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又走了多久,眼前的迷雾终于散去了,天上有很明亮很明亮的月光,我竟然又回到了明月山庄,站在了楚飞扬的窗外,他的那扇窗户开着,他斜依在窗前,大口喝着酒,留给我的依旧是一个身影,只是,那身影为什么比从前更显得孤寂和痛苦呢?他找到了他想保护、想爱的人,难道不应该很幸福吗?是了,我这是在梦中,我的思绪又回到了过去,要不是做梦,我怎么会走到了他的窗前,依然没有惊动他呢?转身,准备离开,为什么我的脚步这么沉重呢?每迈出一步,都好象有千斤重一般,为什么,我会觉得,楚飞扬这时已经转过了身,正在牢牢的盯着我的身影,就像过去我看他的时候一样,不,那感觉又不一样,目光中有怜惜、有不舍、有矛盾,更深的痛楚,那目光犹如一团火一样,灼得我很痛、很痛……
忽然惊醒,透过窗口看了看,月刚过中天,锁儿的娘亲也睡了,屋子里一片寂静,我却再没了睡意,不过依旧选择躺着,今夜的梦很奇怪,特别是楚飞扬,他给我的感觉从来没如此真实过,我转身时,那痛苦又不舍的目光,感觉好象真实的发生着一样,只是,这又怎么可能呢?
转眼就到了初秋,这一天我和锁儿很早上山,这个季节,很多野果成熟,锁儿说要多采一点,而我也想打点野味,风gān后让锁儿和他娘好好过个冬天,看着锁儿爬上一棵不太高的树,嘱咐他有事qíng就大叫,然后我就开始在附近寻找,看看有没有什么小shòu会自投罗网,不知不觉就走远了一点,应该说运气还真是不错,一会就抓了两只野兔,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远处似乎有衣带迎风飘过的感觉,但是小镇上我住了很久了,从来就没发觉有会什么武功的人,肯定是错觉了。
又走了一会,身后林中忽然有几只飞鸟掠起,我就觉得很不对头,如果树林里只有我和锁儿两个人的话,如果锁儿没有乱动依旧在树上的话,为什么这些鸟会无缘无故的受惊仓皇飞起?迅速回身,刚才分开时的那棵树上,那里还有灵巧的锁儿,有的只是空空dàngdàng的树gān,锁儿虽然灵巧,但他没有武功根底,下树时不可能无声无息,而且一个采了满兜子果实的孩子下树,树下不可能毫无痕迹,最重要的是,在树下,我发现,这里根本就只有锁儿上树前留下的鞋印。
返回小镇时,我已经顾不得掩饰自己的武功了,是我太疏忽了,还是安逸的生活过的太久,让我的江湖经验一并消失了,锁儿在我的眼皮底下消失,我竟然后知后觉到如此地步,如果锁儿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我该怎么办?
远远地,炊烟升起的地方就是锁儿的家了,宁静依旧笼罩着周围的一切,我忽然想,是不是自己太紧张了,根本就没有事qíng发生,只是锁儿和我在玩笑,一个灵活的孩子,要在树上找个藏身的地方应该就不是很难的,推门进院,锁儿的娘正坐在灶前,灶上的火苗窜着,快到中午了,每天这个时候,她都这样的在灶前,为我和锁儿准备午饭,我果然是紧张地过了头,竟然把锁儿一个人留在了林中,实在是太不应该了,于是,我转身,准备回山上去找那个还躲猫猫的孩子。
跨出院门的一刻,我忽然停住了,进来出去,锁儿的娘没有反应,而且,这院落寂静得离谱,竟然只有我自己的呼吸声,再闪身,我已经到了屋门口,锁儿的娘侧身坐着,没有动过丝毫,泪水几乎要流出了,在这里,我可以肯定,屋子里,已经没有了活人存在的感觉,没有呼吸,没有……生命。仔细地检查了屋子四处,我小心地进入,没有埋伏,也没有陷阱,锁儿娘是被人点住了死xué瞬间致命的,所以从外表看来,她似乎仍然在灶前忙碌着,只有解开她的衣物,xué道上的一抹淡青色能告诉我答案,动手的人是一流的内家高手,但是这样对付一个完全不懂武功的人,实在是太残忍了。这对母子从来就是凡事隐忍的,没有对头更不用说这样武功高qiáng的仇家了,惟一的解释就是,是我连累了他们。但是锁儿去了那里?
不知为什么还会回到那片树林里,总是觉得锁儿依旧在那里,果然,在那棵果树上,我看到了锁儿,趴在树上,似乎仍旧在玩耍,只是没有呼吸的声音,奇怪的是,周围依旧没有埋伏,没有陷阱,也许他们知道这些对我没什么作用吧,锁儿的身上同样没有伤口,只是一处致命的xué道上留下了淡青的颜色,同一个人gān的,也许是同一伙人吧,但是为什么连一个孩子都不肯放过,不是我才是杀手吗?不是我才是江湖上很多人要除之而后快的坏人吗?我都不忍去伤害的人,又有谁会下这样的毒手呢?
