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囤地集团到底又有什么目的呢?他们原本就是江南豪族,有许多子弟在各地或京城为官,手上良田无数,为什么还要高价购买农田?难道真是人心贪无止境?如果真是这样,仅仅是几万顷土地,能够满足他们的贪yù吗?如果他们心中还有所图,又是图的什么?难道真如皇上暗自警惕的那般,这几个豪族都是和海匪勾结?可即便是和海匪勾结,为的也不过是海上贸易的巨大利润,和囤积土地有什么关系?
陆云逍实在想不明白,索xing就不再想,将手伸出窗外,柔柔东风拂过,他的眼睛微微眯起:这个季节,海匪还不会来,一般来说,要到夏末秋初之后,他们才会上岸抢掠,在此之前,自己能够按照皇上要求,做好抗击海匪的准备吗?
深深吸一口气,肩上的千斤重担仿佛又重了些,不过陆云逍的眼神没有黯淡和疲倦,脸上反而生出一股慑人的神采:越是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越巨大的挑战,做起来才更令人兴奋。不是吗?
——
舟山城的药铺不算少,然而或许是洪灾过后百姓多病的关系,又或者许多老百姓因为这场灾难有了省钱意识,所以夏清语在菜市场东边摆的行医摊子生意还不错,两天过去,她们之前沿途采的那些糙药便卖出去大半,细细算来,这两日竟赚了有将近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在侯府也就是一个大丫头的月钱,然而这是不到两天赚下的,所以夏清语和白蔻白薇都有理由相信:未来是光明地,前途是美好地。更何况,她们此时还有将近八百两银子的老底,虽然一般qíng况下,她们不准备动那个钱,那是将来开办自己的医药铺子的本钱,但有了这些钱打底,如今赚钱也不少,这生活看起来便让人觉着生机勃勃的不是?
“我算着吧,在城里这些药铺买药,再卖给百姓们,实在是太不划算,咱们几乎就不用赚差价了,若是赚差价,百姓们还在咱们这里看什么病?去那些大医馆大药铺就是。所以我想着,不如咱们明天去乡下,看看能不能收到一些常用的糙药,那就比城里这些药铺的糙药价格便宜多了……”
这一日傍晚收了摊子,回到客栈中,夏清语正和白薇在窄小的屋里商量着接下来的计划。她的口气里满是兴奋,实在是没想到这么普普通通就支起来的行医摊子会有这样大的收益,不到两天啊,自己一路囤积的糙药就几乎空了,这如果将来在杭州或苏州等大城市开办医药铺子,只要做生意童叟无欺,加上自己先进了两千多年的医疗经验,慢慢把名气打出去,还怕不能日进斗金吗?然后自己可以慢慢寻找着一些合适的东西为简单的外科手术做准备,虽然消炎药物中医是弱项,却也不是完全没法和西药比,只要有钱了,找几个志同道合的人才,把自己脑海中那些知识慢慢灌输出去,也许不久的将来,她们就会成为大陈帝国唯一一家可以做外科手术的医馆,再然后,大概就会有许多人慕名前来拜师学习,西药也好,西医手术也好,就会渐渐风行起来,那些在这个时候还没出现,在现代却是基本常识的医疗知识也可以得到传播,这个时空的医术可以得到最大的进步和发展,或许自己死之前,便可以看到医学上的诸多奇迹,这是多么美好的未来啊。
第25章 被绑架了
因越说越高兴,白薇在一旁笑眯眯听着,也不表示赞同反对,她喜欢看这时候的奶奶,宛如会发光似得。如果说刚出侯府那会儿,只是凭着一口气支撑,心里其实还十分忐忑前路如何?如今她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心了。从这位新生奶奶的身上,她看到了一股“巾帼不让须眉”的气概和jīng明,而这些日子的经历也告诉她,奶奶的医术的确是非常厉害,连周家那个有死无生的产妇都能在她手底下母子平安,这世上还有哪个大夫能比得上奶奶?那个桑院正,是在自家老爷被处死后才能坐上太医院院正的位子,他本来就比不上老爷,他那女儿自然更是寻常,当日不过看见几滴血罢了,就吓得跑出来,凭什么和奶奶争长短?爷竟然留她在身边,而对奶奶这样的神医娘子视而不见,当真是有眼无珠。
所以说,榜样的力量真是无穷的,原本白薇白蔻看见陆云逍,不说是如同耗子见猫也差不多,然而现在她都敢在心里腹诽对方有眼无珠了,并且丝毫也不觉着自己这样想有什么大逆不道的,可见夏清语对两个丫头润物细无声般的改造还是相当成功的。
大概是说累了,夏清语停了话头,拿起桌上茶水喝了一口,也就在这时,便见房门突然被打开,然后白蔻跌跌撞撞奔进来,回手便关紧了门,紧张道“奶奶,您猜我刚刚在街上看见了谁?”
“看见谁了?看你这脸白的,莫非是看见鬼了?”夏清语摇摇头:白蔻这丫头就是爱大惊小怪……等等。她蓦然警觉起来,想到自己这些日子的莫名警惕和预感,她猛地坐直了身子,沉声道:“你到底看见谁了?”
“我看见朝云了,鬼鬼祟祟的跟在奴婢后面,一直跟到客栈外。”白蔻拍拍胸脯:“奴婢当时想上前问他gān什么来的,可又怕是爷派他来跟踪奶奶的,奴婢若去问他,万一打糙惊蛇了呢?”
