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斗认为,大军作战,不能光死守不出击,可守可攻,方能最大打击敌方士气与锐气。
“末将以为,我军火pào的所有前方,大可不修土墙,只在火pào前方十数步挖一道丈余深壕沟便可,让奴贼冲击的兵力,直接笼罩在我们的pào火之下。每一门火pào的两侧数十步,可修一座土墙,大半人高,安排密集的火铳兵,可she杀前方奴贼,也可掩护pào手作战。”
对这些火铳兵的防线,王斗也有妙法,不是在营寨前方挖出一道深深壕沟围住自己,而是在前方六十步,刚好在自己火铳有效打击范围之内,敌方弓箭杀伤力之外,连挖几道深深的壕沟。
挖出的泥土,就在壕沟前砌成小墙,墙不高,半人或是小半人高。清兵骑兵或是步兵遇到这些壕沟矮墙,可以阻碍他们前进的步伐,又让他们无法藏身掩护。
当然,每段壕沟之间,都会留出一道道十几步,二十几步的空位,方便清兵们的冲锋,也直接造成他们的冲锋兵力拥挤,己方也可利用有限的兵力,给敌人造成最大的火力杀伤。
这之间的土墙空段,木栅战车什么都不设,只各设立佛láng机火pào,虎蹲pào一门,两旁又有密密麻麻的火铳兵掩护。战时策略,佛láng机火pào先开pào,接着是虎蹲pào,如果这一波敌军还不崩溃,再用火铳。
这之间只架两门pào,移动方便,营内的军士出击也方便,可以让他们从壕沟间的空位不断进行反冲锋。
“待奴每一波攻势气馁后,我宣大骑卒或是步卒,便从这些空隙出击,挫奴之气焰。”
“如此可守可攻,督臣,诸位将军,我们军中粮糙充足,子药众多,士气高涨。利用我们军中火器的优势,就在蒿水河边,将奴贼数万大军的血,全部流光!”
说到这里,王斗一掌重重拍在案上。
这声巨响,将卢象升,杨国柱,虎大威等人吓了一跳,他们从王斗的构想中回醒过来,各人暗暗呼了口气,心中都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好狠,好辣!任谁遇到王斗这样的对手,都会深深心寒,幸好他是大明将官!”
卢象升欣慰地看了王斗一眼,王斗的谋划可说尽善尽美,将己方的长处发挥到最高点。王斗已经说明通州之战的经过,各人都深深相信,有王斗部火pào与火铳的协助,营寨的防守,可说万无一失。
不过随后王斗又说了一句:“当然,孤立无援乃军中大忌,幸好高监军他们已领数万大军南下,我们可向他求援,等敌之锐气尽挫后,高监军的数万关宁大军,可给敌之雷霆一击,或许,此次入寇的奴贼,可一鼓而平。”
历史上在巨鹿围住卢象升的清兵有三万人,不知这次会来多少,王斗有寡不敌众的忧虑。他在保安州虽有五千新军,不过那些新兵蛋子从没打过硬仗,连匪都没有剿过,他们大部前来,只是添乱罢了。加上从保安州到巨鹿有千里之远,路途莫测,粮糙供给也非常困难,所以从保安州发援兵的念头被王斗生生打散,只能指望高起潜了。
历史上高起潜见死不救,不过这次与历史不同,有宣大军队一万人坚守,并不需要高起潜等人打什么硬仗,只需他们在清兵jīng疲力竭的时候发起一击,或许就可以全灭崇祯十一年这次入关的所有清兵。
这种天大的功劳,这么巨大的诱惑,他应该会来吧。
……
卢象升也是皱眉沉吟,qíng报传来,高起潜已经领军到了任县,离巨鹿与jī泽都不远。想起自己与高起潜过往的经历,高起潜会不会来,卢象升心里也没什么把握。
不过国战当头,又有一鼓而平奴贼的良机,高监军应该会抛弃二人之间的狭隙,率领关宁援军前来。想到这里,卢象升写了一封亲笔书信,派了几个护卫,骑坐快马,让军中赞画杨廷麟亲自前往任县。
王斗的谋划可说没有任何问题,卢象升帐中的参谋赞画们,已经将各将商定的防线图形画了出来。
仍是王斗守营寨正面,宣府镇总兵杨国柱守左翼,山西镇总兵官虎大威守右翼,王斗麾下的佛láng机火pào,援助两翼一部分。卢象升为中军,麾下近千人,加上宣府参将张岩两千人,充任各营援军预备队,又兼守蒿水桥。不过各人都认为,清兵应该会玩围三阙一的老把戏,蒿水桥这一带,不足为虑。
商议完毕,众人出了卢象升的中军大帐,这时王斗营中的夜不收百总温达兴却是匆匆而来,他双目红肿,神qíng极为悲通。在王斗印象中,这个硬汉向以凶神恶煞,或以bàonüè的目面示人,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子。
王斗心中涌起不妙的感觉,沉声道:“温百总,是什么事?”
