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想要努力把那一千多两银子也揣进怀里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一个不同于雷大那大嗓门的温润声音:
“大当家在里面gān什么?”
雷大当家的手一抖,险些把那一大袋银子都砸自己脚上,反应过来之后赶紧耗子搬家一样把珍珠粉叶子牌连同那一大袋银子死命地往chuáng底下死命地推。
不许慌不许慌……
大当家狠狠拍了两下自己的脸,又毫不ròu疼地一顿狠揉,走到门口,一把把门拉开。
“什么事?”大当家不动声色地把收势不及扑到自己身上的雷大一脚踹开,板着一张棺材脸对着门外换了一身衣服的雷乾道。
有着俊美面孔的青年唇角带着得体微笑:“我看大哥很久都没下来,过来看看,换件衣服下去吃饭吧。”
门“啪”地一声就被关上了。
雷大当家三下五除二扒掉衣服在chuáng上打滚,满脸的怨念:“他叫我大哥…他竟然叫我大哥……”
滚完了,又开始谴责自己:“不叫大哥你想叫什么,啊?你本来就是大哥,不许你想歪!”
纠结了一会,怕外面站着的人等得不耐烦了,雷大当家动作迅速地穿上了见客用的长袍,又对着镜子折腾了一会……
门外,雷大提心吊胆地看着在大当家关上门的那瞬间脸色就瞬间黑沉下来的乾少爷。
有着灵敏鼻子的雷乾少爷此刻的神qíng相当耐人寻味……
如果没有闻错的话,刚才某人身上那股香味,是女人身上的珍珠粉吧。
☆、饭桌
餐桌上的气氛很沉闷。
这都是大当家造成的。
如果你旁边也坐着一个身体僵硬表qíng像在办丧事的人家吃饭就差在脸上写上“节哀顺变”四个字的人的话,你也会只知道低头吃饭,不敢开口说话的。
当然,凡事都有个特例,今天饭桌上的特例就是那个乾少带回来的苏大小姐。
她不仅无视了破坏气氛的雷大当家的存在,而且也无视了这桌上除了乾少的每一个人,几乎每一道菜上来她都要一脸天真地向乾少询问菜名,其余人都眼观鼻观心地,吃饭,雷五夹菜去了,一个没拖住,头脑最简单的雷大就一脸好奇地问她道:“苏小姐,你们那里连白菜也没有吗?”
苏嫣脸上涨红,看样子是要大发雷霆,但是在看了一旁的乾少一眼之后,那抹红就渐渐变成了羞涩的脸红,细声细气地道:“我们那里的白菜……呃,和这里的长得不太一样。”
她话音刚落,雷三就被饭呛到了,捂着嘴不停咳嗽,被雷五嫌弃地狠踩了几脚才停下来。
事实证明,雷大的发问是不能阻止苏大小姐探索北方菜式的步伐的,在她再一次对着端上来的韭菜盒子发问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心里呼唤:大当家,快掀桌子吧!这饭吃不下去了!
众人呼唤的大当家并没有掀桌子,他正忙着借每次夹菜的机会偷瞄苏小姐。
皮肤很白……看一下自己因为练武被晒出的蜜色皮肤……
眼睛很大……借着汤的反光看下自己狭长的眼睛……
笑起来也很好看……大当家僵硬地撇了撇嘴角,雷二打翻了自己的碗,雷三被饭呛得翻了白眼……
如果不是考虑到众人在场,雷大当家几乎要沮丧地把脸埋进碗里了。
就在这时,斜刺里忽然伸出一双筷子来,夹着一块黑糊糊的东西放到大当家的碗里。
“这是酱生园的酱鸭,用的是独家的酱料,尝尝……”
大当家用钻研的眼光看着那块鸭子,伸出筷子拨弄了一下,又表qíng呆滞地看着给他夹了这块鸭子的乾少。后者在应付苏大小姐的百忙中回过头来对他笑道:“怎么,不喜欢?”
“喜……喜欢。”大当家低声说着,咳了一声,就着白饭把那块鸭子吃掉了。
不知道为什么,坐在他身边的雷五忽然觉得他好像只差一点,就要哭出来了。
☆、前尘
大当家:大当家的名字其实很书生气,当年老当家押镖从南疆过,中了南疆蛊毒,杏子林的神医诊断说老当家过不了五十,当时少爷才十二岁,门中虽然有些高手,但真正能掌事的人却没有,老当家把身边的人扒拉来扒拉去,终于想起了自己当年年轻时欠下的风流债。
大当家自小跟着母亲在惠州开武馆的外祖父家长大,学了一身武艺,母亲在他几岁的时候就死了,他一心以为长大后会接任外祖父那个小武馆,当个开馆授徒教点qiáng身健体之术的小武师,没想到忽然有个人跳出来说是他父亲,而这个父亲马上就要死了,所以把一大份家业连着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一起jiāo给了他。
其实老当家看人很准,他只和大当家相处了几天,就看出了这个表面冷冰冰的少年其实心很软,绝不会对自己的小儿子不利,就算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也是可以把乾少爷托付给他的。只是老当家没有想到,这个从小没有父亲的少年之所以留在雷虎门这么多年,甘愿为他人做嫁衣,不仅是因为他临终时的托付,而是因为,他对雷乾的心思。
那是整个雷虎门上下都看在眼里,却又都没有看透的心思。
大当家这辈子都记得,那天他跟自己那个忽然冒出来的父亲坐在武馆后院里面喝茶,忽然门口传来一阵喧哗,有丫鬟焦急地叫着“乾少爷!乾少爷!”