“你不如说你就是胆子小。”白薇摇摇头,哪会听不出这姐妹其实就是害怕。不过这件事也的确值得琢磨,这些日子奶奶都说后面好像跟着尾巴,她原本还想着奶奶是不是疑神疑鬼?如今看来,莫非是爷一直派朝云跟在她们的后面?只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保护奶奶?这可是笑话,他巴不得奶奶早点死吧?要暗中下手害奶奶?那也该在侯府里就动手,还给什么休书?爷不是这样反复无常的小人。
“不对,朝云应该不是这几天一直跟在咱们身后的人。”
正想着,就听夏清语缓缓摇头,白薇连忙道:“奶奶想起什么来了?怎么敢这样肯定?”
“唔,也不是敢肯定了,就是一种直觉。”夏清语撑着下巴:“因为陆云逍完全没有理由这样做。你们想啊,我又不是偷了侯府财物,就算我偷了,那个男人会在乎吗?再者,我身上也没有什么大秘密,我现在唯一有的,就是这身医术,而这医术还没到生死人ròu白骨的地步,就算到了这种地步,以那个男人对我恨之入骨的xing子,他只怕巴不得和我老死不相往来吧?哪会派人跟着我,玩这种藕断丝连的把戏呢?”
白蔻白薇想了想,不得不承认夏清语说的有道理。于是白蔻就低下头去,呐呐道:“但是,奴婢明明看见朝云那家伙鬼鬼祟祟的在客栈附近晃悠,不是为了奶奶,又会是为了谁呢?”
夏清语站起身,笑眯眯拍了拍白蔻的肩膀:“白蔻啊,做人呢,最重要是有自知之明,千万不要自作多qíng,因为那样很容易被打脸知道吗?朝云呢,我是不知道他要跟踪谁打探谁,现在到江南了,陆云逍身为赈灾钦差,谁知道他得和多少贪官污吏作斗争呢?再说他身为皇亲国戚,身上保不齐还背着点啥秘密任务的。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朝云都不可能是因为咱们过来的,或许只是这里离着他办事儿的地方近,或许这里人流穿梭往来,利于他隐匿身形,所以,是凑巧,都是凑巧明白吗?”
“明白明白。”
白蔻点头如捣蒜:“所以奶奶,咱们就不用管他了是不是?”
“没错,只要他不出现在我们面前,那就不用管。唔,就是出现在咱们面前,只要他不先打招呼,咱们就当不认识他。”夏清语一挥手,然后看着白蔻手里的袋子:“是徐家铺子的ròu包子?”
“对对对,差点儿把正事儿忘了,按照奶奶的吩咐,奴婢买了十个,足够咱们三人吃了。”白蔻把包子放在桌上,于是夏清语高兴挥手:“好了,先吃饭吧。”
吃完包子,主仆三人躺在狭小的房间内,这是个价钱低廉的小客栈,在这个小客栈里,夏清语的抠门终于棋逢对手,客栈老板以不逊色于她的吝啬的程度,赢得了三人不约而同的气愤,例如此时那小小烛台上的蜡烛,便只剩下了一点点,在吃完晚饭洗完脚之后,就可怜的熄灭了。
住了三天,夏清语哪还不知道这时候去找老板要蜡烛也要不到,于是三人默契地躺在chuáng上准备睡觉:早睡也没什么不好的,早睡才能早起嘛。这是她们安慰自己的理由。
不过早睡不代表一定能睡得着,反正现在夏清语就是翻来翻去的有点辗转难眠。
朝云肯定不是冲着我们来的,但到底是谁在跟着我们呢?这么些天来都是我的直觉,难道我的直觉出错了?到了古代它不灵了?唔,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也许只是我在疑神疑鬼罢了。
这样想着的夏清语忍不住就拍了拍自己胸口,然后闭上眼睛qiáng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些事,下一刻,她就听到房门那里似乎有些响声。
“怎么回事?白薇你没关门吗?”
夏清语坐起身来,房间内一片黑暗,她咒骂着守财奴老板,一边下了chuáng,却见白薇坐起身来,揉着眼睛道:“门怎么了?奴婢之前都拴上了啊。”
夏清语心中警兆陡生,然而没等她做出反应,那被白薇拴上的房门便忽地无声而开,接着一个瘦小的身影猛然蹿进来,这人手中擎着一把光闪闪的匕首,即使是在黑暗中,都能感觉到上面闪烁的寒光。
“不许叫出声,不然你们就别活了。”
来人冷森森的沉声道,一下子就把白薇和夏清语的惊呼声全都压在了喉咙里,而这时窗前榻上的白蔻刚刚坐起身,含混咕哝道:“怎么了?奶奶和白薇你们怎么还不睡啊?”
“我告诉你,我们……我们三个人只是可怜的孤身女子,没……没有钱的。”
夏清语底气不足的低叫着,虽然知道八百两银子远远不如自己三人的xing命重要,到最后她绝不会gān要钱不要命的傻事,但能挣扎的时候就必须挣扎,也许眼前这家伙的经验不丰富,就让自己蒙混过去了呢?
来人似乎没想到夏清语第一句话竟会是这样的,不由愣了一下,旋即便冷笑道:“我手上虽有人命无数,但还真没染过银子铜钱的味儿,若是娘子稍后能办成我们要你办的事,我们倒是可以给你一些不菲的报酬。”
夏清语一听:好嘛,原来不是绑票勒索,唔,既然最后一句用了‘我们’,那应该也不是**贼,古代**贼们好像没有聚众**的爱好。
因不是这两件事,夏清语就松了口气,只觉一颗心从嗓子眼落回了喉咙里,小声道:“那个……既不是要钱,我们三个又是弱女子,除了会看看病……”她说到这里,便没有再说下去,抬起手敲了敲额头,暗道夏清语你是猪啊,既然不是劫财也不是劫色,还说有报酬,那肯定是冲着你这一身医术来的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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