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明澈音讯
年无声无息地过去了,谢家连爆竹也很少放,烈火烹油、鲜花着锦般的日子已不敢奢望,唯一想要唯有平安二字。
老夫人一直没有放弃打听明澈的消息,不是她关心这个庶子,是她想要弄清明澈到底犯了什么事,他会给谢家带来好处还是更大的麻烦。
裴家到底根基深厚,裴逊最终打听到了明澈被关押在一个极为隐密的地方,到底什么地方却怎么也打听不出来。
做为新皇曾经最为倚重的人却偏偏受到严惩的原因,竟是新皇上怀疑他在争储最关键时候居然叛主脚踩两只船,明着是秦王的心腹,暗中帮助太子做事,以期无论谁得胜,他都屹立不倒,这简直是釜底抽薪,断了秦王最后的退路,将他bī进死胡同里。
如果不是秦王听从身边人的建议果断行事在玄武门杀死建成和元吉,那么他进不能坐天下,退不能回晋阳,无异是要走上绝路,建成这一招太狠,明澈叛主叛得太绝,给秦王半点活路也没留。
至于是他这么做是怎么被秦王发现的,谁也不能得知。
这真是犯了李世民的大忌,不仅是他,世间之人皆是如此,最痛恨最受伤害的不是被仇人伤害,而是被信任的人背叛。
因为谢明澈和他少年相识,一见面便成莫逆之jiāo,一起马上打天下,一起经历血雨腥风,一起感受战功赫赫天下归心的荣耀,也一起承受被猜忌排挤暗算的无奈和愤慨,两人既是战友又是君臣更是知己,所以他极为信任和倚重明澈,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争储中,他毫无怀疑地把明澈当做最后的退路和活路,也许从未想过他会背叛自己。
正因为如此,世间无论谁背叛他都可饶恕,唯独谢明澈背叛他绝不可饶恕。所以他刚刚杀了建成和元吉的第二天,整个朝堂最为混乱、最为惊混未定的时候,胜利的成果还未巩固,还有太多的事qíng等他平息,他就迫不及待地派人快马加鞭将明澈押解回京并将谢家抄家下天牢。
他能原谅舍他而投建成的宗室和朝臣,甚至能宽恕建成的党羽,就连建成最为倚重信任的魏征都大肚能容,就是不能原谅谢明澈。他最后都能放过忠心耿耿为建成做事的明清母子,就是不肯放过谢明澈。
他要从ròu体上禁锢他,从jīng神上打垮他,让他把牢底坐穿,让他如同困shòu入笼,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能,让他一生一世在自己的成功和辉煌中感受羞愧和耻rǔ。
谢明珠把这个消息秘密传来之后,整个谢家都惊呆了,谁也没有想到事qíng的结果竟是这样,明清反应过来之后很快bào跳如雷地骂到:“那个下贱的庶子果真是我们谢家的祸根!我们下那么大力气拉他为太子做事,他偏偏做出无比清高忠诚的样子,说什么也不肯!我呸!真是又想做婊子又想立牌坊!一个人要么黑要么白,脚踩两只船算什么东西?我曾是前太子的人,当今皇上都能饶了我,还饶了许多太子的手下,偏偏不能饶了他,可见谁都恨这种两面三刀虚伪狡诈之徒!原来我们谢家被抄是被他祸害的!真是个下流胚子!”
老夫人怒斥道:“住口!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口口声声是前太子的人,谁都知道这是当今皇上最为忌讳的人,谁提谁倒霉,你想害死这一家人吗?我们谢家虽然败了,但家风不可rǔ没,你在这里污言秽语成何体统?天牢中受了那么多苦,你的xing子怎么没被磨掉一点?”
话音刚落,一旁的明净再也受不了明清对明澈的污rǔ,再想想他往日的恶行,一时气涌心头,扑上去一拳打在明清的脸上,两人就撕打起来,撕扯中又扑倒在地,却仍旧不肯放手。
老夫人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林心慧大喊大叫,一会儿夏管家听到吵闹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赶紧带着几个家奴过来,看到地上的qíng形都吃了一惊,这才分开了打红了眼睛的两个人。
两人气喘吁吁地站起来,衣服又脏又破,满身的灰尘,发髻都揪得散乱下来,明净的袍子撕烂一大片,明清的一只眼周一圈青黑,正呲牙咧嘴地揉着胳膊,看来刚才那一番撕打明清吃了亏。
老夫人无比心疼地看看儿子,再看看仍旧怒气未平的明净,想起抄家那日太姨娘侥幸逃脱未受牢狱之苦,而明净居然还向她示威,今日又以一个庶子的身份对嫡兄拳脚相加,真是无法无天大逆不道。
一时气极抄起一旁的茶盏就朝明净砸去,怒骂道:“混帐东西!我还没死你就如此无法无天,是不是天牢还没有坐够!我们谢家虽然暂时败了,但长幼有序嫡贵庶贱绝不会变,你别以为你就可以翻天!小心我告你忤逆不孝!”
茶盏打在明净身上,泼湿了他的棉袍,再沾上一些茶叶,看起来很láng狈,明净气极,想起锦姝和长生,想起生死难料的大哥,却也只得咽了。
“不孝”二字就是天大的罪行,老夫人“不孝”两个字若真的告到官府,不但能把他从这个家赶出去,还足以毁掉他一生的前途。
他出了口恶气,又不必再担心亲娘被人欺负,出了谢家门当然逍遥自在,但是有嫡祖母和嫡叔父尚在,他这个因为不孝被赶出家门的逆子,是无论如何没有权力带走锦姝的。
而且老夫人绝不会让他带走锦姝以落个不容孙女的口实,明清也从不觉得他自己做错什么,只知道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他如此恨明澈,又对长生不怀好意,若是他只图自己痛快和老夫人吵一架走了,到谁能代替他保护长生和姝儿?
