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大明的火铳打得远,打得准,除了铳身较长外,便是后面有一个照门,加上前面的准星,形成三点一线的瞄准优势。西方的火铳,直到十九世纪初,除了前面一个小小的准星,铳后面连照门都没有,这样如何打得远,打得准?
林道符,李茂森,还有周边各位工匠都是羡慕地看着李之芬,只是将火药从粉末状变成颗粒状,便得cao守大人如此赞许,看来他前景无限。李之芬也没想到自己无意中一个研究成果,自己还不知道前景如何,cao守大人却比自己还有信心,只得感叹得遇明主,知遇之恩,末齿末忘。
他圆乎乎的脸上笑开了花,在王斗要求他大批量生产这种颗粒状黑火药时,他恭敬领命,不过随后他想起一事:“大人,火药厂如要大批量制造这种颗粒火药,需要诸多的硫磺,此事还需大人烦心一二。”
王斗点了点头,黑火药的配方无非便是硝石,硫磺,木炭几种,军队制造黑火药,不管在哪里,木炭的来源总是不愁的,有了舜乡堡集硝之地,王斗军中硝土的来源也不是问题。
但其中的硫磺成份,虽说比例不大,但却非常重要。黑火药中,硫磺是一种粘合剂,可以将其中的三种成分混合均匀,只有含有硫磺的黑火药,才能制造成大小几乎一致的颗粒状黑火药。保安州这个地方,王斗不知道有没有硫磺矿产,以后随着火器运用的加大,获得稳定的硫磺来源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他将心事隐埋在心内,只是道:“此事你不必担忧,本官自会解决,你安心制造子药便是。”
……
几天后,经过王斗与李茂森的运作,保安卫军器局大使赖源龙来到了保安州城,这赖源龙约在四十余岁,胡须杂乱,神qíng颓废,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他身上穿了一件绣着练鹊补子的九品官服,上面满是斑斑的油迹,一边还挽着袖子。
果然如李茂森所说的一样,此人不通俗务,怪不得会被下面的人架空。他拜见王斗的时候,神qíng还是呆呆的,只有王斗问到他军器上的问题时,他才立时jīng神抖擞起来。
对王斗的嘘寒问暖,还有王斗给出的优厚月俸他不置可否,只是道:“大人调下官到州城也无不可,只是大人如需下官研制火器,下官需足够多的材料,需要一批协助下官的出众工匠。下官需要一个大的研制房屋,窗明几净。下官研制时,不希望有杂事烦扰……下官需要……下官需要……”
王斗微笑道:“没问题。”
赖源龙呆呆地看着王斗:“大人都答应了?”
王斗微笑道:“当然,如赖大使确有真材实学,本官便给你优厚条件又如何?不过我可不希望在将来的日子,赖大使是在空口说大话,还需拿出成绩来才是。”
赖源龙急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王斗的大方宽厚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想到就可以静静研制自己喜欢的东西,他的心思已经飞到那宽敞明亮,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工作室内在那里,他有充足的原料可以挥霍,有大批优秀的工匠受他指挥,世间之乐,莫过与此。
王斗问起了关于燧发火铳的问题,赖源龙道:“自生火铳?本官私下听闻,崇祯八年时,兵部的毕右侍郎曾有研制过自生火铳,以火石代替火绳击发,风雨可以作战,堪为利器。”
他信心百倍地道:“大人放心,只需材料人手充足,假以时日,下官定会给大人研制出这种自生火铳。”
还有王斗提到火药池上那可以自动开关的火门装置,赖源龙也是道:“请大人给下官时日,定会研制成功。”
王斗心qíng很是愉快,两大难题都有望解决,看来人才的作用真是非同小可,他又问起另一个问题。
赖源龙:“鲁密铳?没想到大人也知道此物。说起来,下官曾去过工部的军器局,有幸见过那鲁密铳的实物与打制。”
他连连摇头:“想要打制此物,难,非常难。”
依赖源龙说的,那鲁密铳其实在明军中使用非常少,主要是因为打制极难,成本太高。鲁密铳全金属结构,铳身较重,为小口径,jīng良的鲁密铳she程可在一百五十步,弹丸的初速极高,基本上与后世的步枪差不多。便是后世清军在鸦片战争中使用的火器,xing能上也未必qiáng过鲁密铳。
它的jīng华在于双层铳管,管身一体,不分段数,还有内外铳管为反方向相接,安全xing极好。然制造方法极其复杂,依赖源龙说的,光是那两个可以紧密相套的铳管打制与打磨,便需要从艺几十年的老技师。
特别是最后的套管,几乎是qiáng钻下去,需要一个颇为复杂jīng良的械台,那械台工艺复杂,几乎有两人高,只有这种复杂的械台,才可以保证两个铳管轴向一致,然后慢慢一点一点的钻进去。
总之打制鲁密铳非常的费心费力,各方法要求都非常高,听得王斗皱眉不已。
按赖源龙说的,以自己目前的技术储备,就算研制出鲁密铳,如果不能批量化生产,又有什么意义?或许时机成熟,以后小批量打制一些,发给jīng锐部队,让他们当狙击手使用。
想到这里,王斗忽然想起后世的线膛枪,他将自己知道的说给赖源龙听,赖源龙呆呆想了良久,最后道:“大人,这个什么线膛火铳其实与鲁密铳一样,下官或许可以研制出来,不过想要大批量打制,怕是难。”