九、厉家的毒药
抱着锁儿站在树下,我忽然觉得有一点恍惚的感觉,周围的东西似乎在旋转,胸口也非常的闷,中毒,这个词划过脑海时,我已经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上,我中毒了,只是,这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发生的事qíng呢?我一直很小心,一直,低头再看锁儿,奇怪,锁儿的衣服上怎么有一层薄薄的尘呢?锁儿娘身上似乎也有,是了,这就是我中毒的原因了,我早该防备的,据说星宿海厉家有一种毒药,叫做雨后青,是两种原本没有毒的物质放在一起时自然生成的毒素,由于是两种单独存在时无毒的药材,所以只遇到一种时,人不会察觉,但一旦同时碰到了两种,就会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毒发,锁儿和他娘身上,就被人分别放置了这两种东西,下毒的人一早就算准了,他们死了,我会检查他们的死因,会接触他们的身体,所以就会中毒。
一阵眩晕袭来,我倒在了树下……
过了一顿饭的功夫,树林中有了响动,十几个手执利刃的人从四面向萧子君围了过来,当他们确定扑倒在地上的人毫无知觉时,终于,一个人忍不住笑了:“明月山庄的人,好大的名头,其实也不过如此,到了咱们的手中,不还是乖乖的,让她生就生,让她死就死。”
“师兄说的是呀,这次咱们在师叔的带领下,将这个女魔头擒下,掌门师伯一定会夸奖我们的,再从她身上找出明月山庄的位置,那将来剿灭那伙妖人,咱们青城派可是立了头功的呀。”又一个人说道。
“欧阳兄此言差矣,这女魔头在方家曾经一夜杀了江南上百武林中人,这次要不是有人知会咱们这魔女的消息,又提供了这么一个利用雨后青的主意,让咱们去星宿海请厉先生出山,她那可能束手就擒?想来,如果没有厉先生肯帮忙,咱兄弟就只能铤而走险,和这魔女拼了,到时候搞不好,是我们丢了xing命也未可知呀,所以要我说,这头功还是要给厉先生才对。”
被称为厉先生的人这时才开口,“刘兄过奖了,厉某可实在不敢居功,这次事qíng办得实在是太顺利了,本来想将雨后青gān脆放在那死了的村妇身上,没想到跟着刚刚那个蒙面人,又找到了树上这个小鬼,这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让这魔女着了道,说起来,那个蒙面人,不知究竟是那一派的高手,咱们几个追了他那么久,他竟然能始终和咱们保持着那样的距离,既不索xing甩开咱们,又不肯停下来,倒也奇了,想来是不想和咱们分这功劳吧,只是咱们放置好雨后青后,为什么他又回来,硬是引着咱们在这山里跑了那么久呢?不过话说回来,这次的事qíng成功实在青城派的诸位英雄鼎立,不怕为此得罪了明月山庄招引祸端,这魔女才会被擒,厉某实在是钦佩万分哪,所以要我说,这头功实在应该属于在场每一位才是。”看着周围的众人露出满意的表qíng,厉先生才又说,“我们还是赶快动手,先挑断这魔女的手脚筋再说,这样路上才能安枕无忧,即使有个什么,明月山庄救回去的也只是一个废人。”
话音未落,哪个姓欧阳的已经长剑一探,迫不及待的出手了,同行的诸人中就有人说,欧阳师兄怎这样心急,可惜了这样一个美人,从此成了废人……奇怪的是,那姓欧阳的小子,剑到中途,竟然脚下不稳,忽然栽倒,而原本趴在地上的人却冷然地站在众人面前。
不知是谁最先出招,瞬间,十几把刀剑已经奔着我的要害招呼了过来,其实刚刚我并不是毒发昏倒,虽然我距离那种qíng况也没有多远了,但是我依旧清醒,虽然这毒很厉害,但在一个杀手的成长过程中,每天试各种毒的药xing,也是我的必修功课,所以,对于毒的抵御,我qiáng过一般人。而在这种敌暗我明,敌qiáng我弱的qíng况下,保存实力,争取时间非常的重要,所以,我假装昏倒,闭住呼吸,暗运真气,暂时将毒压住,但,这不能持久,我必须速战速决,然后找个地方疗伤,其实我等这个出手的机会已经有一会了,只是当他们都不动时,我找不出他们这个圆阵的破绽,但现在,我能控制住毒xing的时间却也不多了。
qiáng迫自己凝聚心神,几招下来,我已经发现,这里面的人以青城派那个师叔为最高,其他人则依靠圆阵互为补充前后牵制我,至于那个厉先生看起来对星宿海厉家的功夫学得不怎么到家,不过武功虽然弱了些,但厉家的毒药却不得不防,惟一好在大家缠斗,如此近的距离,要顾及同伴,他的毒药也不容易施展。
机会只有一个,而且稍纵即逝,在漫天剑光中,我硬生生地冲到了一个青城派弟子面前,流云飞袖卷开了左右刺来的利剑,大半的内力分去压制毒xing,飞袖就很难控制那些剑,衣衫破裂的声音我不去听,剑尖划开肌ròu的痛楚也实在算不了什么,我的手已经飞快地挟制了他的脉门,轻轻一带,我们已经换过了位置,而他,已经迎向了同门的利刃。在那一刻之前,我以为他们会有所顾及,没想到的确有几把剑停住了,但那师叔的剑却透胸而过,几乎连站在那弟子身后的我一并伤了,这就是正派的同门之义了,我一阵冷笑,心中杀意顿生,手中的剑不再迟疑,这些人,该死。虽然我只剩下不到三成的内力,虽然我已经受了伤,但为了无辜枉死的锁儿母子,为了我不至于死在这些人渣手中,我必须杀人。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手中的长剑如bào风骤雨般幻化成了万千剑影,眼前晃动的是一张张溅满血污、目露惊恐的面容,现在才知道恐怖,已经太迟了。
他们的估计没有错,我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但他们还是高估了自己,以为有了厉家独步武林的毒药就能成就奇功一件,结果,不过是自己葬送了自己的xing命而已。结束了,当树林又一次恢复平静的时候,我踉跄着离开,毒加上外伤,但我必须离开,而且要尽力走得远一点……
十、一条寂寞路
离开几乎消耗尽了我残存的体力,所幸最近的一段日子,这附近的山头我几乎都走遍了,出于一种本能,几处能藏身的地方,我都留意过。全凭着一股意志,找到了其中一个被山涧水掩藏得很好的山dòng,开始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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