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多尔衮却是正白旗的旗主,他左翼大军的副手,却是镶白旗的旗主,他的弟弟多铎。
原本二人是正huáng旗与镶huáng旗的旗主,不过皇太极以正白旗旗主之身抢得八旗后,为了巩固地位,便将自己的正白旗改名为正huáng旗,原来多尔衮的正huáng旗改名为正白旗。又将儿子豪格的镶白旗改名为镶huáng旗,原来多铎的镶huáng旗改名为镶白旗。
皇太极虽对新的正白旗与镶白旗极力折腾,不过多尔衮与多铎两白旗的实力还是雄厚,阿济格,多尔衮、多铎三兄弟合起来的势力,在八旗中排在第二位。此次皇太极令多尔衮为奉命大将军,让他领军入寇大明,未免没有削弱多尔衮、多铎兄弟实力的念头想法。
大帐掀起,两个巴牙喇兵夹着一个血ròu模糊的人进来,摔在大帐内厚厚的地毯之上,那人挣扎地抬起头来,却是在石桥上那个吃了败仗的甲喇章京。
他是镶红旗的兵马,败逃回来后,旗主杜度好一阵bào跳,当下将那原来攻打石桥的两队逃兵,尽数斩首示众。该甲喇章京也被好一阵鞭打,差点断了气。
此时杜度对甲喇章京好一阵喝斥:“祜达,你真是丢尽了我大清国镶红旗的脸面,你领六百大军,遇到明国区区数百守军,逃回来的竟不到四百?如此无用的奴才,我要将你军法处置。”
那甲喇章京魂不附体,只是一个劲的哀求:“那些明人火铳犀利,又诡计多端,那石桥之地,奴才的兵力展不开,他们又多设伏兵……这,奴才都是非战之罪啊。”
他放声嚎哭。
上首的扬武大将军岳托忽然咳嗽一声:“好了,杜将军,大军出征,正值我大清用人之即,就让祜达这奴才戴罪立功吧。”
岳托为正红旗旗主,他的副手杜度领镶红旗,二人统带入寇的右翼大军,这甲喇章京平日也算作战勇猛,砍了他的脑袋,损失的是两红旗的力量,岳托便出言开腔。
杜度其实也不想杀这甲喇章京祜达,正好有岳托的求qíng,他便趁机下台,恨恨地踹了那甲喇章京一脚,咆哮道:“滚出去。”
那甲喇章京祜达,正要连滚带爬的出去。
崇祯九年曾与王斗jiāo过手的饶余贝勒阿巴泰静静坐在下首,他神qíng一动,道:“慢着。”
帐中各人神qíng各异,都是看向阿巴泰,杜度脸色有些难看,自己这个镶红旗旗主都放过祜达了,难道阿巴泰一个镶白旗下的贝勒,却要穷追到底不成?
阿巴泰从位上起身,沉重的鎏金盔甲穿在他身上,更显他的身躯魁伟,他沉声问那甲喇章京祜达:“你说明人守军火铳犀利?”
那甲喇章京祜达不知道阿巴泰的意思,心下惴惴不安,只是眼巴巴地连连点头。
阿巴泰又追问了几句,从明军战法装备等,都是细细询问,最后他问道:“那明军石桥烟墩上,可有打着王字的旗号?”