温达兴单膝下跪,向王斗递上一封qíng报:“夜不收队官李有德,传回了重要qíng报。”
随后他低声道:“李队官途中遭到大股奴贼哨探攻击,李队官掩护队中军士回营,他自己却是力战而死,为国捐躯了。”
王斗呆了一呆,问道:“他的遗体……”
温达兴声音低沉:“回来的夜不收兄弟称,李队官被敌围困,引爆了随身携带的手雷,与敌同归于尽。他的遗体,却是收不回来……”
王斗无力地闭上眼睛,这是自己军中战死的第一个队官级将士,还是军中最jīng锐的夜不收队官,损失可谓极大。王斗周边的杨国柱,他的中军亲将郭英贤等人都是安慰地拍了拍王斗的肩膀。
卢象升此时也出了帐外,王斗与温达兴的问答,他都听到耳中,他长长地叹息:“勇士征战沙场,马革裹尸,这些大好的儿郎,本督战后定要向朝廷上书,为他们请恤嘉奖。”
王斗定了定神,对温达兴温言道:“你辛苦了,下去歇息吧。”
温达兴拱了拱手,无声地退下。
走了几步后,他的眼泪不可克制地滚滚而下。
王斗看了看手中的qíng报,将qíng报转于了卢象升手中,卢象升看后哼道:“巨鹿北面,有奴正白旗大部bī来。东面,有奴正红旗大部bī来。南面,有奴镶蓝旗大部,又有余者奴旗,八旗蒙古诸旗。看来他们志在必得,要将我们宣大军士一网打尽。”
他喝道:“传本督将令,各营将士,加紧修筑营防!”
第255章 合围
卢象升军令传下后,众军一起动手,就地挖壕修墙。
首先的,绕着营地外围一百几十步,先挖壕沟,壕沟挖起的土,就地砌成土墙。如王斗所说的,主墙大半人高,可以掩护火铳手,弓箭手she击便可。密密麻麻的军士们还去河里挑水,浇在土墙上,使之成为极为坚硬的冰墙。
寒风刺骨,很多军士的手都是冻得青肿,嘴唇脸蛋,也是高高肿起,镐子用力挥在冻得坚硬的土地上,只能击出一道浅浅的坑dòng。幸好扎营之地靠近河边,象如此坚硬的地面还是较少,挖壕修墙较为顺利。
虽然天气恶劣,众军士还是gān得热火朝天,或许是因为大敌将要来临,又或许是卢象升等高级将领亲自激励。卢象升不顾杨国柱,王斗等人的劝阻,亲自舞动镐子刨土,就算一双手被冻裂了,冻得青紫了,还是奋力不休。
他麻衣孝服的极为显眼,对军心士气的激励惊人的大。在他的带动下,王斗,杨国柱,虎大威,张岩等人同样找来了锄头,随在卢象升身旁奋力挖坑。有将官们的带领,全军士气高昂,在上万将士的努力下,只到了下午,相关的壕沟土墙设施便成。
有如平地起了一座巨城,如众将原先所规划,一条已是结冰的半人高土墙围绕营地三面。
土墙之间,留出许多空位,或放置火pào,或供营内军士出击。土墙的前方,同样挖了诸多不连贯的壕沟,挖出的泥土,同样砌成半人高或是小半人高的小墙,用水浇上,使之坚硬无比。
王斗防守的正面土墙最长,考虑到战事可能不是一日两日,需要持久耐xing,他只暂时布置了韩仲一个千总防守,余者各人作为预备队。
现在王斗军队中,一个千总兵额一千二百二十五人,不过内中有一个七十人的千总pào队,一个一百三十六人的千总辎重队。部中还有夜不收十一人,部中各官及护卫、旗手、鼓手、医士、匠工等数十人。
营部又有自己直领的夜不收两队,营部辎重队三百人,营部pào队一百五十余人,营部各官护卫等近二百人。还有骑兵队四百人,相关骑兵辅兵二百人。现在更多了高寻领来的一总兵力三百多人。
不论是千总部下,还是营部辎重队,那些辎兵们,同样配制火铳可以作战,每个骑兵及相关的辅兵们,同样配制火铳。还有营内余者各人,那些人虽可作战,不过不到最后关头,王斗当然不会让他们上。
王斗防守的土墙虽长,但由于前方壕沟有诸多障碍物,清兵可供冲击通过的地方不多,王斗认为光凭韩仲部下几百火铳兵,几百长枪兵,已经足以应付。就算清兵的攻势增qiáng,自己慢慢添加援兵便可。
在王斗的正面,布置了赵瑄的营部pào队,共十五门佛láng机中型火pào,二十五门小型佛láng机铜pào,三十门虎蹲pào,火力空前。余者的两个千总pào队,各佛láng机中型火pào五门,小型佛láng机铜pào十门,虎蹲pào十五门。全部支持到杨国柱与虎大威的两翼中去。他们的骑兵营只各携带了三十门的虎蹲pào,火力方面,有所薄弱。
卢象升的督标营五门红夷大pào,暂时也布置在王斗的正面。其实这些火pào,都是可以快速移动,哪一面需要火力支持,就可以快速推到哪一面去。现在宣大各营同心协力,倒也不分彼此。
……
除了营地外围一百几十步外,围绕众军帐篷外二十步,同样砌了一道结冰的半人高土墙。土墙间同样留了诸多空处,放置火pào等物,只是没有再挖壕沟,作为宣大军的第二道内围防线。
在卢象升的中军营帐周边,则是在要紧处摆上王斗带来的三百八十辆战车,每辆战车右边的辕条上,也cha上了防护的挨牌。作为最后的防线。在这里面的帐篷内,生了众多的炉火,还有准备大量的热水等物,作为伤员的救护之地。很多重要的物质,也储存在这里。
如此安排,可说是井井有条,防线呈立体化,这都是出自王斗的构想,让卢象升等人叹为观止。而王斗军中随行的医士最多,他们在王天学的带领下,个个jīng神抖擞,以最大的热qíng,投入到伤亡的救护准备工作去。
经过全军努力,蒿水桥边防御体系宣告完成,卢象升,王斗等人巡视后,都极为满意。
王斗更有信心,如果仍按历史上清兵来了三万人。他们硬攻的话,宣大军中粮糙火药足以支撑一个月。如果他们qiáng硬攻打一个月,几万清兵的血,将在蒿水河边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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