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夏清语还真没想过,一时间不由得愣住了,想了一会儿,她才苦笑道:“如果二爷和水幽兰真的就是彼此相爱到这个地步,难道你觉着yīn谋手段,暗害使绊子就能把二爷给拽回来?那只会让他更恨你吧?如果他们两个真的彼此相爱,我只能说,二奶奶这一世遇人不淑,就彻底死了心吧。我们如今这个时代,女人的悲哀就在于此,幸福不是掌握在自己手里,而是掌握在父母和丈夫手中。就如同菟丝子一般,一旦失去了父母欢心丈夫宠爱,那除非自己爱自己,自立自qiáng,不然就是世间最悲惨的命运了。”
秦书盈的眼泪就又掉下来,夏清语这番话她是深深认同的。她这辈子最痛恨的,便是自己生为女儿身。因此时越想越恨越想越怕,又觉着夏清语先前所说的那些话,着实都是金玉良言,一时间悲从中来,忍不住就扑到夏清语身上,痛哭道:“到底我该怎么做?嫂子教教我。”
“我原本还想教你怎么做,可如今想一想,对你来说,无论是什么办法,都会让你痛苦。”夏清语轻轻拍着秦书盈的肩,摇头无奈道,:“二奶奶听我一句话,这世道对女儿太残酷严苛,所以千万别将自己的幸福系在男人身上,你说你爱二爷爱到愿意为他去死,我却要劝你一句,把爱他的十分jīng神,用五分到自己身上去,既然二爷不爱你,那你便自己爱自己,想一想他对水幽兰的感qíng,你为他这么付出值得吗?倒不如彼此丢开手,成全他的同时,又何尝不是成全自己?舍得舍得,没有舍哪有得?该放手时须放手,才能让自己解脱出来啊。你是当家主母,不会不明白拿得起放得下这个道理,不是吗?”
秦书盈只有流泪痛哭点头,半句话也说不上来。却听夏清语又叹气道:“这些话,你一时间大概接受不了,不过回去闲暇时多想一想,你会知道,我这些话虽不敢说完全正确,还是有一些道理在的。傻妹妹,我还是那句话,不要老等着别人来爱你,最重要,你自己得爱自己,你如今这样放不开,不是爱自己,而是折磨自己了。”
秦书盈哭得更厉害了。夏清语便任由她抱着哭了一场,然后拍拍她的肩头道:“好了好了,今儿尽qíng哭这一场,把自己的委屈心酸都哭出来就好,日后可得坚qiáng起来,再不要为这些事哭了,不值得知道吗?你按照我的话做,开始固然是要痛苦一些,然而时间长了,习惯了就好,那时你便知道只为自己活着的好处了,那才是大自在呢。都说女人是水做的,你知道水是什么吗?水是天下至柔之物,却也是至刚之物,刚柔并济,便是一个韧字,有好多事,男人承受不了会崩溃,女人大哭一场后,擦gān眼泪照样站起来继续往前走。这样例子我在外面可是没少见,我总说你是脂粉里的英雄,这可不是奉承话,我相信你一定能过得了这个坎儿。”
秦书盈点点头,用帕子使劲儿擦了擦眼睛,哽咽道:“好,我听大嫂子的。您这番话,我如今虽然还不能全明白,只是您说得对,我回去得多想一想,这是劝人的良方,若是我能参详的透,想必也就不用受这些日子的煎熬苦楚了。”
夏清语点头笑道:“听你这样说,我就放心多了,我知道你是聪明的,这些话你多想一想,一定可以参详的透。好了,别哭了,咱们喝点茶吃点儿点心,丫头婆子们都在岸上呢,刚才看见你这一场哭,她们不明就里,大概还以为我欺负了你,咱们须得坐在一起说会儿话,吃些东西乐一乐,才能去除她们的疑心,不然啊,大概从今儿傍晚,府里就要流传咱们妯娌不和的谣言了。”
话音未落,就听秦书盈恶狠狠道:“那些老婆子小丫头敢嚼这样舌头,我一个个揭了她们的皮。”
夏清语笑道:“哎,你这就不对了,这传瞎话爱热闹是人的天xing,虽然有时候确实可恨,整治整治就是了,gān什么要揭了人的皮呢?传瞎话的人得有多少?那么些皮你揭得过来吗?就算都揭下来了又如何?有什么用?做鼓不如牛皮,做鞋不如羊皮,就是皮鞭子也做不成一根,难道都做了人皮灯笼?”
秦书盈还拿帕子擦眼泪呢,听见这话,也是忍不住笑起来,一边笑一边道:“真要做成人皮灯笼,咱们这府里岂不成了鬼屋?我第一个就要吓死了。真是的,这样瘆人的话,亏大嫂子能说出来,不过这故事你是从哪里听到的?我是小时候听我哥哥说的,那会儿我才七八岁年纪,听他讲了这个人皮灯笼的故事,吓得我几夜没睡好觉,后来就因为这个,我哥哥还被爹给打了呢。”
夏清语心想:什么?这个时代也有人皮灯笼的故事?怎么我不知道?也不知是不是和我们那个时代人皮灯笼的故事一样的,因来了兴致,拉着秦书盈就连忙道:“你听得是什么故事?我听说,大江南北,这故事有好几个版本呢,你说来听听,看看和我知道的一不一样?”
秦书盈惊讶道:“这故事还有好几个吗?我只知道一个,就是说从前……”
一语未完,就听岸上一个声音道:“大奶奶,二奶奶,不……不好了……”
第382章 告御状的妇人
“怎么了?”
