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净这几天在府里,已经被她们俩纠缠得受不了了,闻言无奈地说:“她不愿意与成小姐同坐,就让她一个人坐着吧,至于同骑一匹马就算了!”
说着打马就要走,成紫玉撅起小嘴,负气地说:“明净哥哥,人家是怕你骑马太冷才让你进来的,你怎么这么不领qíng呀!”
明净似乎没有听到,径自命令墨儿:“去后面车上把成小姐的丫头找来,就说她主子想找人陪说话,让她过来!”
成紫玉气得小脸通红,眼泪直在眶里打转:“这车子明明是主子坐得,丫头有什么资格坐的?你就是这么对待亲戚的吗?”
明净有些不忍,无论怎样,把人家女孩子惹哭了,总是一件十恶不赦的事qíng,紧绷的面色柔和了下来说:“好了好了,别哭了,女子及笄算是大人了,我要为你的声名着想,我们虽是亲戚,但总不是自家亲兄妹,还是注意男女大防得好!你有什么事就告诉我吧,但我同你同乘一辆车,却是不可能的。”
说完再不理成紫玉委屈的小模样,打马前行几步,一直走到最前面,和成紫玉的马车拉开了距离,任由带着轻寒的chūn风拂过面颊,想到回来时就能和长生一路同行,心qíng愉快得忍不住chuī起口哨,又向前赶了几步,少年风流、鲜衣怒马,招惹得一路上的行人村姑皆驻足相看。
行了一程,身后却传来马蹄声,回过头却是成紫玉打马过来,一直行到他身边方才停下,得意洋洋地说:“其实我学过骑马,只不过你不知道罢了!”
明净只笑不语,大家闺秀们学骑马多得是,也算不得什么,就随意地点点头,告诉墨儿他先行一步去前面的悦来客栈等候,一行人中午就在那里吃午饭,然后自个打马前行了,把一行人远远地扔在后面,成紫玉气得眼泪直打转儿却无可奈何,她还没有胆量骑那么快,又受不了早上的轻寒,还是弃马登车了。
回到车上,她的眼神却迷离不定起来。明净,她是一定要得到的,因为他,她的生活已经改变了很多,她从一个无人关心无人理睬的庶女忽然变得炽手可热起来,这几个月,家里给她做的新衣裳和新首饰比前十五年给她的都要多都要jīng美。明净冠礼,她也终于可以象别的大家闺秀那样,打扮得漂漂亮亮,带着丰厚的碎银和伶俐听话的丫头去走亲戚了。
她是太子府左赞善大夫成卫初庶出的女儿,爹爹做着不大不小的官,本来家世是不错的,偏偏她是庶出,母亲因为是丫头出身又多病而失宠多年。多年来,她和母亲在成府受尽冷落,眼看就要及笄了却依然无人理睬,直到去年冬天,她被嫡母叫了去,告诉她必须嫁给谢家三爷明净。
她当时就应了,她已年过及笄,亲事却一直没有着落,终于有人肯提及,还是人物出众年岁相当的郡伯府三公子,她感激还来不及。然后jīng美漂亮的衣服首饰不断送到她房里,她和生母的茶饭也比以前好了许多,然后家里花大气力教她学习琴棋书画,她也真正过上了千金小姐的日子。
当然,她的任务也是艰巨的,听说谢明净根本不愿意这门亲事,她去了谢府后必须打动他,让他同意这门亲事,若此事不成,她的日子将比以前更凄凉,很可能被送人为妾或者嫁给半死不活的男人做填房,所以她没有退路,所以她必须抓住谢明净这颗稻糙,自从在谢府对明净一见衷qíng之后,她更是发誓死缠烂打也罢,不择手段也罢,都必须达到目的。
谁也不知道她看似天真甜美的容貌背后是什么,所以明净些许的冷淡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她一定要嫁给这个年少倜傥又发誓不纳妾室的男人,所以死缠烂打、撒娇撒痴、示弱装可怜,她什么方法都用上了。
赶在下午时分他们终于来到了裴府,本来明净要先把成紫玉送回去,她却说自己想姝儿小姐了,想去见见她。明净无奈,只得带着她一起来到裴府。
姑奶奶谢明珠外出有事并不在府里,裴夫人也不在,裴家大少奶奶不冷不热地应付了几句,就令人带他们去飞霞苑见长生。
分离不过十天左右,明净却觉得他好象好长时间都没有见过长生了,虽然大哥已经明确地告诉他,一个小门小户的女子绝对做不了谢府为正妻,他还是那么不甘心,不甘心两人的缘份如此之浅。
他第一次知道自己那么想见到长生,脚步不由得轻快了几分,脸上也带了欣喜和盼望之色,就连子琛一路炫耀地介绍着谢家的花糙树木和亭台楼阁,他都没有心思去听。
成紫玉把他的表qíng全看在眼里,心里涌上一种奇怪的感觉,他有那么急切地想见到侄女锦姝吗?脸上的急切愉悦和激动分明是去见意中人!
心里咯噔了一下,一下子想起了行冠礼那天,那个一直牵着锦姝的那个美丽而从容的教养姑姑,她当时正不知为何被安阳郡主发难,而她自己早已抱了定要嫁入谢府的决心,所以从那时起已经在处处试图和谢府中人搞好关系了,所以才不动声色的出言相助,她相信那个教养姑姑一定看见了,也一定会记得自己的好。
看明净脸上的神qíng,难道他喜欢那个教养姑姑?