那甲喇章京祜达道:“回饶余贝勒的话,奴才是有看到。”
阿巴泰沉声道:“原来是那明将王斗所部,怪不得。”
坐于大帐左侧的镶白旗旗主多铎笑道:“原来是崇德元年与饶余贝勒jiāo过手的明将王斗,怪不得贝勒爷记忆犹新,一听那明军的战法,就知道是明将所部。”
帐内各人都是窃笑,崇祯九年阿巴泰在舜乡堡下翦羽而归的事qíng,还是在八旗中泄漏出来,成为各旗中笑谈。当时阿巴泰领镶白旗大部攻城,王斗只是一个小小的防守官,虽阿巴泰言当时舜乡堡至少有数千守军,不过没人相信。各人只是私下传扬,那饶余贝勒阿巴泰自称骁勇善战,不过如此。
也因为如此,王斗倒是在清国内有不小的知名度,不过在各人心中,他只是作为阿巴泰的陪衬话题存在,一个明国小小防守官,却是无人放在心上。
多铎又笑道:“当年那王斗只是明国一个小堡的防守官,此次能领军入卫,至少也是游击将军,升官很快嘛。”
很多人更是笑起来,阿巴泰心下大怒,帐中这些人,象多尔衮、多铎、岳托几人,多半是他子侄辈。不过人人却晋封亲王,他只是一个贝勒,爵位整整低了两级。
因为如此,众人很不将他放在眼中,那多尔衮年不到三十,那多铎更是比多尔衮小几岁,rǔ臭未gān,也敢讽刺嘲笑起自己来了?
不过阿巴泰内心怒发如狂,脸上却是平静,向上首的多尔衮与岳托道:“两位大将军,那王斗作战果敢,颇有奇异之处。此子不除,恐日后成为我大清之祸害!”
他郑重道:“崇德元年时,这王斗只是一个防守,现在他已经成为明国的游击将军,今日更是击败祜达甲喇所领的大军。依军功,料想战后至少是个参将,甚至副将,总兵都有可能。我们不能放任他一步步坐大,让越多的勇士折损在他手中。”
他道:“老夫愿领军出征,将这王斗所部一举扫平。”
阿巴泰这样一说,帐中各人都是面面相觑,多尔衮咳嗽一声,道:“我两路大军已经准备南下,就不要多生波折了,免得误了我大军南掠大计!那王斗不过一小小游击将军,不必放在心上,饶余贝勒请入坐吧。”
阿巴泰再看到扬武大将军岳托,他也是一言不发,显然不赞同自己的提议。
阿巴泰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坐了下来。
先前多尔衮,岳托,正与帐中各将商议南下大计,那甲喇章京祜达之事,只不过一个小cha曲。在那祜达连滚带爬地出帐后,帐内各清将又继续商议,只有阿巴泰心下忧虑,脑中又浮现出崇祯九年与王斗jiāo手的qíng形来。
……
眨眼两天过去,王斗一直在村堡严加戒备,不过清军报复的大军却没有前来,只有哨探所闻,鞑子兵似乎在拔营,一队一队的南下。他们往京师南向的良乡而去,这两天也一直没有骚扰京师东郊的宣大三镇官兵。
同时这两天中,皇帝的圣旨嘉勉一直没有下来,军中已是在议论,难道皇上没接到卢督臣的报捷的文书,不可能啊?只有王斗知道历史,估计卢象升这封捷报,被杨嗣昌与高起潜压下来了。
看着京师方向,王斗重重地叹了口气。
两天过去,王斗营中粮糙又少了不少,主要是缴获了众多清军马匹,增加了营中粮糙消耗量。看着库房中每天减少的粮米糙料,王斗心急火燎,出兵抢掠清军辎重的念头越来越qiáng烈。
崇祯十一年十月二十三日,上午。
京营的五军车兵三营押运了一批粮糙过来,这五军车兵三营是辎重营,内有大车八十辆,每辆都用骡八头,一车可载运米豆十二石五斗,又配制了大量火力。
虽从京城到宣大防地不过十里,不过该辎重营还是全副武装,五军车兵三营押运粮糙过来,宣大官兵都是欢喜。随后众人又失望了,该辎重营不过载来米三百石,棋炒三百石,黑豆五百石,只可供宣大兵马几日之食。
