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有疾_蔚空【完结】(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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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鸣的身世,伶俜自是早就知道一些。但听着表姐说起这么多,也不免惊讶。

  沈锦看着表妹杏眼睁得圆溜溜的稚气模样,笑道:“这世上是不是真有煞星我不知道,不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世子在寺里养到十几岁,才被接回来,xing子古怪,又有怪疾。虽然他是长我一岁的哥哥,我却同他实在不熟悉。”她顿了顿,“你和世子这门婚事也实在荒唐,不过你放心,只要还没圆房成为真正的夫妻,就还有转机,我和你姨母会想办法帮你的。”

  伶俜赶紧道:“我和世子已经拜了堂,府中的人也都知道我是世子夫人。表姐你和姨母就别想其他了。”

  沈锦空出一只手,在她额头点了点,笑道:“你年纪小小,心思倒是古板得很。若是换做我,早甩手不gān了!”

  伶俜嘿嘿gān笑了笑:“其实我觉得世子挺好的。”

  沈锦笑而不语,余光瞥向那座僻静的小院,却也有些唏嘘。

  伶俜默默看着身旁的清丽活泼的少女,沈鸣的十八岁还有两年才到来,但翻过年不久就是上辈子表姐出事的日子。她压根儿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那么沈鸣呢?他那么有本事,定然是知道一二的,难道是因为兄妹关系疏淡,所以袖手旁观?

  ☆、第30章 双更合一

  伶俜有点发愁,沈鸣跟她一样,都是早早就没有亲娘的孩子,有爹却跟没有有异样。她是体会过没有亲人关心的孤独滋味,委实不太好受,所以对沈鸣在侯府人人避之的处境,不免就有些心疼。

  又想着明年开chūn之后,若是跟上辈子一样,表姐定然会遇到劫难。

  如今她身在侯府,自是不会眼睁睁看着表姐出事。可她到底只是个手无缚jī之力的小姑娘,若那桩事真是人为的麻烦,只怕她也是无能无力。但沈鸣若是肯出手相助,那一切大约便能迎刃而解。可他和沈锦兄妹之qíng如此淡薄,直接让他帮忙,只怕就算是他答应,也不见得会上心。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姨母表姐和他关系走近。

  姨母表姐心地都是善良的,只是和沈鸣从小并不生活在一起,又因那些传闻所累,加上沈鸣xing子冷淡,所以才成了如今这不相往来的境地。

  伶俜觉得自己该想想办法了。

  自那次从宋玥那儿被沈鸣救回来,伶俜因着被沈锦整日拉着进进出出,又去德馨园看了几场戏,倒是没寻找机会去看沈鸣。不过他成功缉拿朝廷重犯卫关立了大功一事,倒是在府中传了个遍,侯府里的丫鬟小厮们,虽然都对这有着煞星传闻的世子心存畏惧,却也有种与有荣焉的骄傲,伶俜就私下里听到姨母院里几个小丫鬟悄悄谈论过世子。

  入了冬之后,日子一天比一天寒冷,空气也越发gān燥。这日,宁氏让人做了润喉的梨膏糖,屋子里的人每人派了几盒,又想起什么似地朝沈锦道:“绫罗,今早听你父亲说,沈鸣好像咳疾又患了,你拿两盒梨膏糖,给他送去。”

  绫罗是沈锦的rǔ名。

  沈锦撇撇嘴:“父亲也真是,沈鸣是他儿子,也没见他管过他,你这个没生他养他的姨娘,作何上赶着去关心他”

  宁氏秀眉微蹙,叹了口气:“你讲这些做什么?夫人生前待我们母女仁厚,她过世后,我这个姨娘也没为他唯一的儿子做过甚么事。说起来,沈鸣也不过是个可怜孩子。”

  沈锦倒不是对沈鸣有什么意见,就是父亲这种的做法,让她看不过眼。将自己的儿子扔在寺庙,一扔近十年,好不容易回来了,住在府中又不闻不问,不得已时,就支使着母亲去做些事。偶尔母亲做多了,还会不满。

  沈锦点头,笑道:“那我让管家给他送过去,他那xing子,我自己去怕热脸贴冷屁股。”

  宁氏也是有些无奈地笑。

  伶俜这才知道姨母对沈鸣其实颇有关心,只是没让他知道罢了。她想了想,拿过装着梨膏糖的红木匣子,道:“不如我去送吧!”

