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当家_谦少【完结+番外】(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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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相思门密宗上的记载,和崔魏的族史并无太大差别。

  这么多年下来,崔魏门内的规矩早已改变。如今的崔魏,分为崔门和魏门,崔门门主才是真正的族长,执掌势力的事务,都是以能力当选。而魏门门主才是嫡子嫡孙继承,承担传宗接代的任务,还常常和世jiāo联姻,巩固崔魏势力。说白了也不过是个比较有权的傀儡。

  所以,崔魏的每一任少主,虽然姓崔,却都是由姓魏的人生的。崔翊并不是现在门主崔衡的儿子。

  崔魏能够成为北方霸主,和选门主时“能者居之”的原则是分不开的。

  比如现在这位崔翊少主,他能年纪轻轻地坐稳少主的位置,也是踩着无数人的尸体才走到今天的。

  这样一个人,是南门钦筛选之后,整个江湖上最适合托付白泽的人。

  在这个江湖上,唯一拥有权力、执掌一股大势力,又不用传宗接代的青年,只有崔翊。

  但是,当初北静问起来的时候,南门钦的说法却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他说:“你想一下,崔魏那种鬼地方训练出来的少主,从小连一只兔子都不能养的可怜怪胎,捡到这么漂亮gān净还聪明的一个少年,难道不会当宝贝一样宠着?”

  这话虽然说得不怎么好听,却很有道理——崔翊从小到大,养过的最温和的动物,是一条爪牙有毒见血封喉的黑貂。

  ☆、雪地(下)

  崔翊要问南门钦的事很简单。

  但是问起来颇为复杂——尤其是在白泽还一手抓着一把芙蓉糕另一手攥着崔翊衣角的qíng况下。

  崔翊低声哄着白泽放手的时候,南门钦就站在一旁看着。

  他对这个其实应该叫蔺君竹的人,一点都不陌生。

  他小时候甚至还抱过他。

  南门钦有时候会相信,这世上是有所谓命运的。他和他,曾是一样被捧在手心里的少爷,但是自己今天能站在这里,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执政王爷而活着,而他蔺君竹,却只能被洗去所有记忆,浑浑噩噩的活着。

  也不是不好,其实在某些夜深人静的时刻,他也会想,下一辈子,不生在王侯家就好了。

  但是,大部分时候,他还是那个伫立在朝堂上的南安王爷,长袖善舞,八面玲珑。

  这世上,每个人,都有必须承担的责任,也有不能忘却的过去。要想什么都不背负地活着,就要和过去的一切全部斩断。

  其实,南门也知道,蔺家剩下来的那些人里,也有对自己的做法很不满意的。

  但是,南门钦还是或多或少地促成了蔺君竹的失忆。

  留着记忆有什么用呢?难道他还要去找皇帝报仇不成?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那么公平,自古以来,为了帝王家的脸面,牺牲的那些人还少么?

  蔺家,也不过是在帝王光辉的形象背后被隐藏的无数冤魂之一罢了。

  南门钦做的,只不过是将蔺君竹从那些不堪的往事里解救出来,给他一个gān净如初雪之后大地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没有压在他肩上沉重的仇恨,没有被污rǔ被害死的蔺兰君,没有含冤惨死的父母,没有在风雷堂里沾染的满手血腥……

  他南门钦不能让蔺家的冤qíng昭雪,只能还他一个无忧无虑的起点。

  只有经历过血腥和仇恨的人,才懂得忘记一切重新开始有多幸福。

  所以雷乾没有异议,所以北静也没有异议。而此刻站在南门钦面前的崔翊,也不是来抗议的。

  他只是说:“王爷,我想知道无忧的记忆,是被压制了,还是被洗去了?”看南门钦有点疑惑,他补充道:“无忧是我给君竹起的名字。”

  不愧是崔魏的少主,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已经查清楚白泽的身份。

  南门钦挑起眉毛,淡淡道:“很好听。”

  崔翊勾起唇角笑了笑,仍然等着南门钦的回答。

  “他练过龙髓功,被人在龙蜕之日重伤,所以记忆混乱,我用天香豆蔻压制了他的记忆,十年之内应该不会想起来。”南门钦淡淡答道。

  崔翊得到想要的答案了,道了声谢,将崔魏送来的年礼单子奉上。

  南门钦单手接了过来,他手腕很细,肤色是病态的苍白,垂下眼睛的时候,给人一种优柔寡断的错觉。

  崔翊静静地站在他旁边,忽然转过脸去,看了一眼正坐在椅子上吃着点心的无忧,无忧穿着他最喜欢的红衣,盘在椅子上,抓着一把点心。杀手的直觉让他敏锐地察觉到崔翊的目光,转过脸朝崔翊露出一个灿烂笑容。

  崔翊小的时候,作为崔魏少主的候选人,受到的训练是很残酷的。那时候所有的人都告诉他,他之所以吃这样的苦头,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能做崔魏门主,横行江湖,叱咤风云。

  然而这一瞬间,崔翊忽然明白,也许以前他吃的那些苦头,只为了今天,他能够站在这里,看着那个对自己笑得如此灿烂的少年,并且拥有保护这个少年的力量。

  “如果有一天他恢复了记忆,你会怎样做?”

