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宅记_落日蔷薇【完结】(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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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蜡烛举高些。”俞眉远托了托青娆的手,觉得视线清楚些了,才将手伸向了昙欢襟口。

  霍铮被她的动作吓一跳,捂紧了衣襟不明所以。

  “衣服褪了,我才能看你背上的伤呀。”俞眉远无奈解释。

  有时她觉得昙欢很聪明,有时她又觉得这人是真傻。

  “我没事。”霍铮把头摇得像波làng鼓。

  “要不你自己脱?”她试探一句,烛光下的神色无比认真。

  “不要,我没事。我出去了。”霍铮觉得自己不能再留在她屋里,起身就想走。

  “回来!你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俞眉远一把拉住昙欢。

  她就不明白了,她虽然不算温柔,但也不至于会把人吓得落荒而逃吧?怎么每回她靠近昙欢时,昙欢就是一脸想逃跑的模样?

  霍铮被她扯住衣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捂着衣襟僵坐榻前。

  “我知道你不愿与人同屋,不过如今你受了伤,且在我这里将就几晚。我让青娆进里头和我同睡,你就在外间的榻上休息。我们不吵你行了吧,也不脱你衣裳,你且安心躺着。”俞眉远没好气地瞪了昙欢一眼,不悦道。

  “姑娘,我……”霍铮摇头。

  “闭嘴!”俞眉远不耐烦,起了脾气,“你今天要敢出这个门,明天我就把你卖了。烦死了,躺下!青娆,你喂她喝些水,等明天天亮我去老太太那边讨些药。”

  她说着往里头走去,想了想不放心,又转头:“你真的没事?可别死撑着,有事同我说。你救了我,不管如何我都会帮你。”

  霍铮只能点头,心里盼着这小祸害赶紧进里间去,别再折腾他了。

  他扮个女人,都是豁出了老命加老脸!

  俞眉远终于没再说什么,转身进了里间。

  烛火微晃,一夜再无言语。

  ……

  霍铮被迫留在俞眉远房,只能躺着运功疗伤。天微明之际他行功一个小周天后方觉体内气血平稳,内伤已无虞。

  时间尚早,屋里静谧,他胸口钝痛沉闷消失,身体轻松许多,便闭了眼小睡。

  许是近日心思太沉的关系,又或者这屋子让人安心,他这一睡,竟比往日要沉。

  睡梦中,似乎有个人在眼前巧笑嫣然地盯着他,他想看清她的模样,便越走越近,直到走到她的身前,他方看清那人眉眼。

  眉似远山,目如寒星。

  竟是俞眉远。

  他猛地睁开眼睛,心口悸动依旧,却忽然察觉到脖子上有温热的气息拂过。

  身后传来很轻的动静。

  有双手悄悄从后头绕到他前面,解他衣襟。

  霍铮大惊,转过身,撞见梦里那张脸庞。

  傻眼。

  俞眉远敛了气息,蹑手蹑脚地趴到昙欢背后,想偷偷脱了他衣服看他背上的伤,不妨他转身与她撞个正着。

  被昙欢的视线紧紧盯着,她莫名心慌。

  “我……想看看你伤口。”她解释道。

  片刻后,俞眉远和站在墙边的青娆一起被昙欢毫不客气地推到了房外,房门闭合,两人大眼瞪小眼对视了一会,俞眉远终于开口。

  “青娆,好像我才是主子?”

  “是,姑娘。”

  “这屋子是我的吧?”

  “嗯。”

  “那为什么我们被赶出来了?”

  “……”青娆不知。

  第39章 成长

  翌日是打醮正日,早晨用过饭之后,素清宫的宫主便披了绛色卦袍,手持七星剑与三清铃,在正殿前的玄阳台上开坛做法祈福。坛前跪了数名经师,奏乐颂经,一时间南华山上磬声鼓擂钟鸣等器乐声遥遥传出,宛如山间仙佛驾临。

  “拜——兴——”唱礼的道士手拈法印站于坛侧,扬声高唱。

  俞家二老爷领着俞家众人跪在坛前,今日俞宗翰不得闲,故无法主持俞家的平安醮,便改由俞宗耀主持。

  拜了天地诸神,祭了祖宗,直至巳时方歇。

  俞眉远已跪得昏昏yù睡。

  下午是占戏开台,通宵唱戏,直到第三日。杜老太太带着女眷们在山崖前的吊楼挑廊上听戏,男人则在戏台前的空地上设座赏曲。

  俞眉远夜里没睡好,又没运气打座,一早都jīng神恹恹的,听了一出戏就嫌吵得慌,只推说自己着了山风,身上不痛快,便回了厢房。

  厢房里,昙欢正和云谣互相瞪着对方。

  俞眉远临出门前嘱咐了云谣好生照看昙欢,云谣盯着人不放,霍铮便被拘在了俞眉远屋里休养,哪儿都去不得。

  他长这么大,没被人如此“照顾”过。

  一会端茶,一会递水,一会送点水,嘘寒问暖得他浑身不自在。

  霍铮虽生于皇宫,却自小长于江湖,凡事皆亲力亲为,身边一个宫女太监都没,就连他的亲随小左都还是后来去了云谷后皇帝硬指派到他身边的。

  “我出去了。”他在屋里枯坐了半天,耐xing磨光,终于忍受不了。

  “昙欢……”云谣在后头唤了声,忙跟去要拦他。

  霍铮心烦,脚步愈快,开了房门就冲出。

  正巧……和来人撞上。

  ……

  “青娆,这次我们府中女眷来南华山的名单,你可知都收在谁手里?”俞眉远边往回走边问青娆。

  青娆略一沉吟,回道:“我去报名字时,是桑南姐姐记的,她手里应该有一份。嗯……车马、祭品等杂务是二姨娘安排的,她那里应该也收着一份。姑娘问这做什么?”

