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楚钦孟的诉苦,王斗只是微微一笑。
随后楚钦孟又对王斗帮了自己姻伯伯的大忙表示感谢,王斗微笑道:“我与李知州同僚共事,李大人有难,王某岂能袖手旁观?此事不值一提。”
他看着楚钦孟道:“楚兄,其实你马水口也不错,jiāo通保安州与易州要道,经营得当的话,马水口兄弟想要富足并不是难事。”
楚钦孟叹道:“眼下这兵荒马乱的,通行商贾已是大大减少,便是抽取一些税银,一年下来,也没有多少。况现在行走在外的商贾,哪家不是有来头的富户官将子侄?兄弟又哪敢抽取他们的税银?”
他颇为期盼地看着王斗:“听王兄弟此言,似乎有什么路子,不若说出来,让兄弟我也沾沾光。”
王斗打听过王斗一些事qíng,知道王斗靠的是当地军户,依他所知,大明各地军户都是非常清苦,甚至比他们这些拿饷的官兵还大大不如,王斗之所以成功,是因为大力开垦荒地,打制灌井水车等。不过楚钦孟不知道那些王斗起动资金是哪来的,所以他猜测王斗别有财路,他打蛇随棍上,便出言试探。
楚钦孟斯文腼腆的形象在王斗心目中更是崩溃,看来此人也是颇好财帛之人,这样也好。
他微笑道:“兄弟倒有做一些买卖……”
他略一沉吟,道:“兄弟打算走保安州到保定府的路子,楚兄弟有意的话,可以加入,兄弟我免不了楚兄弟的好处。”
他伸出了一个手指。
楚钦孟一喜,道:“一百两银子?”
王斗微笑道:“一年一千两。”
楚钦孟急道:“好,我加入,王兄弟可不要诈我。”
王斗假意生气:“楚兄弟看王某是这样的人么?”
楚钦孟道:“是为兄说错话,该打,该打……”
……
二人商定保持密切的联系后,楚钦孟告辞出来,临行时,王斗送了他一个礼箱,内有白银五十两,还有各样的丝绸缎匹等,让楚钦孟喜笑颜开。
楚钦孟带来的几个家丁,王斗也每人给了五两银子,五斗米,五斤ròu,两匹布,他们都是欢喜地道:“久闻王守备豪慡仁义,果然是名不虚传。”
第196章 开建据点
崇祯十一年三月,牛角洼火路墩。
牛角洼火路墩依山靠河,墩身十三米,外围墙呈圆角方形,站在墩顶上眺望,可以看到数里外河北洼火路墩上传递的烟火消息。
牛角洼火路墩属辉耀堡管辖,依地理qíng况,这里属于后世涿鹿县的河东镇,离辉耀堡近达百里之遥。不过沿着隘口古道往南不远,便是真保镇的马水口关墙几个火路墩。两镇相jiāo之地,颇为重要,所以这里设立火路墩也可以理解。
后世河东镇是周边有着四十个村落,人口上万人的大镇,赵家河流到这里,形成一个平缓的河川之地,所以人口密集,成为一镇所在地。但长久以来,这里只稀稀拉拉地住着一些山民猎户,平日耕田打猎,人口不到百人。
牛角洼火路墩的墩军首领是一个叫罗德富的小旗官,管着底下四名墩军,还有他们的妻口。原本墩内还有两个夜不收的,后来全部被守备大人调到州城享福去了,让人思之好不羡慕。
想想现在的生活比以前好了不少,牛角洼火路墩的墩军们又充满希望。
与王斗麾下的军队一样,过年前牛角洼火路墩的几个墩军也同样发下了崭新的鸳鸯战袄,衣料保暖厚实,每人还发下了羊皮大袄,皮帽,皮靴等物,穿在身上真是暖和,听闻守备大人是墩军出身,果然对他们这些墩军兄弟就是厚道。
穿着这崭新的军衣出门,临近的真保镇马水口墩军们见了,个个都是羡慕非常,连叹自己为什么没有这样体恤下属的上官呢。
非但如此,崇祯十年大伙的税粮还免了征收,当时还是cao守官的守备大人鼓励大家开垦荒地,租给大伙耕牛,为大伙打制灌溉水车,牛角洼火路墩的墩军每人同样开垦荒地数十亩,眼见秋收就有几十石粮米入手,今年同样免收屯粮。
牛角洼火路墩的墩军迅速可以吃饱饭,对周边那些贫困之极的山民猎户们产生了qiáng大的吸引力,墩内年近四十还未娶妻的墩军许魁,周边已经有多户人家放出话来,愿意将自家女儿许配给他为妻。甚至还有多户人家愿意将自己女儿送给余者几个有妻室的墩军为妾,只求让自己饿得半死的女儿有口饱饭吃,消息传开后,墩内几个妇人立时打翻了醋坛子。
真保镇马水口一带的军户们不断有人逃入牛角洼周边,自顾自的也开垦起荒地来,chūn耕时还向牛角洼几个墩军借牛,他们火路墩分到了两头耕牛。一边向罗德富等人打听如何加入保安州军户,让罗德富等人颇有优越感。
看看自己周边逃来的真保镇军户达到了四十多户,在墩的北面稀稀拉拉聚成了一个村落,罗德富考虑这个事qíng该向辉耀堡管队官常正威大人汇报一下。
因此这天清晨,罗德富便打扮一新,穿好自己的鸳鸯战袄,头戴红笠军帽,又将保暖的羊皮大衣披好,整好腰刀,拿好火铳,这便出门。身旁还跟着一个墩军江钟岷。余者三个墩军,便继续留在墩内眺望。
罗德富大摇大摆出了火路墩,沿河周边那些山民与逃来的真保镇军户见罗小旗出来,个个都是高声向他打招呼,脸上满是讨好之色,又眼热地看着他身上崭新的军衣。
罗小旗微微颌首,墩军江钟岷跟在他身后,也是颇以为荣。他二人大摇大摆还没走多远,忽然罗德富目瞪口呆,前方不远处,沿河古道上,正浩浩dàngdàng开来一只大军,看旗号,应该是守备大人麾下哪只军队。
墩军江钟岷在后身后也是惊叹:“俺的娘哩,看那人马,怕有上千人,不知道他们从哪来,舜乡堡还是州城?咋会到俺们这个穷山僻野来,莫非到哪去打仗?”
