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意已定,上前几步,神色恳切地说:“老夫人息怒,请听长生解释!”
老夫人转过头看向长生,脸色稍稍缓和了些,带着几分歉意说:“抱歉啊周姑娘,府上家奴疏于管教,做出上下尊卑不分之事,让周姑娘见笑了。本来见她们年幼想饶恕算了,但是府里家奴众多,不严惩不足以警示众人,若人人都生出尊卑不分、恶奴欺主之事,我有什么面目面对谢家列祖列宗?”
可喜跟可乐吓得一下子瘫软在地,终于大哭起来,都忘了求饶。
长生见她越说越严重,小小一点事竟然扯出了谢家列祖列宗,心里有些明白,难道老夫人今天之举就是冲着自己而来?就是要以严惩两个丫头bī自己开口求qíng,让自己欠她一个大大的人qíng?以后她若有事开口,自己就不得不答应了。看来可乐和可喜今天不会有事,前提是自己必须开口相求。
众人看着十二三岁的可乐可喜吓得痛哭不止,都十分不忍,却全部噤若寒蝉,谁敢触老夫人的霉头?
“来人!把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拉下去各打二十大板,全部卖入青楼!以此惩诫全部家奴,谁若敢再犯,比这还要严惩不赦!”
满屋的人都大惊失色,刚刚闻讯赶来的太姨娘差点惊叫出声,谢府自喻是积德行善之家,在武功郡声名颇佳,一向善待下人,除了犯下十恶不赦之罪,何曾有过把丫头卖入青楼之举?何况只是十岁出头的小丫头,又不是犯下大错,这可太损yīn德了,传了出去多年的好声名何存?
老夫人脸色yīn沉,满面的不容置否,可乐和可喜瘫坐在地上抱头痛哭,长生长舒出一口气,上前求qíng,今日不得不欠她一个人qíng了。
“老夫人息怒!此事事出有因,皆因长生引起,请听我解释!”
老夫人面色稍有缓和,点头说:“周姑娘请说,以后家奴若有丝毫不敬周姑娘之处,我当严惩不怠!”
长生福身谢过,上前一步说:“此处零乱不堪,老夫人还是请移步外面,坐下慢慢说。”
一行人来到外面落座,长生恳切地说:“她们适才所做之事其实是长生的意思,那日老夫人把教养大小姐一事托付给长生,又说长生善于因材施教,长生心下感念,生怕有负老夫人重托,所以只想着如何尽快改变大小姐孤僻的xing格,却忘了上下有别、尊卑不同。刚才所做不过是一种游戏,想以此让大小姐渐渐了解人qíng世故,并无其他目的。那两个丫头一向听话,是长生让她们那样做的,若有不妥之处还请老夫人宽恕!”
老夫人面色忽霁,惊讶地笑着连连点头:“原来是姑娘的心意?姑娘真是好心思。这个主意好,姝儿改变许多,难怪我觉得姝儿比以往大方了些,原来是周姑娘的功劳,好好好,姑娘今日之举老身大开眼界!”
长生不敢松懈分毫,嘴里连连告罪。老夫人伸手从髻上拔下一只钗子就要给长生戴:“这只钗子是老身的嫁妆,成色还不错,就是式样过时了,姑娘切勿嫌弃,来,老身与你cha上,你平日打扮得也太素净了,说起来你比我那长女还小好多岁呢!”
她居然把嫁妆送给自己?还把自己与她女儿相比?长生哭笑不得地享受着这忽然而来的待遇,本来还推辞着,一看老夫人神色坚决,手里举着金钗等着给她cha上,倒也不好太过推拒,就笑着说:“长者赐不可辞,长生厚颜受了!不敢有负老夫人所托!”然后福身谢过走到她面前垂下头去。
老夫人把钗子给自她cha上,满意地打量片刻笑着说:“这孩子生得倒是好模样,就是平时打扮太过素净了,贞姑你看,一支钗子就让她添色不少!可怜见,十几岁就离开娘去宫里,想来也不容易!”
长生受宠若惊地看着她满脸的慈爱和同qíng,除了道谢再无话可说,这只金钗虽然样式过时,却明显是年轻人戴的,老夫人怕是很久都不戴了,今天特意戴来预备要赏给她的。
顺姑掩嘴而笑说:“老夫人今日本是来看大小姐书读得怎么样了,刚一进门看到那番qíng形不问qíng由先发脾气,结果倒送了一样嫁妆出去!我们商量下,以后隔天的招惹老夫人生气哄她的嫁妆,她老人家的嫁妆哪样不是好东西。”
心明似镜的长生一直含着淡淡的笑,看她们一应一合只听不语,老夫人似乎只是为了让自己欠她一个人qíng而已,而以自己的身份,就是欠了她的人qíng,又能给她帮上什么忙?晚上得好好琢磨琢磨。
第104章 收服人心
可乐和可喜依旧在里面哀哀地哭泣着,长生却已经放下心来,老夫人绝不会重罚她们,更不会把她们卖入青楼,她俩还不值得老夫人做出如此严重有损谢府声名之举,只可惜这两丫头受自己牵连被吓坏了,等老夫人走了要好好安慰她们。
既然老夫人唱这一出戏就是为了让自己欠她的人qíng,又怎么不让她老人家如愿以偿?
“老夫人对大小姐的拳拳爱心,极是让人感动,都是长生不好,以后若要做什么,应该先提前告知老夫人一声,也就不会有此误会,只是让那两个丫头白白替长生受过,说起来都是长生之错,老夫人能否先放过她们以观后效?”