子琛想起父母和兄长为了别人的女儿锦姝,居然要把自己留在谢府十天狠下心肠偷偷回京,特别是自己发觉后追出来,他们不但不带走自己,还立即扔下自己出发了,任凭自己在后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也没有一个人回头带上她。这一切全是因为谢锦姝!
看到舅舅脸上着急的神qíng,子琛以为他是想急着见到锦姝,心里极不快,哼了一声说:“三舅,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又不是再见不到她了!”
明净这才发觉自己太不懂掩饰了,子琛小孩子家倒也无所谓,关键是一直对自己死缠烂打的成紫玉也在,万一她发觉了自己的心思,小心眼记恨上长生或者对嫡母乱说什么,自己岂不是又给长生带来麻烦?
就很快笑几声责怪地轻斥子琛:“小孩子家懂什么。你也知道你锦姝妹妹最怕生,她长这么大从没去过别的地方,最远走到谢府大门口,你们家是她平生第一次走这么远,所以我很担心,也不知道她在你家适应不适应?”
子琛没好气翻翻白眼说:“我娘为她都不要我了,还能待她差?放心吧,她在我们家的日子肯定好着了,说不定都不想回去了!”
明净一愣,他知道子琛不喜欢锦姝,却没想言语刻薄到这种地步,正要训她,又一想,若自己训了她,她不更恨锦姝吗?就笑着说:“我想也是,她的子琛表姐回来了,肯定会带着她在谢府好好玩,我若是她,也不想走!”
来到飞霞苑,刚好看到紫葫,她说长生带姝儿学琴去了,就带他们去了流光院。
刚一跨进门,明净愣住了,chūn日的下午和风暖阳,流光院里一株杨柳依依,海棠和桃花开得正艳,就在那妩媚的一树桃花旁放着琴台,子骏正在教姝称抚琴,而长生与一位倜傥俊朗的年轻男子相对而立,两人之间有一种难言的暧昧,他应该就是裴府的琴师。
然后他听到长生对那位琴师的感谢和告别的话,甚至还感谢他为自己抚琴,难道这十天,他常常就这样在柳树下和桃树旁为她抚琴?
他又听到那位琴师的叹息和不舍,他居然问长生:“岑某与周姑娘果真后会有期吗?若是有期,期在何时?”
明净的心顿时有一种针扎般的难受,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居然在约后会之期?他在谢府日夜思念她,来了却看到的是这一幕。
第165、隔阂渐生
长生转过头,却是明净,心里咯噔一下,为什么偏偏在此时被他看到了?虽然自己与他们两都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可也没有必要非得让明净误会呀?
自己说的感激和后会有期的话,不过是客气之言,谁知岑浩不知出于何种目的信以为真地问“若是有期,期在何时?”。本来也可当是一句玩笑的话,却偏偏被明净听去了,然后全然成了说不清道不明。
长生深吸一口气,余光瞟见明净身边一位chūn衫艳丽的美貌妙龄少女,看着有些面熟,顾不上细打量,先压下心里的懊恼和无奈快步上前,礼数周全地向明净行礼:“见过三爷,见过小姐!”
抬起头来,已经大方从容依旧,也认出这位妙龄女子就是在明净行冠礼那天帮她解围之人,浅笑着问:“这位小姐曾经见过,敢问尊姓大名?说起来那天多亏小姐巧言解围,长生这厢谢过!”
说完再次福身,明净的心qíng平静了些,想到成紫玉在场,怕被她误会长生,也不好流露出什么,就先按耐下心绪,不解地看着她们,成紫玉曾帮长生解过什么围?却已顾不上细问,因为他被扑过来的锦姝缠住了。
成紫玉从进门那一刻起,就一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明净,她和明净同时看到了长生和岑浩的qíng形,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一心想从中发现什么,最好两人不清不白地被明净当场看到,他就是对周长生有什么心思也没了。
看了半天,却有些失望,尤其是长生面上丝毫没有惊慌之态,更看不到半点做贼心虚的样子,再回过头看明净,他神色如常看不出任何qíng绪,一幅与己无关的样子。
而周长生居然一面之缘就认下了自己,还清楚地记得自己当日替她解围之事,成紫玉顿生好感,特别被长生当着明净的面夸奖,她再有心机也不是过是一个刚刚及笄的少女,忍不住心花怒放,看长生无比顺眼。
就走上前亲热地说:“周姑娘和姝儿在这里住得可好?我上次参加明净哥哥的冠礼之后就再没回去,一直留在谢府陪姨母,本来姨母要留我多住几日,我却想家了,就趁着这次明净哥哥来京城接你们跟着一起回来了。好长时间没见姝儿我也想她了,特意跟着过来看看她,听明净哥哥说她很怕生,也不知这几天有没有给姑娘添麻烦?”
长生忍笑不语,这个不知打哪冒出来的成紫玉,一付与谢家和明净相熟得不得了的样子,其实自己年前就进了谢府,哪里见过她的影子?简直听说都没听说过,却口口声声想姝儿,却从没见她看过姝儿,而姝儿这会只顾腻着明净,哪里肯理会她半分?
嘴里却十分客气地说:“多谢成小姐挂念,有姑奶奶照顾,无一处不安排得十分妥贴,我和姝儿这几天过得很开心,成小姐既是想姝儿了,我去喊她与你行礼!”
话音刚落,早已不满至极的裴子琛哼了一声说:“三舅,听到没有?我就说娘肯定把她们照顾得十分周到,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正腻着明净的锦姝终于发现她最害怕的表姐也来了,不由得瑟缩了一下,又一想有三叔和周姑姑在,有什么好怕的,就用探究的眼神看着她,一幅等待观望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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