罗德富道:“上官路过我们牛角洼,难保会进墩内看看,我们赶快回去。”
罗德富二人回到牛角洼火路墩,一连声的催促墩内几个墩军妇人整理墩务,留守的几个墩军也看到了前方来的大军,也是手忙脚乱地整理起墩务来。
在崇祯九年时,王斗曾严整墩务,并制定了一系列的墩军条例,各墩内口数,烟火条文,墩堠必备什物军器等,每月都有专门的差阅人员点堠,又来又追加了清洁条例,墩内需每日清扫,保持整洁卫生,违者严惩。
墩内口数没问题,墩内备设什物军器也没问题,但这个清洁卫生可就难办了,要让墩军们作到日日打扫,可不件容易的事。虽说点堠时,经常有一些守墩小旗因此挨了军棍,担除了点堠那日一尘不染外,余者时日也是垃圾堆积。
牛角洼火路墩同样如此,里面的垃圾左一堆,右一堆,几个墩军连同家口都是习以为常,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不过有可能来官来临,这墩内的清洁……立时几个墩军飞快地打扫起来,然后迅速将垃圾运到墩外,看里面gāngān净净,众人都是松了口气。
终于,那队大军离火路墩不远了,火路墩周边的山民及军户们已是一哄而散,家家闭门锁户,官兵的“大名”,便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人也有所听闻,他们并不了解保安州官兵的德xing,还是先把门关起来较为安全。
在火路墩的悬楼上,很快的,罗德富便看到几十骑人马往这边而来,个个身形都非常彪悍,离吊桥不远,他们停了下来,罗德富惊讶地看到,往日自己敬若神明的辉耀堡管队官常正威大人正伴在一个年轻的将官身旁,不时点头哈腰地向他介绍什么。
看到常正威,罗德富连忙吩咐将吊桥放下,带着几个墩军,迎出了墩外去。
那为首将官年不到三十,举止沉稳,身上披着一副铁甲,他身后伴着的一些护卫,个个身材壮实,满脸横ròu,身上铁甲皆是jīng良,他们顾盼间不觉带着一股杀气,无人敢与他们对视。看这些人的气势,罗德富暗暗心惊,猜测这些人的身份来历。
那将官打量了火路墩一会,又看了罗德富一眼,道:“本官中军千总韩朝,你是牛角洼火路墩甲长罗德富?”
罗德富一惊,眼前这人竟是韩朝,听闻他是守备大人当初火路墩一同出身的几个老兄弟之一,最为守备大人看重,跟随大人几年后,便飞huáng腾达,从一普通夜不收直升为千户官身,眼下更是任了千总的职司,他慌忙领了几个墩军上前拜见。
韩朝挥挥手,道:“领我进墩看看。”
罗德富暗暗庆幸自己早做准备,慌忙将韩朝等人迎了进去,连常正威在内,进来的只有五人,余者护卫都是守护在墩外。
沿着墩内转了一圈,韩朝点了点头,依他的目光,当然可以看出里面的卫生是刚刚打扫,不过这牛角洼火路墩的墩务还算完备,这罗德富倒算尽职。
众人爬上了墩台顶部,韩朝眺望四周,火路墩东北面是高山,西南面一条河流,蜿蜒从北流来。再往西去,同样是高山,往南也是如此,只有这牛角洼一带,有个方圆几里的沿河平川之地。
看着眼前的景色,韩朝心cháo澎湃,想几年前,自己也只是一个普通火路墩的夜不收,多亏跟随了大人,才有了眼下的身份地位,现在自己更是麾下将士千余,想起王斗的知遇之恩,韩朝心中感激无己。
他在眺望,此时他身后跟着他麾下三个把总,其中一人为把总huáng玉金,他原是韩朝哨下乙队队官,崇祯九年与清兵大战时,huáng玉金身被数创,受了重伤,后来奇迹般伤势痊愈,韩朝升为千总后,他受韩朝的推荐,王斗便任命他为把总。
此时huáng玉金等人随韩朝眺望,huáng玉金兴奋地道:“大人,此牛角洼可谓优良之地,在此建一城寨,足可驻军数千。”
韩朝点了点头,问罗德富道:“罗甲长,你久居当地,对该地了解,当地qíng形如何,你详细道来。”
罗德富大喜,如果自己回答让韩千总满意,或许自己飞huáng腾达就在指日,当下他恭敬道:“是。”
他道:“大人,这牛角洼别的没什么,就是当地山多林深,在我们火路墩周边,原居住三十几户山民,都是些化外野民,不编户,不纳粮,平日打些野味到马水口换些粮米盐布过日,甚是清苦。”
“离我们这十几里,便是真保镇的马水关了,前面不远,便有几个属于马水口的烟墩,那边的墩军,小的倒也熟识。又……”
他接着道:“守备大人仁义,眼见我们墩军的日子好起来,马水口那边一些军户逃过来,就在这附近开垦田地,小的算了算,约莫有四十多户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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