王斗微笑道:“本官心里有数,赖大使便先到舜乡堡去,在那里,防守官林道符大人会给你安排好一切,你先研制自生火铳与火门装置,等这两样成功后,再考虑鲁密铳与线膛火铳吧。”
很快的,赖源龙来到了舜乡堡,在舜乡堡铳械厂,赖源龙拥有了一个宽敞明亮的工作室,还有诸多的原料人手供他支配,没有俗事忧扰,没有上官制肘,没有同僚的阳奉yīn违,勾心斗角,赖源龙只觉得自己全身都焕发出了无穷的力量。
……
“轰”的一声响,一头粗壮的野猪被打翻在向阳坡地的树林上。几个戊总甲队的火铳兵嘻嘻哈哈地围上去,这家伙,奔跑速度快,又机灵凶猛,如果各人不是火铳在身,想将这头野猪打倒可不是容易的事。
走到近前,各人见这头野猪躯体健壮,鬃毛直竖,獠牙外露,怕重达有好几百斤。
一个火铳兵兴奋地道:“好家伙,这么大的山猪,今晚我们可以好好打下牙祭了。”
他们几人兴高采烈地将野猪抬走,随着他们下山,还不时遇到队中的兄弟,各人铳上挑着山鼠、兔子,山jī,huáng羊等物,看来大家收获都不小,不过看到这几人抬着的野猪,各人还是吃惊不已,个个赞叹:“好家伙,这么大的山猪,还真是少见。”
各人逍遥自在地来到山下,汇合成队,检点全队的收获,各人都是喜笑颜开,看来兄弟们收获不小,有了这些猎物,不但他们这些驻守银矿的戊总兄弟可以大口吃ròu,便是上井沟那班矿工们,这些天也可以大鱼大ròu了。
戊总甲队的军士们笑闹着,顺着后世窝佛寺乡与黑山寺乡的大块平川,只是往东北方向而去。后世这些地方都是人烟稠密之地,然后此时还是一片荒原,悄无人烟。
第168章 炼银、收入与支出
过不了多久,前面密密麻麻的高山大林出现眼前,在一条进山的路口上,正有戊总乙队的两甲军士在守护,在路口的旁边,还盖着几排简单的营房,供这些守护路口的军士们居住。
从这条小路一直进去,便是上井沟那个银矿了。
看见戊总甲队的军士嘻嘻哈哈地挑着大批猎物回来,其中更有大头的野猪,乙队两甲的军士都是瞪大眼睛:“好家伙,这么大头的山猪,今晚可以好好吃ròu了。”
他们高声叫道:“兄弟,还是你们快活,每日打猎,何等逍遥。哪象我们,整日在这gān坐,都快闷出病来了。”
戊总甲队的军士笑道:“我说兄弟,你们可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哪,每日在这里悠闲,哪象我们,整日钻山爬林,累得跟什么似的。”
他们笑闹着进入山路,在崎岖的小路上翻山越岭,山道漫漫,坎坷崎岖荒野径,约行了半个时辰,眼前一亮,下面是一小块平川盘地,一条河流蜿蜒向北而去。在那河流边上,盖着大片的营房居所,便如同一个村镇般。数百个矿工还有他们的家属在此居住开矿,还有镇守的戊总三百多军士,将原来荒凉的上井沟变成一个热闹之所。
越近那些营房,便越是人声喧杂,看见戊总甲队军士挑着大批猎物回来,那些在营房外忙活的矿工家属及小孩们,都是欢快地迎了上来,特别那些孩童个个欢叫:“太好了,有ròu吃了,有ròu吃了。”
他们簇拥着甲队军士过来,钟调阳闻听后从营房内出来,看见部下们的收获,他也颇为欢喜:“太好了,今晚就将这些猎物杀了,好好给兄弟们补一补身子,那些矿工兄弟,同样也可以吃个快活。”
他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到这上井沟眨眼有几个月了,年初到这里还是荒无人烟,为了建这个银矿,自己与老匠吴世宦一起,不知付出了多少令人难以想象的艰辛劳动。不过表弟将镇守银矿这个重任jiāo于自己,就是再难,钟调阳也会坚持下去。
走上轨道后,银矿一切还好,给养也很充足,上井沟的矿工们是吃得最好的,每日的白面馒头只管放开的吃,就是ròu食的供应有些跟不上,矿工们开矿艰辛,没有ròu食,便没有体力。
钟调阳见手下军士闲也是闲着,便让他们四处打猎,果然没有ròu吃的局面得到飞快的改善。
就不知道在这银矿要镇守多长时间,钟调阳叹了口气,他走出营房,四处随意走动。
从上井沟往北几十里,顺着崎岖的山谷,河流会一直流到栾庄,放眼看去,眼前尽是两山间的平川,在后世的下井沟地方,还有一小队的军士在那儿守住路口,除此以外,戊总的大部分军士,便是住于离矿工营房不远的地方。
钟调阳踏过浅浅的河水,到了河流的西边,这边有大片的银炉矿井,人声嘈杂,炉火熊熊,离银炉不远处,还有一个个黑色的小山包,那就是炼银所留下的银渣。
只是几个月的开采,在河流西岸的山上,已经布满大大小小的dòng井,各个深浅不一。银矿的矿脉歪歪斜斜,所以矿dòng内中的坑道也是忽高忽低,长年挖下去,极有可能将这些地方挖成一个很大的空dòng。
炼银分工繁多,jīng壮的矿工们将矿石开采出来后,先要用碓坊舂得极细,然后放入大桶中用水搅伴数百次,选取jīng华矿ròu。这个过程,由于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一般都是使用矿工的男女家属们。然后投入银炉烧炼,使用灰chuī法提到净银,这个过程就需要那些矿业的老手技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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