròu香,qíng不自禁咽了咽口水。
“你别和我磨叽,快说!”她坐下,只是催俞眉远。
“边吃边说,姨娘请。”俞眉远笑咪咪地往自己嘴里塞了口ròu,“孙盈生得不错吧?”
何氏正盯着那ròu,听见“孙盈”之名便咬牙切齿道:“那可恶的小贱人,勾引得我儿成日耽于玩乐,不务正业,我怎么劝、怎么阻止都没用,倒惹得他与我越来越生分。你说,到底有什么办法能让她离开章华。”
“孙盈那人,手段倒是不错。我听说……她娘死得早,她爹屋里有个妾室青楼出身,为了日后能将孙盈送于达官显贵,她爹便让那妾室调/教她。这个女人哪,五毒俱全,外头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她通通都会,偏又生了张无辜的小脸,叫人看不出皮囊下的毒来,姨娘可要当心。”
俞眉远一席话徐徐道来,说得何氏大惊。
天下竟有这样的父亲?让女儿学这些yín/术邪/道就为了攀富贵?
“那……如今章华已被她迷得昏了脑袋,可怎么办才好?”不知不觉间,何氏已开始向她求主意。
“姨娘,你该担心的不止这个。蕙夫人明知孙盈的qíng况,却仍将她带入府里,安得什么心,你也该仔细想想。”俞眉远垂目,又往她碗里夹了筷ròu。
52书库推荐浏览: 落日蔷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