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倾_月下箫声【完结】(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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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躺倒在地的过程中,我看见王振缚了我的父皇出去,接着旗杆上龙旗飘扬,瓦剌兵兴奋的叫喊震天;

  我看到睿思砍翻拦阻他的武士,扑到我的身边,手指堪堪碰到我的,他的背后,却忽然有银光闪烁,那是从方才放开我后,一直木立着的陈风白的剑光,那猛然的一剑贯胸而过,很快的,好多温热的液体,簌簌的落在我摊开的掌心,“睿……”我叫他的名字,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有眼泪更大滴的滚落,睿思,你好傻,值得吗?我想问,却也从他的眼中读出了答案,他的神色从方才的伤痛传为平静,嘴角扬起了好看的弧度,就这样跪在地上,看着我,看着我……于是我也尽力的微笑,不能同生,却可以同死,这也是缘分,这样也好,欠下的,终可回报,也许在下辈子,也许在下下辈子。

  就在此时,志得意满的王振兴高采烈的回身,然后,满脸的不信,竟丢下仍在马背上的皇帝,猛的冲向帐内,自然,我也看见,已经一身是血的简芷bī开了围攻他的武士,合身扑向王振,很多武士的兵器刺进了简芷的身体里,那血,飞快的向空气中喷溅,而简芷一步没有停留,就在睿思身边,一刀砍下了想去抱睿思的惊慌绝望的王振的头颅。

  瓦剌兵已如cháo水般涌了过来,一切,终于结束。

  闭上眼睛前,我觉得身子一轻,有人抱起了我,并在我的耳边说:“永宁,别以为死就可以摆脱我,上穷碧落下huáng泉,你都别想摆脱我——因为,我爱你呀!”

  我知道说话的人是陈风白,只是他的爱太惨烈,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承受,爱我,也许吧,只是在他的心中,仇恨更重。

  他就这样抱着我一步一步的走着,耳边的喊杀声正盛,不断有温热的液体落在我的手上身上,我想起当日高僧的全部预言,“今夜子时降生在这皇城中的婴孩,如果是女孩,那就是一位将给大明王朝带来祥瑞的公主,只是这祥瑞,是半生祥瑞。”

  明史记载:

  辛酉,次土木,被围。壬戌,师溃,死者数十万。帝长女重庆公主永宁、驸马兵部侍郎陈风白、英国公张辅,奉宁侯陈瀛,平乡伯陈怀,襄城伯李珍,遂安伯陈埙,修武伯沈荣,都督梁成、王贵,尚书王佐、邝堃,学士曹鼐、守备王简芷、王睿思等,皆死于乱军,帝北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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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部分就此完结,顺便说一下,新版后部的内容和旧版不同,自我感觉,qíng感主线可能更清晰,喜欢的朋友可以看一看。

  另,此结局可能还会修改,请暂时不要转载,谢谢!

  第48

  八月十五,土木堡之战,朝廷五十万大军全军覆没,皇上被俘。这些日子,当这个消息再也瞒不住时,整个京城开始变得人心惶惶,不,人心惶惶的何止整个京城,人心惶惶的整个天下。再加上瓦剌势如破竹,攻陷了不少地方,正向京城进bī,京城里很多文武大臣,都开始把家小,悄悄送往南方。

  这些天,我常常登上北门的城楼眺望,我的眼睛看不见,但是我的心却能够看到,那紫荆关外的土木堡,那个埋葬了我的父亲,我的朋友兄弟,我最爱的女人的地方。

  永宁,你真的不再回来吗?父亲、睿思、简芷、文彬,每一个名字,都足以让仍旧活着的我痛彻心肺,为什么你们都走了,那么匆忙,甚至连一句话也没有留下来。

  我知道如果上天能给我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我会选择和他们同去,生死同命,荣rǔ以共,这样,至少我不会如此的遗憾,如此的痛苦。