  宁氏看了她一眼,点头:“那也行!如今天气凉了,他那边也没个丫鬟婆子,你正好看看有没有不妥帖周全的地方。”

  伶俜嗯嗯地点头,见着差不多夕阳西下,便抱着梨膏糖出了门,也没让翠浓和青萝跟着。

  不紧不慢走在路上,她心中盘算如何让沈鸣知道姨母表姐对他的关心,不知不觉就走到后府,那茕茕孑立的小别院,眼见着越来越近。

  下了那青石板小径,正要朝松柏院月dòng门走去,忽然听得旁边角门处,隐隐有声音传来。

  伶俜一时好奇,不由自主先朝那处角门走去。朱红的小门开了一丝小fèng,越走近,外头的声音就越清晰。

  角门外是条僻静的小巷,走上半里地才是大街。伶俜听出有沈鸣的声音,蹑手蹑脚走上前,靠在门fèng边,朝外面的巷子看去。

  她先是看到了正对着这边的沈鸣,大约是刚刚从锦衣卫衙门回来,此时还穿着飞鱼服手握绣chūn刀。然后她的目光又落在了挡在他前方的紫衣少年。

  虽只是背影,但还是叫她一眼认出来。

  那是她做孤魂野鬼的最后几个月,见过很多次的宋铭,现在的四皇子秦王,日后的天子。

  此时的宋铭不过十五六岁,跟沈鸣差不多高,只是看着更加结实一些。伶俜看不到他的脸,只见他挡在沈鸣面前,似是不让他进屋,而远处则站着两个佩刀侍卫。

  她听得宋铭嬉皮笑脸道:“小和尚,我这可是为了你好,你看看你都这么大了什么都不懂,肯定还是个童子身。你不过是在寺里长了几年,又不是真的和尚,这万丈红尘的事,早些学点有好没坏。”说着,他拿起手中的一本册子,举在沈鸣面前,“看见没有?”

  沈鸣面无表qíng别开脸,退了两步,他就欺身上前,几乎靠在冷漠的少年面前。

  伶俜从前在世的时候,只听说过秦王是个爱斗jī走马流连烟花柳巷的纨绔,断袖一说还是在他上位之后,跟那个惊才绝艳的状元郎苏冥的各种传闻。但看眼前这qíng形,他那样死皮赖脸贴在沈鸣跟前,难不成这宋铭真是个断袖?

  这两人认识倒并不奇怪,毕竟沈鸣贵为侯世子,如今又在锦衣卫当差。但是她听宋铭叫沈鸣小和尚,也就是说这两人认识已久,是在沈鸣下山刚回府那会儿,还是更早的时候?

  说起来,这宋铭倒是跟沈鸣颇有些相似。年岁相当,也是母亲早逝,父亲不喜,甚至连名字都差不多。

  想到上辈子,这位纨绔皇子最后成为睥睨天下的天子,伶俜就有些忍不住好奇仔细打量着。又想着若是沈鸣没死,恐怕日后出头的就不是那个苏冥,而是他了!

  只见那宋铭看沈鸣不为所动,继续笑道:“这可是我们宫中秘术,我好不容易偷到的。一般人我还不愿给看呢,你真是不懂珍惜啊!”

  “宋谨言!你起开!”沈鸣轻喝。

  宋铭不以为意,继续笑道:“你今儿不看,我就不让了!”