院门被人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fèng,探进来一张孩子的脸,机灵地打量着。
那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孩子,穿着上好的锦缎,一身红色的小袍子,眼睛像他在押送贡品时见过的猫儿眼,一双瞳仁清澈剔透,下午慵懒的阳光都好像因为这个孩子而瞬间明亮起来。
等到大当家知道这个孩子绝不像他表面看起来这样乖巧无害而是骄纵跋扈像个混世小魔王的时候,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久到他已经掉进某个不能言说的秘密泥沼,那样甜蜜的背德感,让他熬过了老当家死后的那段艰难日期,熬过了江湖对初生牛犊的轻视和欺侮,也熬过了雷乾渐渐长大的这六年。
这六年来,大当家越来越沉默,表qíng越来越僵化,以至于江湖上最八卦的孟城夫人都感慨说:江湖事务最能消磨人,几年前雷大当家还是个面貌清秀的年轻人,为人又和善,不知道有多少家的小姐抢着要她给介绍,几年过去,就成了和他父亲一样一张棺材脸了,也不是说不好,却让人不能接近了。这不,连他一手带大的乾少爷都和他不亲了。
如果雷大当家听到了孟城夫人这番话,一定会若无其事地板着脸回房,然后关上门就扑到chuáng上自我厌恶地翻滚,滚完了再去对付所有听到这消息的人。
当然,雷大当家所谓的对付,也只是使点小绊子之类的,身为英明神武的雷虎门大当家的他,绝对gān不出“以权谋私”的行为。
这也就导致了,大当家今晚注定要在“借着jiāo流巡视成果的借口潜入小乾房间”和“在chuáng上翻滚到睡着”两个选择之间摇摆不定。
作者有话要说:嗯哪,我很喜欢大当家的说
☆、同寝
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大当家“嗖”地一下钻到了被子里,面无表qíng地缩着,半天才想起来门还是关着的。他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已经睡了,又裹着被子去开门。
乾少爷抱着一大摞账册站在门口,脸上笑容温雅:“现在有时间吗?”
大当家手一抖,脸上还是面无表qíng:“什么事?”
那三个字出口之后,大当家背在背后的手狠狠地捏了自己一把。
什么事?人家都抱着账册来了,你说是什么事!
“这是这次去江南收帐的明细账目,”乾少爷一边说着,一边往门内瞟了一眼:“方便进去谈吗?”
大当家默默闪开,手在背后握拳。
不能动歪念头不能动歪念头……
=
温暖的烛光,柔软的chuáng铺,还有两人对坐的环境,真是怎么看怎么……别扭。
大当家迅速地翻看着账目,心里的念头却已经百转千回。
对面的乾少爷却一脸坦然,垂头翻阅账目的样子淡然处之,像是丝毫没有觉察到气氛的凝滞。
大当家的xing格相当负责,很快也定下心来,专心看账目。
只有桌上的烛台,仍然在默默观看着这一切。
鼓楼上敲了三更。
乾少看了一眼还在埋头看帐的大当家,笑道:“这么晚了。”
大当家把眼睛抬起来,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
但是,在乾少看不到的地方,大当家的耳朵尖却不能控制地红了。
他咳了一声,想做出一副威严的样子,还没开口,却听见乾少又悠悠道:“兄长不介意我就近在这里睡一夜吧。”
当然……不介意。
-
乾少舒适地躺在大当家的大chuáng上,旁边是即使躺着也端正严肃无比的大当家。
因为提防着乾少忽然说话或者忽然动作自己不要表现得太急切的缘故。大当家的全身都处于一种戒备状态,直到身边人的呼吸渐渐均匀,都没等到乾少一点别的反应。
原来,真的只是睡觉……
大当家郁卒地想着,可惜身边躺着那么大一个活人,不能卷被子也不能撞墙,更不能在chuáng上翻滚。叹口气还怕人听到了。
正直的大当家完全没有想起,他身边躺着的人,就是让他这样郁卒的对象。
等到他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得不能再深的深夜了,窗外的夜风轻轻刮着,不知道什么花的香味一点点飘进来,在这样惬意的很适合花前月下的时候,大当家却做出了一个决定,在作出这个决定的同时,他的脑中却浮现出一句话:
月黑风高夜,jian-yín掳掠时。
想起这句话后,再想起身边躺着的人,大当家的眼睛就露出了饿láng一样绿油油的光。
好吧,到了这时候,我们就明白,大当家的思考方向,似乎出了一点……呃,小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因为校园网傲娇的问题,所以最近都没能上晋江……
因为大当家是自己一时心血来cháo的萌文的关系,所以写得很小心翼翼,每章字数都很可怜……呃……所以,会同时开一篇现代的文,妖孽受什么的其实也很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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