  我总觉得,这样的结局,是永宁早就预料到的,我也是刚刚知道,七月出发的时候,永宁已经给了她府里的每个人一笔银子,安排好了他们今后的生活;我也是刚刚知道,临走时她叫人送给我的锦囊里,那面暗铜色的令牌,能够调遣一股一直隐藏在暗处的力量,暗卫;而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暗卫的首领居然是文彬。

  我不知道,我从前不知道的事qíng还有多少,但是我知道,永宁留下了很重的担子给我,那担子不仅是她最后的心愿和信任,也是家国天下。

  太子见浚监国,但我知道,他终究不过是个小孩子,朝廷中现在每天讨论的,都是要不要南迁的问题,这日在乾清宫议事,已经把妻、子送回南方的徐有贞,正借口“验之星象,稽之历数,天命已去,惟南迁可以纾难。”倡言南迁。

  永乐老臣礼部尚书胡濙听了徐有贞的话,竟然也犹豫起来,说道:“朝廷南迁而去,先皇的陵寝,该由什么人留守保护呢?”

  倒是于谦挺身而出,厉声怒叱:“言南迁者,可斩也。京师乃天下根本,一动则大事去矣。独不见宋南渡之事乎?请速召勤王兵,誓以死守。”

  我看到见浚在看我,自从土木堡的消息传回后,这个孩子每天承受得太多了,我微笑着安抚御座上的他,然后出班,面向所有人说:“臣赞同于大人之言,请殿下下旨,此刻开始,有敢再言南迁者,立斩之。”

  坚守北京的旨意一下,河南、山东等地的军队陆续调到,防御的部署也大体就绪。当时通州官仓存粮,恐被敌军侵夺,群议焚毁,应天巡抚周忱建议仓米数百万石,可充京军一年饷粮,可令自往领运进城。于谦立刻请命文武京官预支本年九月到明年五月的俸粮,军士各预支半年饷,各自到通州仓领取。更征用顺天府大车五百辆起运通州官粮进京,同时号召人民有车之家,能运粮二十石纳京仓者,官给脚银一两,特派都御史陈镒总管运粮事。于谦更命赏给新选余丁官军和旧cao舍人及应募新兵每人银一两、布二匹,守城匠人、守门军火夫和皇城四门内外官军每人布二匹。

  二十一日,奉太后懿旨,于谦升任兵部尚书。

  二十三日,太子见浚代理朝政时,都御史陈镒奏称:“王振倾危社稷,陷皇驾于敌手,请族诛王振,没收其财产,以安人心。”

  见浚听见族诛两个字,明显的哆嗦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答复,群臣哭声已经震动殿陛。

  王振私党锦衣卫指挥马顺恶言斥骂,喝逐群臣,场面一时混乱非常,最后竟然在殿庭上大打出手。

  王竑、曹凯同捉住马顺的头发,咬下他肩膀上的ròu,痛斥道:“你先前助王振为恶,láng狈为jian,凶威不小,今国家危急至此,你竟然还这么狂妄?”

  见浚面色苍白,我靠近御前,有些距离是臣子不能跨越的,我能做的,就是在这个时候,代替永宁安抚他,哪怕只是一个眼神。这场混乱中,群臣一阵乱打,竟当场击毙马顺。

  接着,群臣又要搜捕王振私党宦官毛贵、王长随二人,太监金英见事急,就赶快把毛、王从宫门推出,二人立刻被打死。与马顺一起,三人尸体陈列在东安门外示众,据说,军民争相殴打泄愤。

  这一天,一道旨意,王振家族无论老少一概斩首,籍没其家产。

  王振在京城内外共有私邸数处,穷极华丽,抄出金银六十余库、玉盘百余面珊瑚高六七尺者俄二十于株、马数万匹,其他币帛珠宝等物不计其数。不久,王振私党郭敬、彭德清从大同逃回,并被抄家监禁。