  沈鸣冷眼看着他,忽然伸手捉住他的肩膀,看似轻轻一掷,但宋铭整个人已经重重摔倒在他身后,发出哎呦一声,手中的书册也滚到了一边。远处两个侍卫见状,大惊失色想跑过来,却被他伸手制止。

  宋铭从地上爬起来,拍拍紫色锦缎袍子的尘土,对着沈鸣的背影笑道:“我跟你开玩笑而已,你这么认真作何!”

  因为这会儿他是面对着了角门方向,伶俜看清楚了少年秦王的模样。他额头戴着一条红抹额,显得一张美玉般的脸,有些雌雄莫辩,而斜飞入鬓的剑眉,上翘的嘴角,又让他多了几分张扬的邪气。

  她上辈子生前只见过宋铭寥寥两三次,还是在成为魏王小妾之后,他长得这样风流,又各种风流传闻,自是对他不以为然。但宋铭登基之后,她才知道有些事qíng,可能并非自己想得那么简单,每个人大约都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此时的沈鸣转头看向他,淡淡道:“四殿下,我不喜欢开玩笑!”

  宋铭悻悻地摸摸鼻子:“行,我看你gān脆让你小娘子早早大归,自己当一辈子和尚得了!”罢了又道,“我要的东西你快点给我。”

  沈鸣面无表qíng道:“我说过了我要占三成,一分不少。”

  宋铭咬牙切齿:“沈愉生啊沈愉生!就没见过你这么钻进钱眼儿里的和尚,刀子可真快,我身上总共就没几两ròu,快被你割没了!”

  沈鸣勾唇轻笑:“这是你qíng我愿的事,你要不愿意我也不勉qiáng。”

  宋铭挥挥手:“我心甘qíng愿行了吧!”说完气呼呼转头就走。

  沈鸣轻笑一声,看着他走远了几步,才摇摇头慢慢转身。伶俜看到他走过来,赶紧蹑手捏脚后退,躲到旁边的大樟树后。

  沈鸣进了墙内,将角门关上,折身回了旁边自己的小别院。

  伶俜等没了声音,才探头探脑从樟树后出来,目光瞥到那角门只落了木闩,还未上锁。她悄悄走到门边,将门打开,好奇朝外看去。

  宋铭已经走远,巷子静得出奇,一本破旧的书册落在地上,两人都忘了带走。

  伶俜轻轻走过去,弯身将地上的书捡起来,随手翻开,只是刚翻开一页,脸上就蓦地一热。

  竟是本chūn宫图。

  原来这宋铭还真没辜负外界有关他荒/yín/làngdàng的传闻。

  伶俜有些鄙夷地撇撇嘴。

  “你在这里gān什么!”后面传来的声音,吓了伶俜一大跳。

  她慌慌张张转头,看到的便是皱眉站在几步之遥的沈鸣。而当沈鸣的目光落在她手上的书册后,脸色大变,几步走过来,将书从她手上夺走。

  伶俜知道自己偷听墙角的行为被他发现,赶紧举着手里的木匣子解释:“世子,我来给你梨膏糖,刚刚远远的好像听到墙外有人说话,就好奇跑过来开了门,可没看到人,只看到地上掉了本书。”

  沈鸣并没有怀疑一个小孩的好奇心,只是神色有些不自在,耳根涌上一层不着痕迹的红晕,手指用力捏了捏握着的书,直捏得皱皱巴巴,心里将宋铭那混账玩意儿腹诽了好几遍。又面无表qíng看向伶俜,接过她手中的梨膏糖,淡淡道:“先进来吧!”

  伶俜老老实实跟着他进了松柏院内。

  进屋子时,沈鸣不动声色地将手中那chūn宫册子塞进了一个红釉瓷花盆中,却恰好落在伶俜眼中。她上辈子已经经历人事,虽然这种事qíng对她来说并不是好的记忆,但想到沈鸣大约对此还是一片空白,就不由得有些想笑。

  沈鸣让她坐下,自己去内室换了一身白色常服出来。这人好像特别喜欢白色,偏偏十五六岁的少男,眉清目朗,面如冠玉,简简单单的颜色,就衬得其愈发气质出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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