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侧妃虽是侧室,但她的住处除了不是主院,其余无一处不jīng美奢华,朱红雕花的回廊从院门的两边开始,一直连着耳房、厢房直到正房,就连院子里的花糙树木和一水一石,都独具匠心,院里奴婢众多,皆形容出众举止有礼,一个侧妃能有这种排场,看来她在淮安王府的地位确实不低。
只是金侧妃再怎么出身好待遇高,再怎么给淮安王生儿育女功劳大,都改变不了她是侧室这一事实,她若坦然接受明净和长生行礼,那就说明她果真是一个跋扈狂妄的女人。
好在她表面上的功夫做的很到位,明澈带着一众人给她行礼的时候,她并未坦然坐着受礼,而是站起来受了半礼,又很快还了礼,看起来比她的女儿安阳郡主聪明内敛多了。
第381章 淮安王妃
因为金侧妃和安阳在淮安王府的地位,王府对明澈一行的接待极其隆重,主子们极为热qíng亲切,大小奴婢皆对客人毕恭毕敬,长生暗暗好笑,淮安王府的奴才倒比郡主府的奴才还尊敬她和明净。
丰盛的酒宴上,作陪的是淮安王和正妃纪氏及几个子女,因为没有外人,纪王妃特许金侧妃和吕侧妃一同入席。
酒宴正欢时,长生时时能感到纪王妃对她如同chūn风拂面般的善意和照拂,虽然有些奇怪,却也感受得到王妃对她是真的心怀善意和喜爱,并非因为她是安阳妯娌的缘故,虽然有些不解,却还是对纪王妃生了孺慕和关切之意。
她注意到纪王妃体弱畏寒,穿得比别人厚不说,席上也只用了几口热菜和热汤,冷盘几乎不动筷子,看来是有虚寒之症。王府应该有最好的太医替她调理,为何多年来还是如此?
饭罢,纪王妃告辞去歇息,淮安王则去了金侧妃院子,他还与女儿女婿有话要jiāo待,就请明净和长生带着姝儿小憩一会,既为待客之道,也为避开他们一家人好说话。
早在吃饭前,明净就使了一些银子打听淮安王府的qíng况,再加上从明澈那里听到的,很快就摸得一清二楚,趁着饭后无聊,就一五一十说给长生。
淮安王有共三子两女,皆是庶出,王妃纪氏无所出,金侧妃生有一子一女,安阳就是长女,还有一个幼子李安怀,今年十一岁,次女安玉为吕侧妃所出,年十五岁,长子李安平今年十四岁,次子李安和十三岁,皆为身份低又不得宠的姬妾所出,在府里也就不被重视,特别是长子李安平生母早逝,本人又内向木讷,在王府就更不为人所注目了。
正妃纪氏体弱无子,xing子又恬淡,所以府中琐事和迎来送往大都由金侧妃主持,比较重要的客人她才出面接见一下,比如今天来辞行的明澈一行。
开始金侧妃常常恨自己心爱的一双儿女成为庶出低人一等,恨不得立即除了纪王妃让自己扶正。大唐律法不能以妾为妻,但是宗室却不包含在内,后宫有多少皇后还不是从低等嫔妃一点点爬上来的?而侧妃本就是从二品诰命夫人,实则等同平妻,若是没有了纪王妃,金侧妃凭着在淮安王府的地位和娘家的势力,完全有资格成为正妃,一双儿女也就成了嫡出。
纪王妃娘家为前隋旧宦,当年嫁于淮安王也算是下嫁了,只是多年前,纪家因为与李氏家族是姻亲被隋炀帝猜忌,斥的斥贬的贬,本就人丁不旺的家族日益衰落,后来在战乱中更是死的死散的散,如今近亲已无一人,娘家已没了半点依靠,本人又无所出,多年来在王府一直过着修行一般的日子。
金侧妃的娘家兄长当年只是淮安王的部下,为了提高自己的地位才将妹妹送于淮安王为妾,如今却因战功赫赫已是位高权重的潞州大都护,几位子侄皆已入仕,金氏家族日益兴旺发达,她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才有资格坐上淮安王正妃的位子,自己的妾室身份实在rǔ没了娘家如今的地位,回娘家都要挑着没有客人的时候才去,所以就常常挑唆着想让淮安王休妻扶自己为正。
可是淮安王再怎么宠金侧妃母子三个,对曾经恩爱过又同甘共苦过的结发妻子还是极为敬重的,金侧妃再怎么挑拨他只是打哈哈,其实根本不为所动,bī极了甚至说淮安王正妃就纪氏一个人,就是纪氏死了也绝不会再立正妃,然后负气去找别的姬妾。
而纪王妃本人又宽容大度不争不抢,除了实在看不过眼的说几句,其实一概不管不问,所以才和金侧妃多年来平安相处。金侧妃无可奈何,也就暂时压下了这个念头,转而把心思用在立自己的儿子为世子上。
金侧妃本身貌美聪慧长袖善舞出身又高,所出一子一女,安阳貌美伶俐,是淮安王第一个存活下来的孩子,儿子安怀又是淮安王最疼爱的幼子,所以在淮安王府几乎成了金侧妃母子三人的天下,安阳和弟弟在府里焉然如同嫡子嫡女,地位生生高出其他兄弟姐妹许多。
只是自古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安怀再得宠总不是嫡出,又不居长,所以世子之位怎么都轮不到他头上,这叫金氏如何能甘心?