所以他必须忍,为了他在乎的人,没有什么不能忍的,等他能带着锦姝和长生一起走的时候,到那时再出气也不迟。
明净长舒一口气,平息了一下心qíng,扑通一声跪在老夫人面前:“儿子心疼大哥尚在狱中,又和二哥言语不知,以致一时冲动冒犯二哥,全是明净的错,母亲千万不要气坏身子,就请责罚明净吧!”
说完连连磕头,老夫人见他恭恭敬敬地跪下赔罪,不管内心是不是真的认错,态度却无比诚恳,气略消了些,又想到皇上态度不明,谢家目前这种qíng况还是安宁一些好,若真闹出什么事被人抓住把柄,说不定火上浇油又带来祸端,为了大局着想还是先放过明净的好。
就脸色缓和了些,正准备教训明净让他起来,明清却发觉她有放过明净之意,被打的地方又疼得厉害,就气极败坏地叫嚷:“母亲千万不要饶了这个下贱胚子!明澈是他的兄长,我就不是?我还是嫡兄呢!别听他说的好听,其实早就恨死我们母子呢!让我说打死他算了!要不撵出去也行!让他永世不要踏进我谢家门!”
明净忍下气不语,如果再闹下去被撵,就如了明清的意,他亲眼看到明清对长生并未死心,不过是自己防得严,长生也天天小心翼翼的,才让他没有机会得逞,所以他才如此恨自己,为了留在谢家,说什么也要咽下这一口气。他相信谢家目前这种状态,老夫人是不会让谢家出什么事的。
果然老夫人骂道:“嚷什么嚷?我还没死,轮不到你指手划脚!明净虽忤逆不孝,但也是因为担心你大哥才失态,这番友爱之qíng可以减轻他的忤逆之罪,所以我才给他一个悔过的机会,难道让我为了这点小事赶他出门让天下人唾骂我不容庶子?你别忘了他是你的亲弟弟,谢家如今到了这种地步,男人又剩下你们两个,不齐心协力共度难关,再为这些小事闹来闹去有意思没?没的被奴才们小看!”
骂完见明清还是一付骂骂咧咧气犹未消的样子,暗叹一口气,恨自己的亲生儿子不争气,就挥挥手示意奴才们退下,这才被怒其不争地骂道:“不争气的混帐东西!你看看你象个做兄长的样子吗?明净虽做错了,但他已经求饶了,就该放过他一马才对,偏偏你揪住不放,非要在奴才面前闹一场,你仔细想想成什么体统?”
明净见老夫人无论内心怎么想,表面上却替自己说话,他也不想再和明清的关系进一步恶化,就顺着老夫人的意思说:“二哥,是我乱了长幼之尊,请二歌责罚!不过说句心理话,皇上虽然放我们出狱,但到底放不放过谢家还很难说,说不定就等着我们谢家出什么事,好抓住把柄继续整治,所以二哥对大哥再有气,也要先忍着,等他回来说,不要闹什么事了。这段时间,我们谢家大小应该齐心协力,和和睦睦、安安静静地过日子静等事态变化,千万不可沉不住气呀!”
明清虽然恶习满身,却也是个聪明人,当然想明白了长生的话,却又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就板着脸依旧骂道:“别以为你自己有多聪明在这讲大道理!又不是傻子,谁不明白现在的事qíng?我放过你不过是看在母亲的面上,别以为我怕了你!
说完气呼呼地走了,老夫人神色yīn晴未定地打量着明净,没想到他居然看得这样清楚,而自己的亲生的儿子却糊里糊涂的,真让人心里不是滋味。
不过目前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谢家的男人中用一些并不是坏事,何况他一个庶子,又抢不走明清的东西,不如拉拢过来反而更好,就是要对付他,有的是手段,用不着如人大张旗鼓地和他一个庶子过不去。
而且虽然目前皇上不肯放过明澈,但老夫人深知明澈从十六岁就跟着李世民打仗,两人的感qíng非同一般,所以才没有处死他。也许现在是在气头上,说不定等气消了就会放了他,甚至一高兴就还了谢家的爵位和家产也说不来,谢家目前的希望可都在明澈身上寄托着,他和明净感qíng又好,还是不要做得太绝好一些。
就挥挥手说:“好了好了你下去吧,别和你二哥一般计较,你说的对,我们谢家目前一定要安生点,别被人抓住把柄。你放心吧,明澈的事我托你大姐继续找人打听,我想,皇上要杀他早就杀了泄愤,能一直关到现在,说明他不会有生死之忧,你不要担心,你大姐若有消息送来,我立即告诉你!”
明净深知老夫人的心xing,明白她不会平白无故如此好心,肯定有她的目的,他略一思索就想到明澈身上,看来老夫人把谢家重新崛起的希望寄托在明澈身上,才会对自己客气些,也好,这样长生和锦姝的日子就不会太难过,只要防着明清就行。
他怀着真诚的感激再次跪下磕头,无比真诚地说:“这一次谢家遇祸,不但没了家产和爵位,还差点全军覆灭,幸亏皇上念及与爹爹的旧qíng才免了死罪。都是明净无能,让母亲受了许多磨难,不过明净觉得皇上不是那么无qíng无意的人,我们谢家也一定不会一蹶不振。母亲放心,列祖列宗一定会保佑谢家重新兴的,在这个时候,你就是我们的主心骨,可千万要放宽心qíng保重身体,只有你才能重振谢家庇佑儿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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