分到王斗营中的,更是寥寥无几。
当天下午,谢一科欢呼雀跃地来向王斗禀报:“皇上圣旨来了,几个传旨太监,已经进入卢督臣的营地。”
随后他奇怪地道:“不过那几个太监沉着脸,不象是御旨嘉勉的样子。”
第227章 再次分兵、拉拢
听了谢一科的话,王斗心中却是涌起不妙的感觉,果然当天下午,就有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
皇上圣旨下来,不是慰勉宣大军士的功劳,而是一道严词切责卢象升的旨意,免去了卢象升的兵部尚书衔,降为兵部右侍郎,并收回了他的尚方宝剑,又将他好一番训斥。
宣大军士哗然,众人窃语,昨日总监军高起潜在卢沟桥与宛平城被鞑子打得大败,宛平城都被烧了。高起潜反弹劾卢象升拥兵避战,所以宛平城与卢沟桥被占,皇上听信了高总监的谣言,所以下旨严切。
众人还传扬,此次的宣镇大捷,高起潜与杨嗣昌二人根本没有上奏。
同时王斗还听闻翰林院编修杨廷麟被贬到卢象升军中担任赞画的消息,却是杨廷麟认为杨嗣昌忌功,心中不满,便上了一道弹劾杨嗣昌的奏疏,奏疏内言:“南仲在内,李纲无功。潜善秉成,宗泽陨恨。国有若臣,非封疆福。”
崇祯皇帝看后大怒:“李纲无功,宗泽陨恨,朕是宋高宗么?”
经杨嗣昌的提议后,崇祯帝任杨廷麟为兵部职方司主事,谪到卢象升军前担任赞画。
这个消息还没平复,又有一个霹雳般的消息传来,新任的宣大总督陈新甲已是到京,皇上决意让他统领一部宣大兵马。宣大三镇的军士,将再次分兵。
此事传得沸沸扬扬,宣大三镇的营地中,军将皆在谈论此事,军心dàng动。
果然第二天一早,王斗等宣大三镇的将官们,再次被召到卢象升的营地中,在那里,王斗看到了新任的宣大总督陈新甲。相比愤懑凄凉的卢象升,他倒是意气风发。
似乎分兵之事陈新甲与卢象升之间有一番激烈的搏奕,最后的结果是,卢象升领三镇总兵,余者各游击将军,一部分参将归陈新甲统带。卢象升的督标营还拆为两部分,其中不到一千人,卢象升从大明府带到宣大的嫡系天威军归卢象升所有,余下的镇标营两千多人归陈新甲所有。
最终归于卢象升麾下,督标营几百人,由亲将陈安带领。宣府镇,总兵杨国柱正兵营三千几百人,宣府参将张岩二千几百人。大同镇,总兵王朴正兵营三千几百人。山西镇,总兵虎大威正兵营三千几百人。总共一万二千多人。
归于陈新甲麾下,镇标营两千多人。宣府镇,游击将军李见明与温辉,游击将军王斗。大同镇,一个参将,两个游击将军。山西镇,两个游击将军,总共一万五千多人。
卢象升,陈新甲二人麾下兵马都有些虚数,估计卢象升麾下万人左右,陈新甲麾下一万四千多人。
又经一次分兵,卢象升的雄心壮志遭受沉重的打击,王斗看他有些茫然地坐在那里,神qíng无助,只是呆呆地在想着什么。
众将出了帐来,都是面面相觑,大同镇总兵官王朴骂骂咧咧地走了。宣府镇总兵官杨国柱大踏步走向自己的马匹,看了不远处的王斗一眼,招手让他过来,想说什么,却又化为一声长叹:“王斗,好好杀贼吧。”
他双目也有些发直:“你立下如此大功,却得不到嘉奖,不公啊。”
他猛地跳上马背,似乎要发泄心中的郁闷,重重一鞭,抽在自己的马上,那骏马一声长嘶,风驰电掣地狂奔出去,激起一片尘土。他的中军亲将郭英贤也是垂头丧气,已经没有力气与王斗说话,只是控马扬鞭,直追杨国柱身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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