她就用尽各种手段,千方百计让淮安王的长子李安平变得内向木讷呆板,只知死读书尽信书,王府人人都视他为空气,次子李安和却粗野蠢笨无知无畏是个惹祸根,弄得人见人厌,整个淮安王府唯有幼子安怀聪明伶俐学业优良,最受淮安王喜爱。
众人纷纷猜测将来世子之位非他莫属,而金侧妃母子就是将来淮安王真正的当家人,谁也得罪不起,所以整个淮安王府,除了纪王妃的近侍及淮安王本人,府中大小奴才表面上敬重纪王妃其实皆以金侧妃为尊,就连亲眷及朝中贵妇小姐也纷纷奉迎金侧妃,若不是有淮安王护着,纪王妃怕是在府里举步唯艰。
长生越听越是叹息,其实她是安阳郡主的婆家人,算是金侧妃那一派的,却偏偏喜爱纪王妃胜过金侧妃,难道这果真就是所谓的缘份?
想起纪王妃聪慧的眼神和淡定从容的样子,又出身世家名门,经历过朝代更替隋唐战役的风风雨雨,怎么都不象是也不应该是一个软弱无能受制于妾室的女子,可她为什么逆来顺受不争不抢呢?
长生忽然觉得纪王妃处处忍让只是因为不在乎,不在乎王府的管家权,不在乎表面上的风光得意,那她到底在乎什么?她是真的看不上眼,还是因为体弱无子女又失去丈夫的宠爱所以心灰意冷?
明净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不解地问:“怎么呢?想什么这么出神?难道一个第一次见面的纪王妃,竟让你如此感兴趣?快告诉为夫是为什么?”
长生也觉得自己好笑,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怎么会对一个第一个见面的人如此有兴趣?说起来我们是大嫂的婆家人,应该站在金侧妃这一边才对,却不知为何我总是忍不住更关注纪王妃,也许因为和她真的有缘吧。”
一旁的姝儿歪着头看了长生一会,很认真的说:“我知道为什么。”
“哦?原来我们猜了半天,还不如直接问姝儿,你说说是什么原因,让我们听听可不可信?”
姝儿再打量长生一番,嘻嘻笑着说:“我觉得,姑姑和纪王妃长得很象。”
长生愣了一下,也嘻嘻地笑了:“小丫头,乱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和王妃长得象呢?”
心里却产生了种奇怪的感觉,忍不住坐在镜子前仔细打量,却发现自己和纪王妃真的颇有相象之处,特别是眼睛和唇形真的很象,只不过一个中年病弱,一个年轻健康,长生释然,难怪一见面就有熟悉之感,原来两人真的有缘。
只是做为穿越人,长生并没有觉得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长得象有什么稀奇。现代各种媒体上,经常登出一些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却容貌相似的明星和名人,她在生活中就见过好几次这种qíng况,这不一定就有特殊的原因,只能说明两个人有缘份。
回过头却见明净正在神色怪怪地打量着自己,就嗤笑道:“怎么啦?是不是嫌我出身太低,见我和堂堂的淮安王妃长得有一点象,就在想象说不定我们有什么关系,借以抬高我的身份你也好跟着沾光?
别做梦了,我可是出生在云州乡下的村姑,是出身农家的父母亲生的,这些我可都问过我娘,早在刚回老家时,因为爹狠心不去宫门前接我,我就问过我娘我是不是亲生的,我娘可是赌咒发誓说我是她们亲生的!”
明净扑哧一声笑了:“乱说什么,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其实你说的对,世上没有任何关系却容貌相似的人也是有的,只说明你的王妃有缘罢了。好了,不说这个了,现在距回家还有一个时辰,在别人家里又睡不着,想去找大哥又怕打扰人家翁婿说话,不如找个丫头带路,咱们去王府花园转转,这府里果真jīng致的很。”
客院里自有金侧妃派来服侍的人,就喊一个伶俐些的丫头带路去花园,转了一会,丫头说府里有一处jú园,jú花开得正好,还有不少名贵品种,不如去那边看看,长生非常赞同,也很是向往,就一起来到了jú园。
jú园名符其实,占地虽不是很大,却极为jīng致,在下午的阳光下,各色jú花开得正盛,阵阵浓郁的jú香溢满jú园,除了jú花再无其他植物,万jú从中,还分散着三处jīng致的木亭专供游人歇息,淮安王府真是处处极致享受。
刚看了片刻,意外地看到纪王妃也带着侍从进来了,看到他们惊喜地说:“本妃就说与你们有缘,果真又碰上了!”
明净和长生也非常意外,又担心有奴才告诉安阳和金侧妃惹她们不快回去找茬,纪王妃却不管这些,细心的摘了几朵金huáng色的小雏júcha在姝儿的小抓髻中,然后直嚷好看,姝儿顽皮,取得淮安王妃同意后,非得摘下一朵紫色的jú花cha在长生鬓边这才作罢。
纪王妃笑呵呵地看着戴上鲜花的长生,这才满意地笑着说:“到底是年轻人,怎么打扮都好看,我本来不太来逛园子,只是今天天气好,又听说jú花开得正盛,所以过来看看,没想又碰到你们,真好,一起看吧,来,本妃告诉你们这些都是什么品种。”
一行人边在jú花海里转悠一边闲聊,过了一会儿,长生体恤地看到王妃走路略有轻喘,立即想到她体弱,就小心地说:“莫如咱们歇歇再走,王妃可别累着了。”
纪王妃微笑着点点头说:“真是个细心的孩子,我也正有此意。”
来到最近的一处小木亭,里面桌凳jīng致古朴,掩映在jú香浓郁的花海中别有一番qíng趣,淮安王府真是一个处处讲究的地方。
刚坐下,就有王妃的侍从奉上红泥小火炉烧水煮茶,并奉上jīng致的茶点和普通人家难得一见的各地贡果,纪王妃打量着长生,若有所思地问:“你今年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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