  二十四日,于谦荐举右都御史陈镒,安抚京畿内外军民。陈镒是文芝文兰的父亲,平素以廉gān刚直著称,此次奉命族诛王振家属,抄没其家产,尤为军民所信悦。

  二十七日,兵部榜示军民职官及诸色人等有能报效杀敌者,一体按功升赏。

  这一日,我接到了一封暗卫送来的密函,是文彬写来的,原来他曾同永宁定下了一个约定,当日乱军中,他冲出重围,潜入鞑靼,如今,在前期潜入的暗卫帮助下,他已经成功的接近了鞑靼汗王,他说他会尽其所能,挑动鞑靼与瓦剌的仇怨和冲突,瓦解也先的力量。

  文彬的信,让我松了一口气,然而,局势却总是瞬息万变的。永宁说可以仰赖的于谦,忽然的提出,要尊皇上的兄弟郕王为帝。

  “皇上出征之时,命太子监国,如今北狩,按理也该太子即位为帝,逸如想知道,为什么大人要举荐郕王?”我到于谦府中求见,于谦屋子里居然只有一桌一椅,唯一的装饰,是墙上一幅刚刚写完,墨迹淋漓的小诗,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我忽然觉得,今天,我已经不能改变于谦的想法,因为,他,真的已经准备为国舍弃一切。

  “太子年幼,于朝政过多仰赖太后,若是平时,也还罢了。然而,此时却是多事之秋,所谓天下多故,国赖长君,如今也先来势汹汹,太多国事需要当堂决断,王室近枝,只有郕王一人正值盛年,不立郕王,我不知道,还可以立谁人?”于谦的回答果然是理直气壮。

  在于谦的坚持和力主下,九月初六,郕王即位,是为景帝,遥尊皇上为太上皇。

  十月初一日,在大同附近徘徊许久的瓦剌军,终于还是挟持太上皇大举入寇,十月初四,攻陷白羊口,十月初九破紫荆关。紫荆关都指挥韩青出战败死,右副都御史孙祥坚守,降阉喜宁引导瓦剌军偷越山岭内外夹攻关门,孙祥督兵巷战,壮烈牺牲。于是瓦剌军从紫荆关和白羊口两路进攻京师,声称夺取大都、复辟元朝。

  这些天里,朝廷中,诸将对战守的策略议论纷纷,兵马司建议完全折毁九门外军民房屋以便屯驻;都尉王通主张在京城外挑筑深濠;总兵官石亨提议全军退守城内,坚壁清野,以避贼锋。

  于谦却坚决主张出城迎击,说:“绝对不能示弱,让瓦剌军队看轻我们。”并亲自率军布置于德胜门外,准备抗御瓦剌的主力军。

  十月十一日,瓦剌军列阵西直门外,将太上皇押在囚车中,推到德胜门外,叫守将投降。

  同一天,我们迎击瓦剌军于彰仪门土城北,败其先锋,斩数百人,夺还所掳千余口百姓,军威大振。

  首战失败,也先以送还太上皇为条件,约于谦、王直等出城议和。

  于谦坚持主张抗战,不派使臣。

  十月十二日,我请旨往德胜门守城督师,形势让我不能完全永宁的期望,好好的保护见浚登上皇位,那么,我至少还可以代替她,保卫家园。

  我们在德胜门外的一战格外惨烈。那一天的天气很坏,早晨起来就很冷,到了瓦剌军攻城的时候,刮起了大风,既而,雨雪jiāo加,风雪入眼,对面看人都很困难,军士们用身体保护怀中的火铳,脱下衣服给火pào挡雨,每个人都只有一个信念,就是绝对不让瓦剌军队踏入德胜门一步。这一战中,也先的亲弟弟也在搏战中被pào火击毙。瓦剌军又转攻西直门,都督孙镗率军迎战,两军展开了大搏斗,、高礼、毛福寿等率兵从南面来助战,石亨领兵又从北面赶到。瓦剌军三面被围攻,才向西南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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