夏清语和秦书盈都吃了一惊,连忙从水亭出来走到那水廊上,就见一个管事娘子从岸上一溜烟飞奔过来,竟是连女人的矜持沉稳都顾不上了。
妯娌两个的心里全都升起一股不祥预感,秦书盈便上前一步道:“究竟是什么事?可是太太那里有了什么事故?”
话音落,那管事娘子已经到了两人面前,喘着粗气直摇头,结结巴巴道:“刚刚……刚刚街上……皇上和贵妃娘娘往白马寺去,有……有人拦……拦路……”
“拦路抢劫?行刺?什么人有这样天大的胆子?”
夏清语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两件事儿,秦书盈面色也苍白了。却见那管事娘子头摇的更急了,只如拨làng鼓一般,连连道:“不是不是,是拦路告……告御状。”
“告御状?”
秦书盈和夏清语面面相觑,好一会儿,秦书盈才“嗨”了一声道:“我当是什么事儿,这虽然也不是个小事儿,但和咱们有什么关系?你真是吓了我一大跳。”说完又转向夏清语道:“不过这事儿真是新鲜啊,向来只在戏台上看过这拦路告御状的,没想到如今还真发生了,只是这御状是那么好告的吗?怕不等到皇上身前,就要被御林军当刺客砍了吧。”
夏清语心中却似是隐隐约约想起了什么,然而也只是这么个感觉,具体那隐约的思绪是什么,她却说不上来,只知道此刻自己的心里极度不安,因忙问那管事娘子道:“是谁告御状?”
那管事娘子急得不行。偏偏不敢打断秦书盈的话,此时一听夏清语问,真是正中下怀,因连忙四下里看了看,方小声道:“奴婢……奴婢当时也在人群中,看见了那告御状的妇人,倒好像……好像是咱们家大姑娘……”
“什么?”
这一次夏清语和秦书盈不约而同的惊叫出声。夏清语终于明白自己这份隐约的不安是什么了。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陆明珊要把孩子托付给自己。原来她竟然是要去做这样一件九死一生的大事,她……她是压根儿就不打算活着了吗?要知道,告御状并不像戏台上写的那么美好。绝大多数告御状的人,都是不等喊冤出口便会被乱刀砍死的。
秦书盈脸色也惨白一片,抓着那管事娘子道:“你……你看清楚了?是……真是大姑娘吗?她……她怎么样了现在?”
管事娘子擦着眼泪道:“奴婢当时只在人群中瞻仰圣驾,还不等看见皇上。只能远远看见銮驾,结果不远处就有个女人冲了出去跪在路上大喊冤枉。奴婢一看就大吃一惊。虽然大姑娘如今的模样和从前变化很大,可是奶奶您知道,奴婢从小儿是在太太屋里长大的,和大姑娘很熟悉。所以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当时御林军都乱了,围上前就把大姑娘给绑了,大姑娘一个劲儿喊冤枉。却被御林军拖走,总算上天保佑。没有格杀当场,奴婢就赶紧跑回来报信了,这事儿不敢让老太太太太知道,奴婢只好来请大奶奶二奶奶示下,看看到底该怎么办?”
“陆云逍呢?你们大爷呢?他当时不是陪伴在圣驾左右吗?难道他没看见这件事?”
夏清语浑身血液都凝了,唯一欣慰的是御林军没把陆明珊格杀当场,这当真是老天保佑,她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陆云逍,丈夫是朝廷重臣,又陪伴圣驾左右,应该可以想办法保住陆明珊一条命吧?
“回大奶奶的话,奴婢报信的时候,还没看见爷过去。爷虽然是在伴驾的人群中,可他是皇上面前得宠的臣子,是要陪伴在皇上銮驾左右的,大姑娘出去的时候,拦住的是先头御林军,只怕声音都没传出去,就被御林军捉住了,世子爷知不知道这件事儿还是两说呢。”
秦书盈握着手在胸口,长出了一口气道:“老天保佑,大姐姐好在还没失了章法,她在御林军前冲出去,总算是留了一丝余地,不然若是等銮驾到了近前再冲出,虽然离着皇上也近,但那里的护卫也最严密,怕是身形一动就要被格杀当场,话都说不出来一句了。”
夏清语急急道:“目前最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大姐姐为什么要拦路告御状?爷知不知道这件事?大姐姐的身份有没有bào露出去?这……”她扶着额头,旁边秦书盈也是神色凝重,喃喃道:“这却要找谁去打听?圣驾这会儿怕是已经过去了,到哪里去找大爷?”
夏清语凝神沉思了一会儿,忽然对秦书盈道:“是了,今儿朝云和暮云在清云院保护小平安,这会儿只能派他们出去……”
不等说完,就听秦书盈道:“太好了,朝云是个机灵的,又见过世面,就派他去找大爷,他和宫里许多人也是相熟的。”说完对夏清语道:“我和你一起去,这事儿……咱们告不告诉太太呢?”
夏清语道:“qíng况未明,这会儿告诉了太太,她也只是心急,于事无补,不如等我们爷回来了,让她和太太说。是了,老爷在不在伴驾的人群中?不知道他晓不晓得这件事?”
秦书盈道:“这个我是知道的,老爷如今只是个闲散的国公爷,并不参与朝廷中事,昨儿个他嫌在城里闷,就出京城往郊外庄子上去散心了,怎么着也要两三天才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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