  俞眉远摇摇头,并不回答,自顾自思忖着。

  面具人也来了南华山,那肯定就混在这次出行的女眷之中。她想将出行人员的名单弄来查阅,逐一对比可疑之人。

  桑南也在南华山之行中,便有可能是面具人,她不能从桑南那里找名单,否则若桑南是面具人,那她就打糙惊蛇,得不偿失。

  那么就剩下二姨娘了。

  二姨娘没有资格随行前来,故而此时应在府里料理家务,再加上上辈子二姨娘晚景凄凉,在俞府郁郁而终。以面具人的能耐,绝不可能让自己落到如斯田地,因而她不可能是面具人。

  如果想要南华一行的名单,从她那里下手是最佳的。

  俞眉远心里有事,就没留意别的,到了自己厢房前就往里走,不妨里头一人冲出,和她撞了满怀。

  “唔。”俞眉远猛得弯腰曲背。

  疼!

  疼疼疼!

  猝不及防的疼痛让她的眼泪差一点儿就掉下来。

  “姑娘!”青娆惊呼着冲过来,想要扶她。

  “姑娘……撞着了?”云谣也屋里跑出,满脸惊讶。

  俞眉远却早一步被人给扶住。

  “撞哪了?”粗沉的女声急道。

  俞眉远双手环胸,像虾子般站着,听到这声音不由抬头恨恨看着罪魁祸首。

  “昙欢!你身体是石头打的吗?”她咬牙切齿开口,仍旧无法直起身子。

  “对不起。你哪儿撞疼了?”霍铮见她疼得面容扭曲,腰都直不起,只道自己将她撞伤,心中又急又疼。

  自责不已。

  “进屋再说。”俞眉远脸一红,顺势就弓着背倚到昙欢怀里,“扶我进去。”

  霍铮再顾不上别的,半拥了她往屋里去。

  当初的小女孩已然成长,腰肢纤细,身段柔软,在他怀里乖顺绵软,让人忽然有种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的错觉。

  那是种不由自主便想小心翼翼的滋味。

  珍而重之。

  俞眉远坐到贵妃榻上,深吸了几口气,才将那阵疼缓了过去。

  昨晚上昙欢救她时就已经撞了一次,今天再撞一回,她差点没疼得背过气去。

  “姑娘,你到底哪儿疼,倒是说说呀。要是重了,我得给你找大夫去!”青娆已经急坏了,狠狠剜了“昙欢”几眼。

  云谣早已倒了温茶过来,递到俞眉远眼前,俞眉远手还环着胸,并不接茶,坐在她身侧的霍铮便接了茶,送到她唇边。

  “喝点水,你哪里疼,快说!”

  俞眉远就着他的手饮了两口茶,温热茶汤顺喉而下,暖了胸口,驱散疼意。

  “说什么说!”她这才缓缓直起身子,对“昙欢”怒目而视。

  “哪疼?说出来我帮你看看。”霍铮怕她昨天受了内伤没当场发作,如今急发才疼得这般严重,因此心里越发急了。

  俞眉远整张脸都红了。

  她又深吸几口气,让qíng绪平静下来。她屋里的丫头年纪都相仿,只有她一人有着三十多年的魂魄,经事比她们都多,脸皮也要厚实些,因而便索xing挺了胸重道:“这儿疼!”

  “哪?”霍铮不明就里。

  青娆和云谣也满脸疑惑。

  “你们长身体的时候……难道……这里……不疼?”

  虽自忖年长,但到底还是羞于启耻的话题,俞眉远忽也吞吐起来。

  她们这年纪,正是从女孩到女人的改变期。她的初癸未至,但最近胸口隐约涨痛,她身体也已起了变化,恰是最敏感的时候,哪经得起昨晚到今天这两下狠撞。

  这几乎要了她的命啊!

  云谣是她们之间最年长了,闻言立刻便明了,拿手捂了唇直笑。

  青娆还没绕过弯来,及至见到云谣暧昧的表qíng,忽就懂了,脸也跟着红起。

  只有霍铮……

  “哪里疼?”他真不懂。

  俞眉远真不想同他说话了,需要她说得如此直接?

  云谣便嗔“昙欢”:“这榆木脑袋!姑娘长大了,不再是孩子了!你啊,以后小心些,冒冒失失的,冲撞了姑娘也不知道!”

  霍铮还是满脑袋懵,完全听不懂。

  俞眉远受不了他了,拿指一戳他的胸口。

  “这儿疼!难道你长身体时不疼吗?真是……”

  气死她了。

  最后这句,霍铮听明白了。

  他人也僵了。

  老天保佑,千万别让这小祸害知道他是谁……否则只怕她会想杀了他!

  ……

  山崖的吊楼上,魏家的老靖国候夫人递名贴拜访,让杜老太太和惠夫人都吃了一惊。

  俞魏两家没什么深jiāo,这老靖国候夫人许氏又深居简出,如今她突然来访,怎不叫人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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