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二哥,我去帮六哥!”连煜虽没提到俞眉远,但她却也摩拳擦掌。
连煜拽住她:“够了!先前是qíng势危急才要你助老八一臂之力。你是一谷之主,是这么多人的将领,这时候你必须呆在这里主持大局,哪里都不许去!”
“不是有你吗?”俞眉远纳闷道。最初她的出现虽然安定了人心,后来也是她说服了云谷众人,然而真正出谋划策的人仍旧是连煜,行军作战,她可没有经验。
“我代替不了你。哪有统帅亲自上阵的,你给我老实点呆着。”连煜摸摸头上的巾帽,这是他的老习惯,然而手一摸头才发现巾帽早就不知掉在哪里了。
“……”俞眉远握着手里的弓,竟不知如何反驳。
已经掠出两步的沐沉沙回头:“连二哥说得没错,你就好好和他们在一起吧,嫂子。”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嫂子的脾气果然和霍引一样,就爱和二哥对着来,不安分!”严欢chuī了声哨,打趣一声和沐沉沙一道飞走。
“嫂子,别学霍引!”最沉稳的孟乾离去前也抛下一句话。
护送他们的秋芍白娇笑着附和了一句:“小姑娘家家的,不要学那些臭男人打打杀杀!”
“嗯,你们都到后面去。”竺墨海手高挥,令跟着他的人都团团上前。
俞眉远和连煜被挤到了后头,哭笑不得。
霍引身边这都什么怪人,看起来只有杨如心是最正常的。不过他们都不约而同喊她“嫂子”,这算是一种认同吗?
她低头摸上腰间他送的碧影鞭。
霍引的世界,她一步一步踏入,似乎这样,她便觉得安心,仿佛还在一路陪着他。
……
“唔!”黑暗之中,一个男人被人紧紧捂住了口鼻,眼睛正死死瞪着捂住他口鼻的人,四肢乱蹬着。
殷红的血从他颈间喷出,转眼湿透了他身下chuáng褥。
手脚挥蹬的力气越来越少,瞳孔渐渐涣散,割喉之伤不过片刻就要了他的命,他表qíng凝固,仍满眼疑问地盯着眼前的人,似乎想不明白为何一转身,自己最信任的属下就要了他的命。
一双被鲜血染红的手缓缓阖上他瞪大的眼眸。
霍铮面无表qíng地起身,从怀中掏出帕子,将手中薄刃与染了满手的血尽数拭净后,他方从脸上撕下伪装的面具。
门口人影晃晃,并无人发现此间异状。
他坐到桌边,借着烛火,对着chuáng上死人的模样,开始雕刻新的面具。
长夜转眼逝去,烛火燃尽,屋门打开,霍铮大摇大摆出了门。
廊前行走的侍从见他出现纷纷低头行礼:“大王子。”
用的萨乌话,听着艰涩。
霍铮无视众人,倨傲而行,藏于袖中的手却将薄刃转过几番。
据说,萨乌王是个疑心极重之人,便是重臣、姬妾乃至儿子,也难近他的身,要杀他,还需从长计议。
……
寒冬急马,一路风霜,马蹄踏入赤潼关时,已出年关一个月多。
将坐在胸前的女人从马上温柔抱下,年轻将军清俊的眉眼染了晨曦的光芒,不再冰雪满眼。
“累吗?”他并未将她放到地上,而是拦腰抱了她往府邸行去。
“不累。”她抬头,巧笑倩兮,脸颊生羞。
从京城到赤潼关,长驰共骋,是她这一生最幸福的时光。
“好好休息两日,得空了我带你去尝尝赤潼关的小吃。这地方gān燥,风沙大,你若是外出记得戴面纱。”魏眠曦低头看倚在胸口的人,柔qíng满怀。
“知道了!”她不耐烦地回了句,眼里却满是喜色,“我叫下人煮些润肺的梨汤,你不许嫌甜不喝。”
魏眠曦失笑:“好。”
她便甜甜笑起。
“将军,云谷来消息了。”
两人才踏进府中,便有人上前禀报。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进去。你有事去忙吧。”她推推他的胸。
魏眠曦便将她放下,仔细叮嘱了她身边的下人后,才放她离去。
“以后不要在王妃面前提起任何和云谷有关的事。”她身影消失之后,他脸上表qíng顿冰,笑意不再。
不管怎样,他都不愿冒一点风险,让她有机会想起错失的那几年。
“是。”
“有何事,说。”他边走边道。
“李奚被人she杀,月尊教主被俘,月尊教内讧,云谷虽然被我们攻破,然而云谷里的人全部逃离。”
魏眠曦猛然间煞住脚步,转头冷漠望他。
“逃了?他们怎会放弃云谷出逃?”
“似乎是云谷老二连煜出的计策。”
“他们往哪里逃了?”他再喝问。
“昌阳方向。我们要派人追去吗?”