老夫人不可置否地笑笑,却不直接回答,而是转头向着太姨娘:“贞姑暂代锦姝院管事一职,依你之见此事应该怎么处置?”
太姨娘迟疑一下上前,面含歉意地说:“此事也是老奴考虑不周,见这几日大小姐一天比一天开朗些,气色也好多了,总算没有辜负老夫人所托,所以只顾着高兴,却忘了这上下尊卑忽视不得。都是老奴的错,还请老夫人责罚,至于两个小丫头,实在不值得老夫人跟她们这么计较。”
老夫人哈哈大笑,心qíng极佳,环视众人一番方才开口:“既然周姑娘和贞姑都把错往自己身上揽,我再和两个丫头过意不去,倒显得不尽人qíng似的。算了吧,不如落个顺水人qíng吧,说起来周姑娘也是为了大小姐好,又是第一次,就此揭过不提,顺姑,让人去劝劝那两丫头,别吓坏了。”
长生心下凛然,老夫人果真管理谢府多年,手腕不比旁人,一个不算错误的错误,她愣是借题发作一番,还把自己和太姨娘两个人都牵连进去,两个人都要记着她的好。
老夫人脸色又一沉,缓缓开口:“贞姑,告诉杨嬷嬷和乔嬷嬷,以后要尽心尽力照顾好大小姐,莫再以琐事麻烦周姑娘。周姑娘是西席先生,不是丫头老妈子,她只需教大小姐读书识字懂规矩就成,穿衣吃饭等生活琐事让几位嬷嬷多多留心。还有就是大小姐不懂事,千万不可让她日日缠着姑娘,失了师道尊严,让人说我们谢家没规矩。”
太姨娘面上一滞,赶紧告了罪,又恭恭敬敬地应了
长生怔住,她人qíng已经落了还要做什么?一拉一打有什么目的?自己多陪伴姝儿一会就失了师道尊严?自己当然知道教养姑姑是西席先生不是丫头老妈子,主要职责是教养锦姝,不是照顾锦姝,两者地位和职责都皆然不同,老夫人忽然提及此事有何用意?
很快又大致想明白了,她就是要让人知道她在谢家的绝对权威,知道谁也不可越过她做什么,顺便告诫自己以后要规规矩矩的,别说自己是明澈聘下的,别说她辞退不了自己,凡事还是不可越过她去。
心里苦笑一声却无可奈何,这就是所谓的在人屋檐下吧。她上前一步主动请罪:“长生只想着大小姐以前一时也离不开陆奶娘,怕陆奶娘刚走她不适合,所以在生活琐事略略照看了些,想让尽快适应下来,细想起来若自己都不能严守规矩,如何能教好大小姐?此事确是长生考虑不足,以后定要多加注意!”
老夫人微微颔首,笑着说:“周姑娘言重了,难怪大老爷那么重视你,把你从晋阳大老远的送回来教养锦姝,自从你来后姝儿确实改变很大,你简直是姝儿的福星,这点老身也看得到,大家也看得到,明澈也会真心感激你的!”
长生谦虚地说:“老夫人过奖了,教养大小姐只是长生的本份,难道大老爷信任,老夫人又全力支持,长生若做不好哪里对得起大老爷和老夫人?”
老夫人听她提及明澈,眸光微闪,呵呵地笑了:“有你悉心教导,相信等大老爷下次回来时姝儿会变得和正常孩子一样,他不知有多么高兴,自从我那可怜的大媳妇早走后,姝儿一直就是他最大的心病,下次回来肯定对姑娘感激有加。所以老身才生怕奴才们做事不够周全,怠慢了周姑娘。”
长生连说“不敢”,想笑却不敢笑,心里已是佩服至极,这一打一拉,能以一件小事让人人自危、人人都落她的好,实在是好本事。同时也有些疑虑,她一再提及明澈真心感激自己可有什么用意?
太姨娘也看清了老夫人今日的用心,不过她早已习惯了,做了老夫人一辈子的奴才,还能不懂得她行事之道。看着有些冷场,就笑着提议:“老奴院子里的玉兰花昨天刚开了,虽然只有几朵,但又白又香实在是喜人,老奴一有空就站在书下去,周姑娘昨天还带大小姐看过。老奴看今日天气好,想凑个趣请老夫人移步赏花,那里还有姑奶奶上次捎的好茶,老夫人正好尝尝。”
老夫人“呀”了一声,欣喜地说:“玉兰花都开了?果真chūn天要来了,贞姑的心意,焉能不领?咱们这就过去赏花去!”
众人皆面露喜色,长生急盼着刚才的事尽快过去,就笑着说:“老夫人说的对,是该去看看!昨日开得不多,再过几天满枝头会更好看,到时再请老夫人赏花,今日就先看看吧!”
一行人往东跨院走去,太姨娘略有迟疑又说:“今日天气好,花也好,要不把二夫人也请来一起赏花如何?”
这句话显然极和老夫人的心意,她笑着说:“你是东道主,你想请谁我怎好横加gān涉?我不管那么多,走,咱们看花去!”
长生暗叹这里的人个个不简单,老夫人并未说什么,太姨娘就猜出她的心意,果然提议请二夫人一起赏花她是很赞同的。忽然觉得今日赏花实在无趣,一个个暗含心思不可琢磨,可惜了枝头的白玉兰。
谢家二夫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进府快一个月了,居然还从未见过她,她与林心怡的姐妹qíng份就那么淡吗?居然从来也不理会小锦姝,过年期间锦姝不肯去给老夫人请安,她做为婶娘和亲姨母,一直未跨进锦姝院一步!(未完待续,如yù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05章 风云渐生
52书库推荐浏览: 锦瑟华筝 宫斗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