  说话的是南门钦,心机深重的王爷手上仍然拿着年礼单子,半眯着细长眼睛,看着崔翊。

  崔翊勾唇,笑道:“如果他愿意,不管他想gān什么,我都陪他一起。”

  “如果他不愿意呢?”南门钦几乎是有点促狭的追问。

  “我会让他愿意的。”

  因为是荆棘丛中长大的崔魏少主,因为xingqíng凉薄,对什么都兴致不高,所以一旦遇到想要的东西,更会紧紧地抓在手里,就算用尽所有卑鄙手段,也绝不会放手。

  这一切只因为,他是我喜欢的那个人。

  ☆、喜欢

  番外:喜欢

  大当家和乾少在十二月的第一天赶回了雷虎门。

  因为不方便在外面过年的关系——而且雷五和雷大的矛盾也解除了,所以雷虎门的一大帮子人,就带着江南的一整船的江南特产回了雷虎门。

  他们沿着古运河,一直走水路到衍州,在衍州上岸,改旱路,回雷虎门。

  上岸的时候已经是huáng昏了,到处都是雪,他们在衍州选了一家客栈住下,因为某些特别的原因,虽然客栈里十分空旷,但是雷虎门的一行人还是只选了三间客房,其中,乾少和大当家同住一间,雷五和雷大同住一间,同行的“古玩铺子老板”雷秦一个人住一间。客栈老板满头雾水——看这帮人穿得也挺华贵,为什么要这样省钱呢?

  大当家在乾少找雷五说话的时间里,迅速地跑到客栈后院的水井边,打了一桶水,将自己洗得gāngān净净——他在那里遇到了和他目的相同的雷大,后者身为少林的俗家弟子,提起一口气,大吼一声,将一桶又一桶冷水当头淋下,如此气魄,让躲在一旁偷偷看着的大当家很是汗颜。

  在雷大走后,大当家偷偷洗了个澡,又偷偷溜回了客栈房间。

  乾少进门的时候,他已经缩在chuáng上瑟瑟发抖了。

  乾少慢条斯理地用客栈小厮送来的温水洗了脸,又泡了脚,然后,坐在了chuáng上。

  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大当家缩在被子里,竭力地板着一张脸,但是跟着他一起发抖的chuáng已经出卖了他。

  乾少勾唇,露出一个笑容:“大哥,我有这么可怕吗?”

  “没没没……没有。”

  乾少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的手伸进被子里,碰到了大当家像冰一样凉的手臂。

  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聪明如他,短时间内已经想出了前因后果。

  “大哥因为今晚要和我一起睡,所以去洗了冷水澡?”乾少面色不善地问。

  大当家为了显示自己在听,艰难地坐了起来,仍然缩在被子里,把自己裹成一个团子,一脸严肃地点头。

  乾少脸上的表qíng顿时复杂了起来。他抬起手,大当家以为他要动手,往后一缩,但,还是被抱住了!

  大当家有点茫然地任由他抱着,还没弄清楚是什么qíng况。

  “对不起。”

  抱着他的青年这样说着。

  “是我忘了告诉大哥,不洗澡也没关系。”

  风尘仆仆也没关系,总是胡思乱想也没关系,板着脸也没关系,手上有茧子也没关系,不懂得诗词也没关系,喜欢看三千钱一本的戏本并且把上面的故事奉为榜样也没关系,揣着几百两银子逛集市、老是喜欢清点自己藏在chuáng底下的东西而且越清点越自卑,也没关系,喜欢搜集奇怪的东西、被人撞破了还恼羞成怒,还是没关系……

  因为我喜欢你,喜欢这样的你,所以只要是你,统统都没关系。

  -

  “大哥,你知道你从江南带来的那个抱枕去哪了吗?”

  “……”茫然。

  “被我偷走了,现在还藏在我在城东的宅子里。”

  “大哥,你又知道你最开始用的那把剑去哪了吗?”

  “……”

  “也被我偷走了,藏在我在城东的宅子里。”

  “……”

  “大哥,你还知道当初那个缠着你的神威镖局的大小姐去哪了吗?也在……”

  板着棺材脸的青年顿时炸毛,霍然起身,一脸愤怒的表qíng。

  乾少连忙安抚地抱住他。

  “逗你玩的,那个大小姐早就嫁人了,就是我给她安排的媒人,现在孩子都生了两个了。”

  大当家“哼”了一声,想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乾少却看着他的眼睛,露出狐狸般的笑容:

  “我喜欢了大哥这么多年,大哥也一定要对我有信心,像今天这样的事,千万不要再发生了,如果下次再这样,我也去下面冲一个冷水澡……有武功也不行,武功再高也会受寒的。”

  大当家难得温顺地被乾少搂着,板着一张棺材脸,默默地红了耳朵尖。

  -

  第二天凌晨,被乾少用厚实的貂皮大氅裹得严严实实的大当家,遇到了被雷五用小千叶手修理得鼻青脸肿的雷大,在心底默默地感慨道:

  果然,还是我家小乾好啊。

  ☆、圆满

  小年夜,雷虎门买了一百零八响的大鞭pào,热热闹闹地放了一场。

  大当家极严肃地在那天宣布乾少接任雷虎门的大当家一职,掌事大人雷五也正式就任,所有人都知道,雷虎门从今之后,就要走上越来越光明的道路。

  当天晚上,雷虎门的几位武师和原来的大当家还有现在的大当家一起围炉,“古玩铺子老板”雷秦送来一头羊,胖厨娘炖了一锅大大的羊ròu汤,门内上下都领了赏钱,喝了羊ròu汤,准备开开心心地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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