魏眠曦蹙眉稍作沉吟,立有决断:“不必,只要把月尊教的长老叫来见我。”
不过一群江湖中的乌合之众,云谷即破,霍铮又已死,群龙无首,在江湖中闹不起多大水花,不足为惧,他眼下最主要的目标,还是太子霍汶,以及……
桑陵。
……
盖着云谷印的北三省盟主令,已如雪片发往西北诸省武林豪杰手中,各种豪杰蠢蠢yù动,自四面八方聚来。云谷诸人将百姓安全送达昌阳之后,便一路西行,奔赴桑陵。
大安朝越往西北,便越荒凉,景色已与京中大相径庭。
俞眉远长这么大,从未见过huáng沙铺天之象,如金làng沙涛,气势广大。
桑陵百里外有座铜骨城,虽名为城,却不过是个大客栈,以云谷谷主和北三省盟主之名发下帖子召开的英雄会,便在这铜骨城中。
比起上次在昌阳清晏山庄向老爷子的寿宴,这次来的人,更多。
而这一次,她要以云谷之主及霍引之妻的名义列席其中,再不是从前藉藉无名的少女了。
……
千里之外,萨乌的大营之中,中原来的献宝者正带着玲珑百变的傀儡走到萨乌王的营帐之外。
“尊贵的萨乌大王,我是来自中原的匠师,前来献上我的作品,希望能得到您的赏识。”清瘦的中原男人穿着萨乌的服装,按萨乌礼节朝萨乌王施礼,他脸上挂着温和讨喜的笑,说着一口并不娴熟的萨乌话,英俊的模样叫旁边的侍女频频望来。
“你要给我父王献何物?”萨乌大皇子不屑问道。
“这是中原匠人的秘宝——千机傀儡。”萨乌二皇子冲大皇子得意一笑,对这宝贝信心十足。
“有什么特别的”萨乌王坐在营帐正中,擦拭着手里的弯刀,不以为意问着。
“父王看了便知。”二皇子坐在下首,朝帐外的匠人做了个手势。
表演开始。
第186章 铜骨
萨乌人居无定所,逐水糙而居,兵qiáng马壮,此番进犯中原西北疆域,举国之力,由萨乌王亲征,所到之城皆被屠戳掠夺一空。上月西北军大胜两场,将萨乌大军bī退到西疆喀尔山以北,如今萨乌的军营便安扎在喀尔山北脚之下的糙场上。
萨乌王的帐篷与普通军帐不同,由四面四座小帐围成正中一座圆帐,帐旁高挂青红二色大纛。大纛迎风而展,营帐之间青甲士兵往来巡逻,各种岗哨□□手齐布,戒备森严。
帐房内,萨乌王与两个王子的目光紧紧盯来,徐苏琰镇定自若地开启千机傀儡,开始演示这尊机关傀儡。
机关傀儡雕琢得与真人一般无二,穿上衣裳便足以以假乱真,众人就见傀儡在原地起舞,四肢关节灵活,动作生动,就连脸上表qíng都鲜活无比,若非异于生人的木色皮肤,只怕无人知道这是木制傀儡,而最关键的一点,它的动作不需要有人在旁控制。
用巧夺天工来形容这尊傀儡,不足为过。
萨乌王看得双目圆睁,从座上站起:“这东西除了会跳舞,可还有别的机关?”
“禀大王,此物体内暗藏机关,不过先前二王子吩咐过在下,说为了安全起见,不可在大王面前放肆。”徐苏琰躬身回道。
“无妨,本王准你演示。”萨乌王不以为意挥手。
话虽如此,随着他一句话,军帐前却立刻围来数名兵士蹲于帐前,将手中虎láng大盾立在身前,连成一排,将萨乌王护在了身后。
“父王,这不妥当。”大王子忙向萨乌王劝言,说话间又警惕地看了眼二王子。
二王子知他担心自己讨了父亲欢心,当下便讥笑道:“大哥,我萨乌都是虎láng之后,不过看个傀儡,你为何如此惧怕?”
“我……”大王子待要辩解,却被萨乌王打断。
“好了,别说了,本王准了。”萨乌王不耐烦喝止了他们。
帐外徐苏琰俯身领命,走到千机傀儡身后,扬手指着营区百步外一棵小树,手一按机簧,傀儡手掌便裂开方形豁口,两道火光同时发出,轰然一声击中小树。火光焦烟升起,小树被烧去大半。
“好!”二王子当即鼓掌。
萨乌王满意地点头,如此傀儡若能加以利用,足胜诸多武器。
徐苏琰便又将傀儡另一只手抬起,对准了右边的石堆,众人都朝傀儡所指的方向注视而去。徐苏琰朝帐中人看了一眼,双手在傀儡身后机关处点下。
轰——两声轰鸣同时炸响。
一声发于石堆,一声却发于萨乌王的帐篷。
傀儡的檀口已开,口中露出黑深圆管,管口冒出一缕白烟,这第二次攻击正从此处发出。
“保护父王!快!二王要弑君,拿下他!”帐篷里的大王子猛地从座上跳出,冲到萨乌王身前护他。
帐篷已被烧着,前排拿盾的萨乌人却未受伤,气势汹汹朝徐苏琰而去,四周士兵全都聚拢而来,箭矢毫无犹豫she来。徐苏琰双手在傀儡机关身后连点数下,傀儡忽然裂作数片,他往里一缩,这尊千机傀儡便化作坚不可摧的铠甲覆在他身上。
箭矢扎在傀儡甲上,发出钝响,尽数折断。
“父王,我没有!”二王子气急败坏,想要靠近萨乌王解释,可这千傀儡乃是大安太子所赠,此时说出就bào露了他与西北军秘密往来之事,反更招人怀疑,故一时之间他竟也无从解释,只在心里将霍汶恨到不行。
“不要过来!先拿下他!”萨乌王多疑,对自己儿子亦不信任,当下便命身边人捉拿二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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